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琰秘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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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杏雨梨云 十一

第23章 杏雨梨云 十一

两月后,殷行郾起兵造反的消息震惊朝野,他曾经为大琰朝多次出生入死平叛,即便曾有人参他对大琰有二心,老皇帝也对此不屑一顾,认为殷行郾没有这个实力,没有足够的兵力。可不止怎的,一夜之间,他手下冒出十数万人,这是足以撼动老皇帝心态的兵力。

听说圣皇后连夜让宫人搜寻殷行郾的母亲安氏,却遍寻宫中不得,她不知何时,已被悄悄接应出宫了。

嬷嬷她们已被妥当安置在外,我带领剩余的家仆,徐嬷嬷和管家他们,坐镇云府。

攘外必先安内,皇上紧急四处调兵,包括已经滞留在边关一年多的父亲。

一边调兵,一边又派使臣与阿耶那和谈,连年的战争,大琰朝眼下已经不堪一击了,阿耶那只是想要些地盘,钱财,而殷行郾,是切切实实想要这位老皇帝的命。

父亲的事,陆熠按照我说的提前給父亲去了密信,让他收到皇帝召回的命令后,先按兵不动,观察事态进展后再做打算,还带去了我亲笔写给父亲的一封信。我不确定父亲能否听从,毕竟他同老皇帝“打天下”,之后又为老皇帝效忠了几十年。

不过,皇上下诏已有十几日,暂时还未听说有父亲班师回朝的动静。

上一世父亲领兵回来,为大琰朝抵挡了5个月之久,这一世,没有父亲回来护驾,这场战役估计要速战速决了。

北疆阿耶那趁机勒索了大琰朝边关二十座城池,之后答应息兵五年,老皇帝这几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三个月后,殷行琰与陆熠他们,接连攻破周边省份,大有逼宫的态势了,其他省份,有的象征性的抵抗,有的,直接按兵不动等根据战事发展再“择良木而栖”了。

我一直没有父亲的消息,陆熠也不再派人带信来,此时,他作为“反贼”,接近我只会给云府带来麻烦。

我只能先在云府守着,府中还有数十口人,暂时也不再去安置景昭的巷子,免的被人跟踪,因为父亲在边关毫无消息,现在云府既是殷行郾的眼中钉,也是皇上的肉中刺,父亲既没有回来的消息,也没有倒戈殷行郾的意思。

圣皇后按捺不住了,下旨召我入宫,星阑和管家他们都阻拦:“小姐,眼下的情况,老爷在边关一直称病不回来,你现在入宫,只怕是有去无回,被扣下来做人质了。”

我摇头:“我必须应旨前去,如果不去,父亲在边关会更危险,现在皇上迟迟没有降罪于父亲,就是怕他临阵倒戈,我相信皇上和皇后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以此要警告下父亲罢了,如果我抗旨不去,马上就坐实了云氏谋反的罪名,到时就危险了。”

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为云氏拖延时间,拖到殷行郾与皇家这场厮杀,迎来最终的结局。

入宫后,明显能在宫内众人脸上察觉到惊恐的神色,陵阳王的威名,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从前他为皇上平判乱党有多狠戾,现在对待皇上,这份狠戾只会多不会少。

有两三年没入宫了,圣皇后身边的大太监李公公急急领我进芳华殿,没有了之前的从容和变着法儿要赏钱的狡猾,人人都明白,皮之不存,毛将附焉。尤其是像他这样的皇亲贵戚身边的“红人”,到时必会首当其冲受牵连。

皇后在正殿接见我,几年未见,看得出,她还在努力维持着那副高高在上的做派,朱红的皇后朝服还是那么耀人眼。从前皇上还未登基时,她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世子侧妃,后来皇上登基后,她从玉贵人从慢慢坐上了皇后的位子,其手段可见不简单。

我被领进殿中,大太监提醒:“皇后娘娘,云丞相之女,云翩翩来了。”

边上宫女正摇着孔雀羽扇为她扇凉,刚刚入夏,天气并不热,怕是她心头的火正不停歇的烧灼着她。

皇后似是如梦初醒:“翩翩,来,让我好好看看你,上次你来宫里看我,还是圣上下旨为你赐婚,你进宫谢恩,怎么这么几年也不来看我了?”

