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奶茶孟婆（上）
新街口地铁站的奶茶店招牌闪烁着诡异的粉光。顾明渊站在“孟の茶“电子菜单前，扫码弹出的不是饮品选项，而是密密麻麻的命格批注：
【大凶·七杀朝斗】
【建议搭配：忘川冰萃（中杯减孽债30%）】
【加料推荐：三生石碎片（解锁前世记忆）】
“您的订单已通过六道轮回系统审核。“机械女声从收银台传出。穿洛丽塔裙的店员抬起脸，瞳孔里旋转着六道轮回的虚影，“请对生死簿摄像头眨眼确认身份。“
顾明渊的右眼突然灼痛。时隙之瞳穿透伪装，看见收银机里装着微型三生石，每笔交易都在石面刻下顾客的寿数。当他看向操作台，榨汁机里翻滚的并非水果，而是裹着糖霜的魂魄碎片。
“孟婆特调好了哦~“店员推来杯猩红色饮品。吸管上别着的不是爱心卡，而是缠着往生咒的电子符。杯壁凝结的水珠在时隙之瞳解析下，竟是无数挣扎的微型怨灵。
玉衡突然按住他手腕：“杯底的珍珠是未消业的舍利子。“
柜台后的帘布无风自动。穿JK制服的外卖骑手孟姐嚼着泡泡糖走出，保温箱表面浮动着黄泉路的全息投影：“玉衡仙子居然敢来我的道场？“
两人的对峙被突然响起的抖音神曲打断。穿汉服的网红正在直播：“宝宝们看！这家奶茶居然用判官笔写祝福语！“她举着的奶茶杯上，判官笔正自动书写顾客的死亡时辰。
顾明渊的U盘突然震动：【检测到轮回台波动，建议追踪】
孟姐的狐耳突然竖起：“既然来了，不如玩个游戏。“她打了个响指，整间奶茶店瞬间静止。飞溅的珍珠凝固在空中，直播网红的手机信号定格成实体化的数据流。
“规则很简单。“她掀开保温箱，寒气中浮现七盏冰雕莲灯，“用你的星轨系统调配出我想喝的孟婆汤。“每盏莲灯里都封印着顾明渊的记忆片段：1937年他抱着应龙断角跪在焦土中，2023年将U盘插入长江大桥控制台...
玉衡的冰刃架在孟姐颈间：“你从哪截取的这些因果？“
“别急嘛。“孟姐吹破泡泡，糖胶在虚空凝成奈何桥的微缩模型，“要是他调不出正确的配方...“桥面突然裂开，露出下方沸腾的忘川河水，无数顾明渊的残影在其中沉浮。
量子超度系统自动激活。顾明渊的视网膜浮现配方界面：【请选择：前世苦（0-99%）、今生执（0-99%）、来生妄（0-99%）】。当他触碰全息屏，指尖传来被业火炙烤的剧痛。
“提醒一下。“孟姐的尾巴扫过冰雕，“比例错误会引发记忆反噬哦。“
顾明渊盯着1937年的记忆画面。当他把“前世苦“调到87%时，莲灯突然映出从未见过的场景：穿长衫的自己正在总统府用星砂重绘封神榜，应龙以人形持剑护卫在侧，而窗外响着日军轰炸机的轰鸣。
奶茶店突然剧烈震颤。静止的时间重新流动，网红直播间突然涌入百万观众。弹幕疯狂刷新：
【用户“阎王减肥中“打赏彼岸花×666】
【用户“黑白无常代购“分享直播间】
【用户“奈何桥施工队“发起位置打卡】
孟姐脸色骤变：“哪个混蛋启动了轮回台？“
操作台的榨汁机突然爆裂，猩红液体在空中凝成孟婆虚影。她手中的汤勺竟是用CPU熔铸而成，汤锅里沸腾的数据流化作锁链缠住顾明渊。
“时辰到了。“孟婆的电子合成音带着哭腔，“该偿还你逆转六道的罪孽...“
量子超度脉冲全开。顾明渊的U盘迸发蓝光，将数据锁链编译成佛经代码。玉衡趁机冻结汤锅，却见孟婆的虚影突然转向直播镜头，说出令全网炸裂的谶语：
“南京城是最大的孟婆汤，你们都是泡在汤里的残魂。“
整座城市突然陷入死寂。所有电子屏幕同时播放顾明渊调配孟婆汤的画面，百万市民的瞳孔泛起血色。奶茶店玻璃轰然炸碎，街道上的人群开始同步吟诵往生咒。
“快确定配方！“玉衡的罗盘碎片扎入掌心，“他们在集体回溯前世记忆！“
顾明渊忍痛将比例调到【苦93%，执5%，妄2%】。孟婆汤突然结晶成星砂，莲灯里的记忆画面开始重组：应龙替他挡下轰炸机子弹的瞬间，星髓从胸口的弹孔喷涌而出，在长江大桥的钢筋上刻下镇龙咒...
