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风华绝代且浪漫？
两个小时后，下午四点。
长生观师徒荡魔小组抵达鹤壁。
陈太玄灰头土脸的，这一路走来遇到了三波打劫的，两波不知道谁的军队查封路口，索要大洋的。
当然，这些小卡拉米对陈太玄和楚明薇来说都没有压力，轻松打发。
唯一让陈太玄难受的是一路上被烟尘呛的受不了，吃了一嘴的灰。
此时他风尘仆仆，一身黑色西服也成了土色，头发上痒痒的，一挠脑袋指甲盖里都是污垢。
他很无语，谁说白衣白马仗剑天涯的？大侠们骑了一天还能光彩照人？
“太慢了，七八十里的路跑这么久，要是让我带着你跑过来，不到一个小时就到了。”前方楚明薇说话的声音带着一丝嫌弃。
坐下的马儿鸣叫起来，似乎是听懂了主人的话。
陈太玄无法想象师父这样的人提着他一路跑过来是怎样的画面。
欸？
陈太玄震惊的望着自家师父，停下马后尘烟散尽，他也看清了楚明薇，只见她浑身上下依旧整洁如新，脸上白皙如初，墨镜上衣服上都没有沾染上一点灰尘。
楚明薇回头，看到徒弟眼中的神色，她哈了一声：“怎么这么狼狈？哦....为师忘记了，你没有暗劲无法阻拦这些灰尘。”
“一羽不能加，蝇虫不能落，这就是化劲宗师，全身暗劲勃发，透体而出，妙用无穷。”楚明薇一甩马鞭：
“走，进城。”
陈太玄点头，打马跟上，二人又走了三四里，终于看到前方大路旁边有一座城。
与其说是一座城，不如说是一个集镇来的贴切。
陈太玄目瞪口呆：“这就是鹤壁！？师父，咱们没走错吧？”
楚明薇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这还没出河南呢，怎么可能走错？怎么？”
陈太玄望着眼前土卡拉堆叠起来不足三米的墙头，望着里面最高不过三层的房屋，再看着进出的人群大都粗布麻衣打着补丁，他无法相信这里是鹤壁。
后世鹤壁是何等的金碧辉煌高楼林立，而眼前的这堆玩意，最多是大一点的集市！
虽然这里是一九三二年，但在他印象里鹤壁最次也要跟安阳城一样啊，是个城，而不是眼前这玩意。
“没事没事。”陈太玄呼出一口气：“就是跟安阳比，鹤壁也太落魄了。”
楚明薇点头，骑着马往前走，嘴里说道：“要不就是刘先生说错了地方，严格来说鹤壁直隶于汤阴县，我们在这里打听一下，要是没有李文青的消息就去汤阴。”
陈太玄嗯了一声，骑马跟在师父身边，二人进了“城”。
城内两边大多是一二层的建筑，三层建筑屈指可数，青砖灰瓦的建筑就更少了。
往来人群基本都是穷苦老百姓，一脸灰败色，神情麻木，比行尸走肉好上一点，这是长期生存压力极大，又没有办法改变的时候才会显现成这样的精气神，王朝末年基本都如此。
但也有一些跟二人一样衣着光鲜的人，所以二人骑马进来并没有引起多大注意。
值得一提的是，道路两旁摆摊的小商贩很多，络绎不绝，使得这里非常热闹。
卖菜的、卖米的、卖糖人的耍猴的，变脸、杂技、舞刀弄枪的手艺人也有，当然少不了这个社会的最底层乞丐，他们破衣烂衫蹲在路边彻底魔怔一样目光没有焦距，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死去。
除此之外还有卖儿卖女的，甚至陈太玄眉头一挑，他看到一个杂耍的掏出一个椭圆形小水缸，水缸很小；高五十公分，缸口直径不足二十公分，但在杂耍的吆喝声中，一个女人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对着观众唱起了山歌。
这引来一片叫好，有些有钱人也不吝打赏几个大子。
“缩骨功？”陈太玄诧异道：“习武之人出来卖艺，这年头真难过啊。”
楚明薇神色冷冽哼了一声：“什么习武之人，这是采生折割。”她指了指那些卖儿卖女的：“那些人有可能是人贩子，但这个杂耍的更加丧尽天良。”
采生折割？
陈太玄似乎听过这个词，仔细回想了一下猛然一惊，随后一股愤怒从心底生出！
采生折割是职业乞丐、人贩子或邪教组织使用的恶毒手段，通过拐骗、绑架获取活人或者幼童，用刀斧等工具致残其肢体、改造其外形，甚至将人伪装成半人半兽的怪物，借此博取同情或制造猎奇效果以敛财！
这是极端的反人类罪行，可惜这个年头没人在乎。
或者说顾不得在乎，大家都忙着活命，事情不到自己身上，没人去在乎那个唱歌的水缸女孩叫什么，来自哪里。
陈太玄双眼微微眯着，这他娘的就是小仙女们说的，华夏史上最浪漫且风华绝代的民国？
真该把她们扔过来看看，看看她们能不能当成军阀太太！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陈太玄双拳紧握盯着杂耍男人，男人身材瘦小，戴着眼镜，有两颗龅牙，此时他正在跟人介绍缸里的女人：“乡亲父老们看过来呀，这缸中美人是我养了七年才成功的，五岁的小孩放进去，让她在里面别出来，慢慢的就脑袋会长大，其他地方都被憋回去了！”
