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调查
茶水间的龙井刚泡到第二泡，林淑婉突然放下茶杯。
“文件室在走廊尽头。“她声音很轻，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上未化的糖霜，“我爸的生日是1970年8月15日。“
秦川的茶杯悬在半空。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条纹，睫毛的阴影遮住了她的眼神。
“你早就知道？“他放下茶杯时瓷器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淑婉从手提包夹层抽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后露出顾父工伤赔偿案的剪报。“前世我接手江县项目时，发现张叔经手的三个工程都出过事故。“她指尖点着剪报边缘的批注，“赔偿款最后都进了他侄子的空壳公司。“
茶水间的排气扇嗡嗡作响。秦川注意到剪报日期——正是前世他们结婚那年。当时林淑婉突然从江县带回满箱档案，连续熬了三个通宵。
“所以那年你...“
“我在查账。“林淑婉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现在轮到你解释——为什么对张叔的文件这么感兴趣？“
走廊传来脚步声，秦川反手将她拉进储物间。黑暗中两人的呼吸声清晰可闻，他压低声音：“顾瑶父亲的事故，赔偿款被张会长以林氏名义截留了。“
储物间的清洁剂气味刺得人眼睛发酸。林淑婉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扩大，秦川能感觉到她手腕的脉搏突然加快。
“不可能。“她声音发紧，“我爸绝不会...“
“文件是伪造的。“秦川摸出手机，调出昨天偷拍的照片，“你看签名处的防伪码。“
林淑婉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前世她亲手设计的防伪系统，条形码第三段的加密序列是林氏独有的。照片上的编码格式明显错误。
脚步声停在茶水间外。他们同时屏住呼吸，听见秘书在问：“林小姐去哪了？张会长马上到...“
储物间的门突然被拉开一线。林淑婉迅速将秦川推到货架后方，自己挡在前面。月光从高窗漏进来，照见她绷紧的下颌线。
“王秘书。“她声音恢复了一贯的从容，“我在找茶点盘。“
秘书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需要帮忙吗？“
“不用。“林淑婉从货架取下托盘，动作自然地挡住秦川所在的角落，“张叔叔找我父亲什么事？“
“说是江县项目的进度报告...“脚步声渐渐远去。
等确认走廊无人，林淑婉立刻反锁了储物间的门。她扯下发间的月亮胸针，在秦川惊讶的目光中旋开底盖——里面竟藏着微型U盘。
“防伪系统是我设计的。“她将U盘塞进秦川手心，指尖冰凉，“我爸办公室电脑有全部工程档案的备份，密码是我妈生日。“
秦川突然明白过来：“所以你才提议来喝茶...“
“监控每半小时轮换一次死角。“林淑婉看了眼腕表，“现在差三分三点，从西侧楼梯上去不会被拍到。“
她解开衬衫最上方的纽扣，露出锁骨间细细的银链——那是前世秦川送她的二十岁生日礼物。链坠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是个精巧的密码器。
“如果触发警报...“她将链坠按在秦川掌心，“按这里可以干扰信号30秒。“
秦川突然抓住她转身的手腕：“你不一起？“
林淑婉的睫毛颤了颤。远处电梯到达的“叮“声传来，她迅速抽回手：“我得去拖住张叔。“她从包里拿出备用工牌塞给秦川，“记住，真的赔偿文件编号都带'JX'前缀。“
走廊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秦川望着她挺直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世她独自面对董事会时的模样。那时她也是这样，把最锋利的武器留给他，自己走向最危险的战场。
——
董事长办公室的智能锁蓝光闪烁。秦川输入“19700328“，门锁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落地窗外，整个江县尽收眼底，远处工地上林氏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
电脑启动画面是林淑婉初中毕业照。秦川输入密码时，发现键盘“J“键上贴着小小的月亮贴纸——和林淑婉现在用的如出一辙。
搜索栏键入“JX-2010“，十七个文件立即弹出。秦川点开江县体育馆项目，赔偿明细里赫然列着顾父的名字——应赔金额48.7万，状态栏却是刺目的“争议中“。
“果然...“秦川快速翻阅电子合同，在附件里发现张会长的亲笔批示：“以总公司名义暂缓支付“。但系统记录显示，真正的批复来自张会长的私人邮箱。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秦川迅速拔出U盘，闪身躲进休息室。透过门缝，他看见秘书领着张会长走向会议室，林淑婉端着茶盘跟在后面。
“林小姐。“张会长突然回头，“听说您对江县项目很感兴趣？“
林淑婉的托盘纹丝不动：“父亲希望我多学习。“
“巧了。“张会长从公文包抽出一叠文件，“正好有份材料需要林总签字...“
秦川趁机溜出办公室，却在楼梯间撞上折返的林淑婉。她手里攥着张会长刚给的文件，第一页右上角盖着鲜红的“加急“章。
“你看这个。“她声音发颤，指着文件末尾的签名栏——那里竟有林父的电子签名，“我爸现在在飞机上，根本不可能...“
秦川翻到文件内容，呼吸一滞。这是份追加预算申请，理由正是“解决历史遗留赔偿问题“，金额却比实际赔偿高出三倍。
“他在做阴阳合同。“秦川突然明白过来，“用真签名套假内容...“
林淑婉的手机突然震动。屏幕显示“父亲来电“，她按下接听键时手指发抖。
“婉婉？“林有成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我刚落地就收到系统警报。你动了我电脑？“
“爸！张叔他...“
“我知道。“林有成的声音突然压低，“听着，现在立刻带秦川从消防通道离开。什么都别拿，直接回家。“
电话突然切断。走廊尽头传来保安的对讲机噪音，林淑婉拽着秦川冲向应急通道。奔跑间她发间的月亮发卡突然坠落，在楼梯上敲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别捡！“秦川拉住她，“有人上来了！“
他们在三楼拐角撞见清洁工。林淑婉立刻挽住秦川的手臂，声音甜得发腻：“都怪你非要找什么...文件室！“
清洁工了然地笑笑。转过监控死角，林淑婉立刻松开手，耳尖红得滴血。
“演技不错。“秦川忍不住逗她。
林淑婉瞪他一眼，却从口袋里摸出张磁卡：“刚才顺手拿的。“卡片上印着“张建国“三个烫金字，“他办公室在22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