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奈的历程
参议院贵族聚集的那一片座位，安东尼听着赛里斯的讲述，有些不安。
通过获得民众的选票来获得权力，那自己能从哪得到选票?
安东尼思索着。
现在一群可恶的青年学者鼓噪着什么主权在民，普及教育，启发民智的话，实在是其心可诛。
农民们安安分分地在自己土地上种田有什么不好，我还能亏待他们吗？
安东尼想到自己田地里那些穷凶极恶的监工，收税的税吏，忍不住抖了抖，心下微虚。
不，别想这个，想想怎么挽回自己的名誉。
也许这不算什么，毕竟我也没有直接动手折磨农民们。
虽然曼奴尔那边，经过学者们的鼓噪，一群大逆不道的家伙竟真的叛乱成功，掌权后，甚至开始吊死贵族、教士们。
但圣城这边，更多的是虔诚而温顺的圣教信徒，他们不会轻易被说动，改弦更张，反过来对付把自己这些慷慨地田地借给他们耕种的恩人。
我稍后可以宣布审判自己庄园里欺压民众的监工，然后当着那些农民的面生气地要求税吏，不许背着自己乱收税，从今以后，收到的税不论如何，不能超过农民当年收获的百分之二十。
是的，之前纵使赛里斯要求收税不可以超过当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安东尼也没有照做。
他顶着一群卫兵的监视，冒着被圣父发现后杀头的风险，偷偷地接着盘剥自己庄园里的农民。
唯一的让步只是碍于赛里斯的威压，不情不愿地少收了一些苛捐杂税。
就这，有些农民还对自己颇为感激呢。
安东尼估计着农民的反应。
现在，我收拾了欺负农民的监工，又主动给他们减税，想来，一定能得到他们的爱戴。
那么，不说别的贵族，我自己治下这么多土地，这么多农民，想来一定能凭这些农民的感激得到议员之位，自己还是能靠近权力。
安东尼心中稍微放松了一些，脸上不由得露出久违的笑容。
甚至，我还可以劝其它贵族也少收一些税，然后把自己做的好事宣传给减税地区的农民。
那么，不止自己治下农民，其它地区农民的也会爱戴我，把选票投给我。
长久以来，一直沉浸在惊慌中的安东尼总算稍稍放松了些。
直到今日，听了圣父对议员选举的要求，他才终于看到了自己长久荣华下去的希望。
也许，我荣耀的姓氏不会逐渐没落下去。
安东尼这样想着，他目光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赛里斯大致说完自己对选举的提议。
“好了，对于议员的选举方式，还有任期，大致就是这些。”
“我话说完，接下来还是讨论环节。”
参议院里，大多数人都觉得即使是靠公民投票选出议员，自己大约也能靠着种种方法成功当选，所以包括贵族们在内，都没怎么想着反对这一选举方式。
赛里斯按例收起手稿，走下高台，准备回到座位上稍作歇息。
走下台时，他能瞥见贵族们一扫之前的愁眉不展，颇为积极地聚在一起，也讨论起自己刚刚说出的提案。
他们大概觉得自己这些贵族还有希望?
想多了，赛里斯心中嗤笑。
现在也就是是急着打仗，战争结束，守住圣城之后，时机合适的时候他会毫不犹豫地展开土地改革。
到时候，这些不事生产，骄奢淫逸盘剥百姓的贵族，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成为过往。
自己这套制度，是为了商人们制定的。
之前赛里斯宁愿抵押三重宝冠，欠商人行会一大笔钱，都不肯强抢商人的粮食，就是为了让圣城乃至圣国成为商人们心目中自由贸易的圣地。
让那些天南海北的商人看到圣城对自己的尊重，不远万里，带着自己的物资前来这里展开商业活动。
赛里斯相信，当世界上绝大多数国家都是贵族占据政治上的主动权，把商人们当存钱罐，缺什么就直接向商人们强抢的时候。
商人们看到自己这里闪烁着自由的光芒，尊重商人们的所有权，甚至商人们能通过自己的努力接近权力，他们一定会被自己诱惑，来到圣城，在圣城展开各种贸易。
到那时候，商业活动的繁荣能挤压原来单一的通过种田获得食物的生活方式，给民众们提供更多的岗位，让他们更加能养活自己。
同时，商业的繁荣会带来需求的增长，需求的增长会促进技术的进步。
有朝一日，当这个世界第一台纺织机问世，一个全新的时代，将就此展开。
遥远的北方，曼奴尔民众已经做出了成功的反抗，组建起国民议会。
他们已经走在了这条路上，圣国也不能落后。
时代潮流浩浩汤汤，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赛里斯希望，圣国是能乘着时代之风，扶摇直上的那个国家。
他也可以知道接下来的飞黄腾达、极速发展之下，其实是以许多工人的血泪为燃料。
但那时，自己作为一手把圣国带向辉煌的人，一定有着无可比拟的威望。
赛里斯可以凭借自己的声望，对这些事情进行限制，尽量让苦难不要来得太过深重。
但是遗憾的是，他也不会过分地限制，以至于掐灭商人冒尖的苗头。
人类的血战前行的历史，正如煤的形成，当时用大量的木材，结果却只是一小块。
有些事情实在是不可避免，至少赛里斯不知道怎样才可以不经历任何苦痛，就走向更好的明天。
如果罪恶不可避免，那就由我来动手吧。
所以，他还是决定扶持商人。
毕竟不管怎么说，给老板打工总是比给地主打工好。
圣父看着面前这些热烈讨论着的议员，一边向自己的座位走去，一边想着很久很久以后的事情。
坐在椅子上，他想象着接下来将要出现的，新的压迫，心中颇为惆怅。
但惆怅的同时，他也没对自己正在做的事产生动摇。
穿越者就是好啊，他知道未来会是怎么样，所以不会因为不确定自己的行动将造成的后果而踌躇不前。
或者在自己出于好心作出改变后，又发现这些改变竟带来了新的罪恶，为之黯然神伤，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赛里斯想着想着，都忍不住考虑起了身后事。
要不，死了之后立个无字碑，是非功过一任他人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