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雪夜

北海道。

雪在我的大衣外套上堆积，令我几乎冻僵。这么冷的天还要举办公司聚会，是我到现在也无法理解的日本文化中的一环。

风风火火地闯进了家，已是半夜。钟铉已经窝在暖桌里睡着了。这个房子太小了，我们的会客室也是卧室，暖桌也是餐桌和书桌。

我轻手轻脚地褪去我的衣服，跨过暖桌的被子，去浴室洗澡，然后蹑手蹑脚地钻进暖桌。

好在钟铉一直都没被吵醒。

外面是无边的大雪，这里是我们极小的一方天地。

我很少畅想未来，因为我往那里一看，总是看到一片空洞和黑暗。也许我们一辈子也不会搬到一个更大的房子里，也许我们要到80岁才能拥有闲暇的生活，也许我们会早亡，也许我们会很快分开。

但是现在，借着温暖的、昏暗的灯光看见的钟铉的睡颜，以及能感受到的他的体温和呼吸产生的浮动，都让我感觉无比幸福。

我太开心了，像夏尔崇拜包法利夫人那样一下子抱住他，疯狂亲吻着他的额头。

他被弄醒了，模模糊糊地说道，“欢迎回来。”

“我好幸福。”我说。终于，像长叹了一口气那般安静下来，慢慢地、轻轻地抚摸他后脑勺的头发。

他大狗狗一般的睡颜、我眼里幸福的雾气。

一个被雪覆盖的、温暖的长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