周围的人一阵惊呼，有人于心不忍离开，有人盯着猛看。
有人喊道：“稀奇，那她拉屎撒尿咋弄？”
“诸位请看。”男人端起那口缸，指着下面：“下面有开口哇！”
缸底部有一个小圆孔，此时一股子黄色液体流出，男人指着喊道：“看到了吧？就这样的。”
“鳖孙！”
有个大妈吐了口唾沫，拉着自己小孙女快步离开。
“师父...我...我憋不住了！！！”
陈太玄吼完，声震长街，所有人下意识看来，只看到一个男人从马背上一跃而起，然后朝着杂耍男人轰然冲来，临近之后在杂耍男人惊恐的目光中一拳轰出！
砰！
随着沉闷声响，拳头狠狠砸在男人胸口，咔嚓咔嚓骨骼尽碎的声音响起，男人胸口肉眼可见的凹陷下去一大片，霎那整个人倒飞出去砰的一声砸在墙上，噗通一下落在地上，脑袋一歪，双眼爆凸，七窍流血，浑身打着摆子，眼见活不成了。
寂静。
下一秒尖锐的声音高声喊道：“杀人了！”
“哎呦喂！”
周围围观的人群里爆发出杂乱声音，长街上顿时鸡飞狗跳，大多数人鸟作兽散，但也有一些人高声叫好：“好，这鳖孙就该杀！爽快！”
“呸，杀的是人么？杀了个畜生罢了！”
“小兄弟快走吧，他们是暗八门里拍花子的，最近来到这片，在周围县城里都有他们的人，你虽然是练家子，但撑不住人多呀！”
“是啊，小兄弟快跑吧。”
明八门暗八门，明八门靠手艺，暗八门靠狠辣，这是走江湖的人都知道的。
刚刚出声提醒的是两个耍猴人，也是明八门里面的手艺人。
他们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冷清悦耳分不清男女的声音响起：“让他们来！想报仇就来，我们就在城里不走。”
众人错愕，朝着声音来源处看去，只见一同样骑黑马，穿西服，戴圆帽身材瘦小戴墨镜的人，这人明显跟杀了拍花子的人是一伙的。
嚯，口气真大！
周围的手艺人暗自心惊，不知道这是哪里来的两尊大神，你们就俩人，连拍花子暗八门的人都不怕？
“这位小哥，暗八门...”
“谢谢师傅提醒，没事的。”楚明薇望着自家徒弟眉头微皱，转头对手艺人接着问道：“这地界可有酒楼之类的？”
手艺人看这人谈吐气质确实不凡，也就不再劝说，他指着东面说道：“走五百米能看到一座四层楼，那是鹤壁唯一的花楼，酒楼没有。”
“好！”楚明薇环顾四周，周围还没走的都是跑江湖的人，她语气肃杀：“我不知道你们周围有没有暗八门的，有的话告诉他们，杀人者安阳陈太玄，我们会在花楼等三天！”
陈太玄大口大口喘气，完全没理会周围的人说什么做什么。
他怔怔的盯着眼前逐渐停止抽搐的男人，内心从击杀恶人后的爽快，到恶心、惶恐、后怕等等一系列情绪涌上心头。
两世为人，除了杀了两头倭寇外，这是第一次主动杀人！
一直接受九教，从安定和平环境下长大的他，一时之间只想到杀人偿命这四个字。
直到楚明薇声音传出来后，他才猛然惊醒，随后扶着墙壁哇哇吐出两口酸水。
这幅样子让刚刚说完话的楚明薇错愕不已，让周围的手艺人惊奇起来。
难不成，这小兄弟刚出来跑江湖？
死人而已，吐甚？
“太玄！”楚明薇喝道：“师父在你身后。”
这句话仿佛有莫大力量一样，让陈太玄的心境迅速稳定下来，他盯着拍花子男人尸体，心中逐渐恢复怒气，不解气的想踹两脚，但看到旁边小瓷缸里的女人头对着自己笑，他就抱起瓷缸，然后快速上马。
也没说什么场面话，场面话师父说完了。
二人打马向前，在众人注视下走出百米后，陈太玄猛然想起此行目的，他回头运转气血喊道：“听说大匪陈文青在这地界，告诉他我陈太玄来找他了。”
楚明薇在前面笑了，徒弟...不一样了啊。
这一声更是让围观的江湖人内心惊骇，乖乖，得罪暗八门的就算了，竟然敢挑衅陈文青！那可是方圆百里有名的悍匪啊，手下众多装备精良，听说都有三门野山炮！
以前有军队三次出兵都没剿灭他，可见其实力强悍到何等地步，这俩人什么来头，安阳？
一众江湖人互相对望一眼。
安阳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俩煞神！？
五分钟后，楚明薇和陈太玄来到一处四层建筑前，其上青砖绿瓦，雕梁画凤，跟周围画风完全不一样，在二楼处还有半开窗户，一条条细腻白皙的手臂挥舞着，娇笑着，香风阵阵。
两米长的牌匾上书：水月轩。
二人停下马后，马上出来一个小茶壶（服务员，小二之类的。）：“二位客官里面请，马交给我就行，我会给上好的草料和...哎呦妈呀，这鳖孙是啥玩意？”
小茶壶没说完就吓得一个趔趄，盯着陈太玄怀里的瓷缸以及里面的女人头不住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