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袖里青蚨
大火如云。
陆寒舟拉着慕容芷跑出客栈后便在阴影的掩护下藏到了夜色中。
慕容芷压低声音，暗暗说道：“虽说朝廷打了败仗，废物皇帝被捉，可百姓的生活还算过得去，怎么也沦落不到开黑店，卖人肉啊。”
“黑店图财，可这家黑店竟然用化骨散对付咱们，怎么看都是亏本买卖。而且崤山十三怪中的两怪都在此处，这黑店定然不是普通的黑店。”
听到陆寒舟的解释，慕容芷便按下心来，和他一起蹲守。
不一会，大火便引来了众多人围观，有着急救火的，有奔走相告的，也有站那嗑瓜子看笑话的。
陆寒舟一一巡视众人，果然让他发现了异常。
一个管家模样的人看到客栈着火后十分慌张，跺了一跺脚便飞快的向西北方向跑去。
“追！”
陆寒舟和慕容芷暗中追踪此人，直到追到了临江县衙。
夜色如墨，陆寒舟与慕容芷伏在县衙西厢房的飞檐下。檐角铜铃被夜风吹得轻响，恰到好处地掩去二人衣袂破空之声。
“真是废物！”正堂突然传来茶盏碎裂声。透过雕花窗棂，可见县令正揪着管家模样人的衣领低吼：“连两个江湖雏儿都拿不下，养你们十三怪有何用！”
黑衣人喉头滚动：“那红绫女子会使西大乘教的业火...还有那小子...”话音未落，县令突然甩出三枚铜钱，钱币嵌入梁柱。
这三枚铜钱，竟然是慕容芷贿赂官差入城的那三枚铜钱。
堂中烛火忽明忽暗。
县令从博古架暗格捧出个鎏金匣子，匣面北斗第七星的位置赫然嵌着块山河玉圭碎片。
他转动玉圭时，打开匣子，在众多器物中取出了三枚铜钱。
“废物。”县令又骂了一声，“赶紧在城中再找一处适合开客栈的地方，把客栈开起来。”
“再派几人去查那两人的行踪，若是离开了临江县就别再管他。别想什么报仇！耽误了尊上的计划你们十三怪有一万颗脑袋都不够杀。但是如果这两个碍事的还没有走...”县令把那三枚铜钱交到管家模样的手上，眯起眼睛，声音阴测的说道：“杀了他们。”
那管家模样的人接过三枚铜钱，嘟囔的说着：“大人，这三文钱，是赏钱？”
虽说这县令动辄打骂自己这堂堂的崤山十三怪，可在赏钱方面还从来没有小气过，今天这三文钱，有些寒碜了。
“有眼无珠的东西。这是大名鼎鼎的袖里青蚨！由千机阁第三十七代阁主江浸月所打造，主体采用苗疆寒山水脉中特产的玄冰铜，经七七四十九天埋入百丈寒冰淬炼，质地轻盈却坚硬逾钢。锁链是用东海鲛人尾鳍上的软筋混合天山雪蚕丝制成，韧性极强且不畏刀砍。夜光石来自西域大漠深处的星陨窟，吸收日光后能在夜间持续发亮三个时辰。
只需通过特殊手法投掷，三枚青蚨会围绕目标螺旋飞行，若首次未命中，锁链自会带动其在空中转向二次攻击，如同活物般纠缠不休。边缘毒粉含有两种特性，初触肌肤时只会感到微微发麻，待三枚青蚨全部命中同一目标，毒素会产生叠加反应，瞬间冻结血液。
一轮袭击过后，这袖里青蚨自会回到手中，此所谓青蚨还钱。
你这辈子能用到这等神物你就偷着乐去吧。记住，你的命，你们崤山十三怪的命都没有这袖里青蚨值钱，要是不仅没能杀死那俩碍事的家伙，还把这宝贝丢了，后果不用我多说吧。”
