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圣人之学,作弊小考
明久瞥了一眼坐在一旁咬牙切齿的明敬,想着怎么安排这个不安分的家伙。
对外面的马夫道:“带这小子回去,对了,让大管家看好他,崇仁坊多是皇亲国戚的姑娘公主,而南边的康平坊又是烟花之地,周围还多是来京的学子……”
“这小子浪荡,男女不忌,别给我惹出麻烦。”
“你……”
明敬愤怒,还未出言,明久冷冷地扫过他的脖颈:“这可没你说话的份,再多言我把你阉了送去来庭坊给那些宦官,就说是明大人孝敬的。”
“明大人不是最喜欢结党营私,行贿收禄吗?”
“你作为明大人的乖儿子,也算是为他效力,尽孝了……”
说罢,明久下了马车,看向那庄重古朴的太学门,灰瓦悬山顶,饰有五墨彩画,门内左侧是钟亭,右侧是鼓亭,正中以一座御碑为影壁,上刻着:圣人之学!
“好一个圣人之学……”
“当是学不可以已,取之于蓝而青于蓝,木直中绳,𫐓以为轮,规规矩矩地成上等之器!”
明久面上赞叹,可心中却嗤笑不已。
这可以买卖学子之位,更甚是科举名额的太学院,即使藏着圣人之学又如何,此时再看,又算得了什么东西。
却见有赶来入学的学子不满明久的话。
抱拳一礼后紧忙反驳。
“此言诧异,圣人言君子不器,你怎可将荀子《劝学》中的名句,译为成器之言?”
明久回首望去,就看见一位衣裳崭新却在长安城只能算得上朴素的青年。
家室不丰。
明久一瞬间就定论了此人的背景。
再看向此人面貌,平凡质朴,甚至有些憨厚,但此刻因为明久的一番言论,此刻略显气愤。
而他身后跟着的书童背着的布袋,隐隐有墨迹渗出……
最终,明久的目光落到了他手中的入学单册。
这东西明久熟悉,不就是他插队进入太学……也就是他父亲买来的东西嘛。
怎么,这比他年长四五岁,看起来家室不显赫的人,也能在这太学买位置?
或许是明久的目光没有遮掩,这让对面的青年面上羞赧。
他极力道:“在下襄州襄阳张氏,少涉经史,原在襄阳学院就读,有幸在国子监祭酒·令狐尊官南行襄阳时得了面见,祭酒赐机缘,此刻补为太学生。”
“国子监祭酒……张郎君确实是好机缘。”明久抬手一礼。
这国子监祭酒可是国子监最高官员,总领国子监六学院,以及有监察各州学院的权利,可谓是:掌邦国儒学训导之政令!
这太学一般而言收录的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子弟,当然,所谓的‘天才’另说。
这青年不像是五品官员的子弟,那就是天才了?
明久思索着道:“明久,洛州偃师人。”
这青年将明久态度谦逊,也自觉方才言语激烈,此刻缓了心神,有礼有节地拱手,才道:“太学乃是在下毕生所愿之地,方才对郎君言语质问,还望恕罪。”
“在下张氏,名柬之,字孟将。”
张柬之?
明久点头,不知为何他心中有了为对方起卦的念头。
按下心思,他拱手:“今日午间是小考,我看张郎君匆匆赶来,连墨盒都没有关好,可见也是为了小考之事吧。”
明久一说,张柬之紧忙看向身后,而他带来的书童也赶忙拿起包袱,可见那墨水已经染化了一片,一时间怕是难以再用。
“郎君…郎君……都是我的错,这可怎么办啊!”
那书童不知所措,慌忙地要在这太学门前打开包袱,此时虽然已经早读许久,学子们多在堂内,但明久几人的身影还是吸引了一些无课的师长关注。
“且住手,你可是要我在太学门前犯不敬之罪?”张柬之紧忙拦住书童。
明久挥挥手:“阿福,去把备用的那套笔墨纸砚拿来。”
明大人好面子,给明久准备的都是好东西。
虽说比不上明久此时用的那一套,但当阿福在明久的命令下赠与张柬之时,张柬之还是被这上品的文具一惊。
“明郎君这是作何?”
明久浅笑。
不答却问:“莫不成张郎君要拿着一包被污了的东西去小考?”
“小考重要,关乎举荐科举之事,张郎君还是收下吧。”
张柬之并非不明事理,死守迂腐的人,他抱拳一谢,道:“张柬之谢过,若之后有机会,必报此情。”
明久摆摆手。
“我得先进去了,这早读即将结束,一会我可挤不过他们,得先去考场候着。”
“再会。”
阿福拿着竹笼,赶忙跟上明久,迈入太学院。
张柬之看了一眼自己的书童,自己亲自拿着明久赠送的笔墨之物,对他道:“你在学院外找个能清洗的地方,去把那块玉洗干净,一会小考之后,我还需去见令狐祭酒,你可别再马虎了。”
“是…是,小的不敢坏郎君的事。”
……
太学院,第四考场,这里的太学夫子们已经安排仆役在露天的大院内布置了考场,以竹帘为隔断,纵横交错,可容纳上百位学子。
而样的考场有五,都是进士科今年符合小考要求的。
当然,不只是年轻人,也有不少即将迈入中年的子弟,毕竟进士五十尚年轻,有太学这个名头在,总比那些乡贡里的好些。
而在这五考场之外,还有九处明经科的小考之处。
明经多少年轻人,且家室不丰,多为巧官之家,例如早间阿福所言的都水使者家的小子,他这都水职责为从五品,只负责长安城中的水利运输之事,是为巧官。
而掌外的都水使者,才是正五品,是为都水监,长安五监之一,是为司空之官,管理大唐各州的水利建设。
“你就是明家的小子?”
明久方才在考场外圈候着,就听见有人叫自己,他转身去看。
这是一位中年人,长衫圆领,眉黑而胡尘,那胡须很杂乱,如同他此时那复杂的目光一样,显得纠结难理。
怎么,这人也不情愿?
最终,他吐一口气,转身后却悄声道:“一会你去坐第32号位,以清水抹第三张白纸,可显字迹,再以墨水污纸张,我可给你换纸,消去证据。”
这人就要离去。
明久出声:“夫子是?”
迟疑一二,这人不多言,继续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