我们都清楚,进宫面见皇后,非诏不得入内,她刻意这样讲,我也只能顺着她的话头说。

我连忙上前跪下,珠钗在耳边摇晃:“皇后娘娘,翩翩有罪,我嫁与那反贼,几年来都不得其欢心,如今更是早已与他和离,翩翩无颜面进宫面圣,辜负了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期许。”

提起殷行郾,圣皇后那张平日里悉心保养的脸变得狰狞起来:“那反贼不配姓殷,我与皇上多年来厚待于他,如今他竟起兵谋反,真真是愧对我朝列祖列宗!愧对我与皇上!”

我不敢抬头,皇后语气稍缓和:“将你这雪一样的人儿嫁与他,也是可惜了,白白受这畜生摧残几年,幸亏你早与他和离,否则如今必定受他牵连。要知道,我本想将你嫁与承昀,将来,你取代我成为一国之母,也并非不可能…”

我知晓这只是圣皇后拉拢我的托词,还是做惶恐状:“臣女不敢,臣女卑贱之身,不配在三皇子身边伺候,臣女如今的境遇,怪不得旁人,命运作祟,无人能解。”

我说的恳切,正是我的心里话。

圣皇后听我提到“命运”二字,像是有些触景生情,招呼我起身:“好孩子,来我身边坐下,你自小是懂事的,从前你姑母时常带你入宫来伴我说话,那时你就很乖巧,如今,你姑母也去了,唉,人世无常…”

说着,她竟留下泪来,我知道,她不是在哭姑母,只是借个由头哭她自己罢了。

身边宫人捧来丝帛的帕子,我赶忙起身上前接过,奉給皇后。

安慰道:“娘娘莫要伤怀,自古以来人各有命,姑母知晓您如此惦记她,泉下有知定然安息了。”

皇后接过帕子,擦擦眼睛,笑道:“你是个明事理的好孩子,比我也看得开,这一点我竟不如你,对了,近来可接到你父亲的消息?”

皇后弯弯绕绕,终于说到正题了,她帕子后的眼睛正锐利的看着我。

我叹气道:“年前父亲就写信来,说自己在边关水土不服,旧疾犯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转过年来,父亲身体更差了,终日督军、带兵,连信也很少来,近几个月,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了,我真是担心他,却也明白,边疆战事不是我一个妇人能插手的,因此也不敢给父亲去信询问。”

说罢我又故作惊讶道:“怎么,自从殷行郾谋反以来,连圣上都与父亲失去联络了吗?”

“派去的人员基本都有去无回了,不知是被那反贼切断了路径,还是你父亲他…”皇后没再接着说,后面的话我们都懂。

我再次跪下,惶恐道:“父亲为大琰几十年效忠,鞠躬尽瘁,万万不会作出谋逆之事,请皇上皇后娘娘,信任云氏!”

父亲不会谋逆,但也不会再继续支持皇室了。

皇后扶起我:“这话说的,我与皇上怎么会怀疑云氏的忠心呢,只是,如今内乱情况危在旦夕,我们都为你父亲的安危担忧罢了。”

又道:“这样吧,你回府内也无事,在宫内多留几日吧,我近来心烦,夜不能寐,你陪我说说话吧。”

看似是商量,其实是命令。

我点头称是:“悉听皇后娘娘安排。”

不听安排,也没有其他办法,能拖一日是一日,至于云府那边,如今有陆熠留心,况且父亲也未曾明面上与殷行郾做对,一时半会很难再像上一世那般被轻易屠戮。

皇后命人收拾出一处偏殿,我便住了进去,里面一应俱全,这是做好要长期“留”我的准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