管家模样的人抖如筛糠，连磕三个响头：“大人放心，小的就是头丢了这宝贝也丢不了。”
话音未落，慕容芷袖中银簪突然滑落。陆寒舟太虚剑气骤起，在银簪坠地前将其拿了回来。饶是如此细微的碰撞声，仍引得堂中虚影猛然转头：“房上何人！”
千钧一发之际，慕容芷红绫卷住院中古柏。百年老树应声而倒，正好砸向县令藏身的密室入口。趁乱中陆寒舟剑气横扫，将鎏金匣子挑入怀中，入手才知匣底刻着“浙江巡抚”的暗记。
可如今没有时间追究匣子的来源，县令已经拔剑袭来。
不可恋战！
陆寒舟一掌推出，击退县令后，用尽全力把匣子向管家掷去。
那管家见这匣子势大力沉，不敢硬接，退身便躲。
那匣子里不仅全是宝贝，匣子本身亦是宝贝。
知县自然是舍不得那匣子就此毁掉，转身便去接匣子。
机会！
陆寒舟带着慕容芷毫不犹豫，转身就退。
“贼子看招！”
陆寒舟两人把注意力都放在了知县身上，完全没有注意管家。两人听到声音，向管家看去时，为时已晚。
袖里青蚨已经缠上了慕容芷！
袖里青蚨速度极快，不及反应以有两枚擦过慕容芷的腰线，第三枚眼看便要跟着打中。
千钧一发之际，陆寒舟以全身内力驱动飞花摘叶，以第三枚青蚨为花为叶，想要将其驭到自己手中。
结果自然是失败了。
不过还是将那枚青蚨拉出了原有的轨迹之外，让慕容芷不至于直接命丧当场。
夜色如墨，两道人影掠过临江县衙高墙。
慕容芷腰间红绫已被鲜血浸透，两枚袖里青蚨留下的幽蓝寒光，竟如金铁之物般在她肩头颤动。
“忍住了！”陆寒舟并指如风，太虚剑气化作冰晶封住伤口。
那青蚨边缘毒粉触到寒气，忽地腾起缕缕黑烟，竟在空中凝成小蛇形状。
慕容芷闷哼一声，反手甩出七枚透骨钉。
钉尾业火点燃县衙马厩，惊马嘶鸣中，十余道黑影自墙头跃下——正是崤山十三怪余孽！
陆寒舟突觉背后劲风袭来，那青蚨暗器竟在空中划出诡异弧线，直取慕容芷后心！
千钧一发之际，陆寒舟竟徒手抓向青蚨，太虚剑气在掌心凝成冰茧。
“不要！”慕容芷惊呼声中，陆寒舟五指已扣住青蚨。
毒粉触及冰茧的刹那，他整条右臂瞬间结满白霜。追击的崤山众怪见状，忽然齐声怪笑：“中了寒蚨毒还想跑？”
笑声戛然而止。陆寒舟左手指天画地，山河气诀引动地脉翻涌。县衙青砖突然如浪涛般起伏，将追兵尽数掀翻。趁此间隙，他揽住慕容芷腰肢跃上民房屋顶，足尖点在瓦片上竟绽开朵朵冰莲。
五更时分，二人遁入城郊竹林。慕容芷忽然扯开衣襟，露出锁骨下蔓延的冰纹：“这寒毒...在吸我的红莲真气！”陆寒舟凝神看去，此寒毒在慢慢扩散。
“苗疆寒潭为寒中之最，定可解此毒。”他撕下衣摆裹住自己僵硬的右臂，“当年师父说过，苗疆寒潭在十万大山，寒潭之水为苗寨炼蛊必不可少物，至阴至毒，却也可解毒。”
二人没有废话，便决定向十万大山中去。
晨光熹微时，二人已至沅江渡口。摆渡老叟斗笠压得极低，船头竹篙刻着西大乘教的火焰纹。
当最后一道浪花拍碎追踪者的马蹄声，江心忽然升起浓雾，雾中传来声轻笑：“慕容家的丫头，老身等你二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