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良渚血琮
盾构机的刀盘旋转声震得隧道顶部落下簌簌尘土。沈墨贴着潮湿的洞壁挪动，战术目镜的夜视模式中，驾驶舱内的研究员胸前名牌反着冷光——「良渚文明研究所陈怀安」。这个名字他在父亲的工作日志里见过，在最后几页被朱砂圈注了三次。
当沈墨距驾驶舱还有十米时，刀盘突然九十度扭转，在岩壁上剐蹭出火星四溅的玛雅数字“11“。陈怀安的头颅突然以违背人体工学的角度后仰，瞳孔扩散成完全的墨色，喉咙里发出青铜器摩擦般的声响：“觐见...需要...祭品...“
沈墨的观星瞳自动激活，看到陈怀安的脑神经被纳米级的青铜丝缠绕，那些丝线末端连接着操作台上的半块玉琮。玉琮表面的神人兽面纹正在渗血，血液在控制面板上汇成甲骨文的“献“字。
“青鸾，能接管操作系统吗？“沈墨对着面具低吼，回应他的只有电流杂音。他猛然想起青鸾的意识早已消散，此刻依附在面具上的不过是残存的数据幽灵。陈怀安的四肢突然反向折断，像提线木偶般扑向控制杆，盾构机骤然加速冲向隧道尽头。
沈墨甩出腰间的考古探铲勾住液压管，在剧烈颠簸中摸向玉琮。当指尖触及冰凉的玉璧时，整块玉琮突然高频振动，将他的意识拽入量子幻境——
良渚古城的水坝遗址上，五千年前的祭司们正在举行血祭。但那些被斩首的奴隶脖颈中流出的不是鲜血，而是发光的数据流。祭坛中央的完整玉琮王正将数据吸入琮体，而主持祭祀的大祭司摘下羽冠，露出青铜傩面下的机械面容。
幻境突然扭曲，沈墨发现自己站在现代良渚遗址的考古现场。父亲正在与陈怀安激烈争执，他们脚边的保险箱里装着半块染血的玉琮。当沈教授举起激光切割器时，陈怀安突然掏出土制手枪：“你不能毁掉人类进化的钥匙！“
枪响的同时，沈墨被拉回现实。陈怀安的尸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玉化，皮肤呈现出鸡骨白的沁色。玉琮将最后一丝血色吸尽，突然与沈墨怀中的青铜钥匙共鸣。钥匙柄部的全息地图更新坐标，指向遗址核心的瑶山祭坛。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盾构机冲进地下溶洞。沈墨在坠落的瞬间抓住悬垂的钟乳石，下方景象令他窒息——直径百米的青铜轮盘悬浮在暗河之上，轮辐上镶嵌着十二种文明的计时器：从日晷到原子钟，指针全部停在凌晨三点十四分。
“终于等到传承者了。“沙哑的女声从轮盘中央传来。穿麻布祭袍的老妪赤足站在水面上，她左手握着半块玉琮，右眼窝里嵌着三星堆出土的青铜太阳轮。当老妪转身时，祭袍后襟的纹样让沈墨瞳孔骤缩——那是母亲照片上连衣裙的图案。
“您认识林雪柔？“沈墨的嗓音发颤。他十八年来首次说出母亲的名字，战术手套下的青铜钥匙突然发烫。老妪的太阳轮右眼折射出七彩光晕，在洞顶投射出全息影像：1999年的南极冰原上，怀有身孕的林雪柔正将玉琮碎片植入冰川裂缝。
“你母亲才是初代守夜人。“老妪的指甲突然暴长成玉质利爪，身后的青铜轮盘开始转动，“她用命封印了星门，可惜沈崇山那个蠢货......“
暗河突然沸腾，无数玉蝉破水而出。这些本该是陪葬品的玉器振翅发出超声波，沈墨的耳膜渗出鲜血。他挥动青铜钥匙斩落玉蝉，断裂的虫尸中爆出量子蠕虫，这些发光的寄生虫疯狂啃食着他的防护服。
老妪的祭袍在能量风暴中碎裂，露出布满玉琮纹身的躯体。那些纹身竟是立体的，每个凸起的兽面都在吞吐着不同颜色的星云。当她的玉爪刺来时，沈墨胸前的铜镜突然浮空，镜中映出的不是当下场景，而是母亲分娩时的画面——产房窗外，青铜傩面人正在虚空中刻写星图。
“原来你才是叛徒！“沈墨格开玉爪，钥匙在青铜轮盘上擦出串火花。火花点燃了轮盘上的古埃及历法，整个地下空间突然充斥尼罗河泛滥时的涛声。老妪的太阳轮右眼射出的光束，在涛声中化作青铜圣甲虫群。
千钧一发之际，沈墨将两半玉琮拼合。完整的玉琮王迸发出伽马射线暴，圣甲虫群在强光中汽化。老妪发出非人的尖啸，玉质皮肤龟裂脱落，露出内部由《连山易》卦象组成的机械骨骼。她胸腔里的能量核心，赫然是缩小版的青铜神树。
“你根本...不懂...进化...“机械骨骼的合成音逐渐衰弱。沈墨的观星瞳看穿能量核心的结构，那是用良渚神徽加密的星门启动器。当他准备给予最后一击时，整个溶洞突然量子化折叠，青铜轮盘分解成无数六边形数据块。
暗河对岸亮起车灯，七辆黑色SUV冲破岩壁。青铜傩面人站在车顶，手中的权杖正在吸收玉琮能量。沈墨突然明白，这场追逐根本是精心设计的能量收集仪式——从他激活三星堆神树开始，所有战斗都在为星门充能。
“感谢你补全玉琮。“傩面人的声音带着愉悦的电子音，权杖顶端的玛雅水晶头骨睁开第三只眼，“作为回报，让你见证新纪元。“
权杖挥动的瞬间，全球三十六个文明遗址同时爆发光柱。沈墨的战术目镜接收到无数紧急通告：复活节岛摩艾像集体转向、吉萨金字塔悬浮升空、连父亲失踪的南极金字塔都裂开了量子虫洞。在这些光柱交汇处，巨大的青铜门正在缓缓开启。
沈墨捏碎面具，将碎片插入玉琮王。这是青鸾最后的馈赠——藏在面具夹层的反相位程序。当玉琮释放出逆向能量波时，傩面人首次露出惊慌神色：“你竟然掌握弦波逆演算...“
全球光柱突然扭曲成莫比乌斯环，青铜门开启进程停滞。沈墨在能量反噬中吐血倒地，最后看到的画面是傩面人化为数据流消散，而母亲的幻影在青铜门前轻轻摇头。当黑暗吞没意识时，他听到父亲的声音在虚空中回荡：“去阿勒山找诺亚方舟的星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