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之下:墨家巨子不擅炼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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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心猿意马,信马由缰

东北耗费的时间,占据了韩舒大半个暑假。

等八月中旬,酷暑愈发嚣张,热浪一阵接着一阵往人脸上扑打。

黄花溪的中游地段,有早年开山放炮留下的石坑,雨水和溪水汇聚,形成一不浅不深的塘子,内有小草鱼和虾米,蝌蚪也有不少,是附近村里的娃最喜欢的玩水胜地。

扑通!

塘子水面炸开一朵水花,有娃双手高举,欢喜炫耀着战果:“我摸到了一只鲤鱼,这得有两斤半了吧!”

随后,便又有一阵怒骂声起:“卧槽,我摸到了一串蛤蟆卵。谁家养王八来着?拿去孵了当食儿喂!”

···

塘岸边,是密集的梧桐,韩舒闲倚高枝,手持烟杆,偶尔才垂眸瞥一眼水中嬉闹的同伴。

张口吞吐,炁息就似一缕薄雾般的遐思,浮在树梢。

当然,这闲散舒适的架势,韩舒还得避人,哪怕小伙伴们看不见烟锅的炁,手拿烟杆子,总归影响不好。

还有那流云衫,穿上了,在这室外简直同空调房内无误,看样子精灵之中也有它们自己的炼宝法门。

树底下,趴了一只大黄狗,是宋强家养的,睡得憨熟,它旁边的小主人正唉声叹气。

“唉!”

“韩舒啊,咱们就要上小六了,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韩舒将烟杆藏在身后,低头道:“担心受怕,还是留给高中吧。”

“我不是说的学习!”

“那还有比学习更吓人的吗?”

“唔···”宋强一顿,“六年级要去镇上,到时候往返不便,我们肯定是要住校的。”

“你想家?”

对韩舒来讲,倒没有通勤的顾虑,有迪迦像在,上下学是一瞬的事。

“不是,到时候住的人可多了,小学的人又喜欢拉帮结派,像我这种胖的,和你这种装的···帅的,最容易被人欺负了。”

韩舒听懂了宋强的顾虑。

镇上所有的小学都只到五年级,升六的时候,二十几个行政村的学生,都会集中到镇小学。

这年代,小学生就喜欢玩拉帮结派的关系游戏,欺压同学、打架滋事等熊事屡见不鲜。

原因嘛,家庭问题和心理依赖,有,但很少,更多的是为了一个字——“装”。

宋强担心是有理由的。

韩舒不知为何,好似每个人生命的某段经历中,一定会有个胖乎乎的存在。

他们或是潇洒不羁、不拘小节,或是内向腼腆、不善言谈,要么成为“胖虎”那种欺负人的存在,要么成为被霸凌的对象···

“你开学争个课代表干一干,小集体中也是有原则的,比如对经常出入办公室的学生,他们轻易不会出手。”

“那我努力一下。”宋强嘟囔道。

“别太担心,咱们这五六年的发小,我还真能让你给人欺负了?”

宋强抬抬头,遗憾叹气。

这单薄身子,实在让人信不过。

南溪村的势力太过弱小,还是等他吃得再壮一点,从体格上唬住别人吧。

谈话间,侯凌手提两三个鱼篓,缓步从崎岖山路迈了下来。

黄花溪上游留有更大的石坑,不过早些年淹死过人,便被村里封禁了,村民迷信,说那里的鱼都是吃尸体长大,渐渐的那大塘无人问津,也就钓鱼佬才会深夜摸过去夜钓。

塘子中的鱼肥,周围树林里的蝉若虫(知了猴、结了龟)也多。

侯凌今日没钓鱼,鱼篓中是满满当当的蝉蜕。

这些蝉蜕,加之山野挖的桃树苗、杏树苗,都能去卫生所和小市集换几毛的钱,侯凌便将一下午的收获都送给了娃子们。

韩舒从树上跃下,拱手施礼。

老猴爷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听人说,在韩舒外出东北时,他在山中摔了一跤,修养了些时日。

韩舒回家时,缠着他去泉城的医院检查过,医生给的结果,只有短短八字——

年事已高,心有郁结。

“小舒,来我这儿,我昨天淘换了些书,想着与你有用,你来拿去。”侯凌一吩咐,韩舒便跟着他回了家。

书籍是摊贩处讨来的旧货,可几乎没有使用痕迹。

什么《福尔摩斯探案集》《红与黑》《呐喊》《围城》《诗经》《全宋词》···

类型五花八门,厚厚的一大沓子。

“听你爷说,你对文字不敏感,多读点书就对了。”

“唔···”韩舒一憋屈,话说的不假,现在他都保留着量子阅读的臭毛病。

关于语文的水平,哪怕重来一次,他的文笔还限制在“太阳红得很,像发光的西红柿”此类水准。

“我知道了。”韩舒点头应允,想入高等学府,偏科确实不可。

他视线扫了一圈,落在装裱完备的一套典藏《西游记》上。

因为那“心猿意马”一说,韩舒不自觉将书本捧了起来。

侯凌见状,说道:“你要从这书开始也可,在道教的解读中,也将这书看做是一部丹书,对你修行大有裨益。”

“《西游记》你也没少在电视上看,给你大体唠一唠。”

“有学者说啊,‘悟空’二字,便是西游核心所在。”

人“心”所对应的地支乃是申,属相一说便是申猴,乃是无拘无束,思维跳跃之相。

古人称之为“心猿”。

修行途中去自我约束,去经历,去体悟,以求离喜妙乐的静功境界,是谓“定心猿”。

心,求悟一个“空”字,可最终的境界,又非参禅念佛所得的顽空寂灭,而是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亦要有所为,有所不为。

侯凌一边讲着,一边心思不知道飘到了何处。

失神许久,他缓缓回神,摸了摸韩舒的脑袋:“心猿意马,放纵欲望,就会信马由缰了。”

“压五百年是压,五百万年也是压。蹉跎一生,隐居逃避,压在身上的业障,不会轻易消散,逃得开尘世的五指峰,逃不脱心头的万钧石啊。”

“对我来讲是这样,对他来说,亦然。”

一念及此,侯凌再度追忆起了迎鹤楼的旧事,不由仰头苦笑。

他小猴子当初壮志凌云,怎么就不肯做个安安稳稳牵马的弼马温呢?

扑通!

侯凌身体后仰,栽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