孟姐突然惨叫。她的JK制服撕裂，露出后背的条形码——【孟婆第一百三十代克隆体】。保温箱里的莲灯自动飞向顾明渊，在他周身构筑起星图屏障。
“原来你才是...“玉衡的冰刃停在半空。奶茶店的地面突然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生物培养舱。数以千计的孟婆克隆体正在舱内沉睡，她们的神经接口连接着南京地铁线路图。
顾明渊的U盘弹出警报：【侦测到大规模记忆清洗程序启动，剩余时间00:04:59】
地铁隧道深处传来龙吟。防毒面具应龙撞碎墙体冲出，机械义爪攥着半块三生石。当它的瞳孔与顾明渊对视时，量子超度系统突然载入陌生指令：
【是否格式化轮回台？】
【确认后将永久删除所有克隆体数据】
孟姐的克隆体们突然齐声哀求：“求您...让我们解脱...“
顾明渊的指尖悬在确认键上方。玉衡抓住他手腕：“这些克隆体连着百万市民的魂魄！“
应龙却突然开口，声音混着电磁杂音：“哥哥...当年你也是这样犹豫...“它的机械爪刺入自己胸膛，扯出块刻着顾明渊生辰八字的芯片，“才会酿成大祸...“
应龙胸腔裸露的电路板迸溅着幽蓝火花，芯片上的生辰八字在血污中泛着冷光。顾明渊的量子超度系统突然失控，全息界面弹出数百个血红弹窗：
【错误代码：业障超载】
【建议操作：立即格式化】
【剩余时间00:03:27】
孟姐的克隆体们在培养舱中整齐划一地仰头，她们的喉管伸出光纤触须，接入地铁隧道顶部的电缆。顾明渊的时隙之瞳穿透混凝土，看见整座南京地下铁网已化作巨大的神经突触，每个乘客的太阳穴都闪烁着微弱的红光。
“这些是...“玉衡的冰霜在掌心凝成罗盘残影，“人柱力基站？“
“准确说是活体路由器。“孟姐的本体撕开JK制服，露出后背的5G信号发射器，“用十万凡人的脑波做中继站，才能撑起覆盖三界的轮回WiFi。“
直播间的弹幕突然实体化，血红的文字在虚空燃烧：【杀克隆体救世！】、【格式化是唯一解！】、【主播快决定啊！】。顾明渊的右手被量子超度系统操控着移向确认键，左手却被玉衡的冰链锁住。
应龙的机械爪突然刺穿自己的芯片：“当年你选错了...“它的电子眼投射出全息影像：1937年的总统府内，穿中山装的顾明渊正在焚烧封神榜，星髓从指尖滴落，化作长江大桥的钢筋混凝土。
记忆如毒蛇啃噬神经。顾明渊看见更多细节：自己亲手将应龙绑上手术台，用青铜面具人留下的断剑剖开龙腹，在脏器间刻入C++符咒——那正是如今在机械应龙体内运转的核心代码。
“哥哥总是心软。“应龙的人脸扯出惨笑，防毒面具自动合拢，“这次让我替你选...“
机械爪捏碎芯片的刹那，量子超度系统突然报错。奶茶店的地面裂开深渊，培养舱里的克隆体们尖啸着坠落，她们后背的条形码在空中拼凑成血色星图。玉衡的冰链卷住顾明渊腰间：“通道要塌了！“
他们跌入地铁隧道时，末班列车正呼啸而过。车窗内的乘客僵硬如木偶，手机屏幕清一色停留在孟婆汤直播间。顾明渊的U盘突然发出提示音：
【轮回台核心协议已捕获】
【正在生成镜像备份...】
【警告：备份文件携带未知病毒】
隧道墙壁渗出粘稠的黑血，凝成无数只眼睛。玉衡的冰刃劈开通风管道：“去控制中心！我能暂时冻结...“
她的声音被突然响起的防空警报切断。隧道顶部的LED灯管扭曲成昭和时期的轰炸机轮廓，投下的不是炸弹，而是密密麻麻的直播手机。每部手机都在播放不同时空的顾明渊：明朝的他被锁龙链贯穿琵琶骨，民国的他在总统府焚烧神位，2023年的他浑身是血地跪在长江大桥。
“这是因果轰炸。“玉衡的冰霜结界出现裂纹，“你的每个选择都在创造平行时空！“
顾明渊的时隙之瞳突然超频运转。金色网格具象成无数条世界线，他看见自己格式化轮回台的每个可能结局：孟姐克隆体消亡引发全城植物人状态；保留克隆体导致三界数据化；甚至有个分支里玉衡用罗盘将他永久冰封...
