
第7章 杀戮
底舱昏暗的油灯在潮湿的木板投下摇曳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劣质朗姆酒和血腥味的混合气息。
几个海盗喽啰正焦躁地擦拭着弯刀。
突然,头顶甲板隐约传来一阵很轻但很有节奏的脚步声。
“老,老大,我,我好像听见上面来动静了”一个缺了门牙的海盗从旁边的木箱后露头,害怕让他的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的,“我们要...要怎么办?”
狂鲨号头领,‘碎骨者’伊戈尔缓缓从阴影中直起身子,他壮硕的身躯塞满了整整一大片空间。
那道从头贯穿到下巴的狰狞伤疤在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泽,像条蜈蚣般随着他咀嚼烟草的动作蠕动。
“去他妈的,慌什么?”
伊戈尔吐出一口腥臭的唾沫,粗壮的手指慢条斯理的抚过摆在膝上的双刃战斧,“不过是一群穿制服的软蛋!弟兄们,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男人!”
这话对海盗们还是略微起到了安抚的效果,毕竟他们跟伊戈尔在海上混的日子也不短了,见过自己头领那异于常人的怪力。
不过,对于伊戈尔自己来说,他嘴上虽是那么说着,眼角的余光却不断扫向舱尾那扇隐蔽的小门。
那是只有他一人才知道后手,从那扇小门离开后,自己还可以跳到海里,那些狗娘养的家伙们是追不上他的。之后,他还可以偷偷藏在岛上,他不信那些家伙会没日没夜在整个岛上找他...
伊戈尔指节在斧柄上不安的敲击着,盘算着待会儿是该硬拼还是...
就在这时!
一个年轻的海盗惊恐地扔掉了手中的燧发枪,发出了一声尖叫。
“你个沟槽的鬼叫什么!”
伊戈尔不满的朝年轻海盗训斥,这家伙破坏了自己好不容易才聚集起的氛围。
年轻海盗仿佛是真见了鬼一般,连开口说话都是哆哆嗦嗦的:
“这枪...这枪刚刚好像摸了一下我的脸!”
“放什么狗屁,自己也不想想,除了你老娘,还有妓院里的女人,有人会主动摸你的脸?”
伊戈尔火冒三丈。
不过,仿佛印证年轻海盗的话,堆在角落的缆绳突然蠕动起来,缠住了一个海盗的脚。
“妈呀!有东西在..在摸我的脚!”
伊戈尔还没来的及说话,木桶、铁锚、甚至挂在墙上的鲨鱼标本,都此起彼伏的开始活了过来。
木桶自行松开,桶板像鲍鱼一样开合,打开自己的洞;铁锚在不停的做穿梭运动;而最诡异则是鲨鱼标本,它突然开始抽搐起来,并猛击墙面,发出啪啪啪的声音。
海盗们像受惊的老鼠般挤作一团,有人已经开始拙劣的画着平日不用的祈祷动作。
就连伊戈尔自己面前的木箱,也活过来并开口说话:
“你好~”
“够了!”
伊戈尔怒吼着一斧子劈开面前的木箱,顿时,木屑四溅。
“哪个不长眼的在装神弄鬼!?”
就在这时,舱梯处传来最后一声清晰的脚步声。
鸦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浮现,他保持着闲适的姿态,左手平摊,右手三指在掌心优雅的跃动,像是在指挥一场无声的舞会。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在整个底舱。
海盗们屏住呼吸,伊戈尔握斧的手微微发抖。
而鸦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指尖的舞动仍未停歇,然后他轻轻弯腰,往脚前不远处扔了什么东西,如同表演前的脱帽致礼。
随后,便默默的等待着什么。
而在另一边,当看清来人只有孤身一人时,伊戈尔脸上的恐惧渐渐化作狰狞的笑意。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战斧在掌心转了个漂亮的弧线。
“就你一个?”他故意拖长声调,壮硕的身躯像堵墙般向前逼近,“你是来送死的吧,小白脸。”
周围也有胆子大的海盗们也发出了类似的挑衅。
但很快,海盗们的狞笑凝固在脸上,取而代之的是惊恐的扭曲。
因为!
整个底舱仿佛活了过来,化作致命的杀戮剧场!
那支先前摸脸的燧发枪突然自行开火,铅弹精准的洞穿了一个海盗的眉心。
木桶的木板如利刃般飞旋,将两个喽啰拦腰斩断;沉重的铁锚呼啸着横扫而过,把三个海盗砸成了肉泥!
最骇人的是那具鲨鱼标本,它挣脱钢钉的束缚,用锋利的牙齿撕开了一个海盗的喉咙!
而海盗们的头头,伊戈尔感到后脑一阵剧痛,他不知道刚刚被什么重物狠狠砸中。
他踉跄着站稳,额头流下的鲜血模糊了视线。
作为刚刚踏入战刃性相的序列者,他立刻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这个看似慵懒又无厘头的男人,是一位比他要强的多的序列者!
他的能力,与能操控物品有关!
‘必须近身!’伊戈尔在心中咆哮。
他飞速的作了判断,往往来说,这种在远距离有强大杀人手段的序列者,在近距离,一定会比在远处有所不如。
所以自己只有拼一口气到对方身前,或许才有一丝战胜对手的机会。
下定打算,伊戈尔强忍剧痛,像头受伤的野兽般朝鸦冲去。
一把飞来的弯刀划破他的肩膀,但他毫不在意;一根断裂的桅杆砸中他的后背,他依然咬牙前进。
靠近,靠近,再靠近...
就当鸦的身影越来越接近时,伊戈尔露出了胜利在望的狞笑。
他高高举起战斧,肌肉虬结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他仿佛已经看敌人被他一刀劈开的场景!
但就在这时,伊戈尔猛然僵住。伴随着‘咔嗒’一声脆响,撕心裂肺的惨叫声从他喉间迸发。
他惊恐地垂下头,只见一个猎人捕兽夹般的东西,如毒蛇獠牙死死咬住他的小腿。
而他,此刻就成了那头中计的猎物!
当他再度抬头时,鸦手中的黄金手枪已对准他的眉心。
黑漆漆的枪管后,鸦的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砰!
一声枪响过后,伊戈尔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周围的战斗也早已结束,整个底舱恢复了寂静。
“就这?”
鸦睨着地上那具额间开着血洞的尸体,无趣地撇了撇嘴。随后他慢悠悠的转回身子,只留给满地尸体一个背影。
那些暴动的物品不知何时早已乖乖回到了原位,仿佛刚才的杀戮从未发生过。
“上面的,”
鸦懒洋洋的声音在底舱飘起回响。
“你们可以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