“还有两分钟！“孟姐的残影浮现在隧道墙壁，“当十万活体路由器过载，整座城市都会...“
她的话被突然插入的直播连麦打断。穿道袍的外卖骑手出现在所有屏幕中，背后是中山陵祭堂的九具干尸：“道友们礼物刷起来！解锁阴兵借道视角！“
弹幕疯狂刷新间，隧道地砖突然翻转。无数穿数码迷彩的阴兵爬出，他们的步枪刻着符咒，防弹衣上印着二维码。领头的阴兵掀开头盔，露出与青铜面具人七分相似的脸庞。
“爹？“玉衡的惊呼被枪声淹没。阴兵们的子弹竟是朱砂弹头，在冰霜结界上灼出八卦阵图。
顾明渊的量子超度脉冲自动反击，却见子弹在半空分解成纳米虫群。虫群扑向他的右眼，时隙之瞳突然迸发神性威压——那些机械飞虫瞬间臣服，在空中排列成北斗七星阵。
“果然是你...“阴兵首领扯下面罩，右脸布满龙鳞纹，“二十年前就该杀了你。“
玉衡的冰刃突然转向顾明渊：“他是守镜人叛徒！当年就是他...“
隧道穹顶轰然塌陷。防毒面具应龙裹挟着数据风暴俯冲而下，机械爪抓住顾明渊和玉衡冲入通风管道。他们在错综复杂的管线中穿梭，身后追击的阴兵将符咒贴满管壁。
“去紫峰大厦...“应龙的发声器沙哑失真，“那里有你要的答案...“
顾明渊的U盘突然弹出全息地图。代表紫峰大厦的光点正在脉动，其建筑结构在时隙之瞳中重组——八十八层写字楼实为三十三重天界碑的现代投影，顶楼旋转餐厅的位置，赫然对应着仙界崩塌前的南天门。
“抓紧！“应龙突然九十度垂直爬升。顾明渊看见管道尽头的光亮中悬浮着青铜门，门上的浮雕正是星海镜渊里见过的雕花窗棂。
玉衡突然咬破舌尖，血珠在虚空绘出敕令：“开！“
青铜门洞开的瞬间，阴兵首领的子弹贯穿应龙的防毒面具。机械龙发出最后的电子悲鸣，将顾明渊和玉衡甩入门内，自己则化作数据流扑向追兵。
门后是熟悉的星海镜渊。但此刻的青铜镜面全部染血，每面镜子都映出南京城的末日景象：玄武湖蒸腾着血色雾气，秦淮河倒悬着尸山血海，紫金山顶的射电望远镜发射着紫色死光。
“这才是现实。“玉衡的罗盘彻底粉碎，“我们从未真正离开镜渊...“
顾明渊的U盘突然发出清越钟鸣：【镜像备份完成】
【病毒分析结果：轮回台核心代码包含自毁程序】
【溯源结果：自毁指令发出者——顾明渊（2023年7月1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