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功高遭嫉
冀州
广宗城
太平道总坛。
九盏青铜灯在黑暗中摇曳，将张角的影子投在绘满符咒的墙壁上。
那影子时而膨胀如魔神，时而收缩如婴孩，仿佛有生命般扭曲蠕动。
“天公将军...“跪在地上的传令兵牙齿打颤，“波才大渠帅...战死了。“
铜灯火焰骤然一滞。
张角背对来人，九节杖顶端镶嵌的明珠突然蒙上一层血色。
他面前的水镜中，正倒映着西华城外的惨状，波才的无头尸体跪在焦土上，脖颈断口处爬满蛆虫。
“孙...坚...“张角轻吐这个名字，每个音节都让室内温度下降一分。
传令兵突然惨叫，他的胡子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霜！
“谁斩的波才？“张角又问，声音轻柔得像在询问今日天气。
“长沙太守孙坚...用火攻破了西华...波渠帅被...“
“够了。“
张角转身。
传令兵惊恐地发现，大贤良师的双眼竟变成了一对晶莹剔透的黄玉，瞳孔深处有血色符文流转。
“苍天已死——“张角举起九节杖。
总坛外顿时电闪雷鸣。
暴雨倾盆而下，却诡异地避开了太平道祭坛，仿佛有无形屏障笼罩。
“黄天当立！“
杖尖重重顿地。
整个广宗城的地面突然隆起又塌陷，如同巨兽呼吸，城内三十万黄巾军同时跪地，额头紧贴泥土。
地宫深处，三口青铜棺椁中的两口突然震颤。
棺盖缝隙渗出黑雾，在空中凝结成两个模糊人影，一个缺了左臂，一个没有头颅。
“地公将军““人公将军“的呼唤声在城内回荡。
张宝、张梁的化身从棺中升起！
张角咬破食指，在空中画出血符：“去。“
血符一分为二，没入两个弟弟眉心。
张宝的断臂处血肉蠕动，竟生出条青鳞密布的鬼手，张梁脖颈上更是直接凝出一颗由黑雾组成的头颅！
“为波才报仇。“
张角的声音不再苍老，反而如少年般清越，“我要朱儁和孙坚的人头...挂在西华城门。“
随着他挥手，水镜画面切换，洛阳皇宫中，刘宏正在批阅奏章。冕旒垂下的玉珠间，隐约可见重瞳闪烁。
“至于这个废物皇帝...“张角突然咳嗽起来，指缝渗出黑血，“待我神功大成，再与其计较...“
城外惊雷炸响，照亮他嘴角诡异的微笑。
.....
三日后，冀州战场。
朱儁正在营中研究地图，亲兵突然踉跄闯入：“将军！西华城头...挂出了...“
老将冲出大帐，只见十里外的西华城楼上，三十颗血淋淋的头颅随风摇晃。
最中央的两颗，赫然是前日派去侦察的两位爱将！
更可怕的是，这些头颅的嘴唇竟然还在蠕动，齐声诵念：“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朱儁突然按住胸口，那里的旧伤开始莫名溃烂。
当年张角隔空施咒留下的暗伤，此刻正如活物般啃噬他的内脏。
“传令...全军后撤三十里！“他强忍剧痛，“速请孙坚来援！“
.......
洛阳南宫，温室殿。
十盏鲛人灯将大殿照得亮如白昼。
张让端坐锦榻，手中把玩着一枚带血的铜钱，正是从西华战场送回的波才遗物。
“好个朱儁...“他尖细的嗓音像钝刀刮骨，“三万破二十万，这是要名垂青史啊。“
赵忠阴笑着展开绢帛：“这是今日收到的捷报，陛下已连批三个'善'字。“
他指向奏章末尾朱批，“还要加封朱儁为右车骑将军。“
“砰！“
段珪突然拍案，震翻茶盏：“朱儁与卢植交好，向来鄙薄我等，若让他掌了兵权...“
“急什么。“张让轻抚铜钱上干涸的血迹，“
咱家刚收到消息，朱儁中了张角的'黄天咒'。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伤口溃烂，药石罔效。“
高望眼睛一亮：“中常侍的意思是...“
“传太医令吉平。“张让指尖一弹，铜钱“叮“地钉入殿柱，“他不是总说'医者父母心'吗？让他去给朱将军...好好诊治。“
烛火忽地一暗。十人阴影在墙上扭曲如群魔乱舞。
......
西华城外三十里，汉军大营。
朱儁掀开衣襟，胸口溃烂的伤口已蔓延至肋下。
腐肉中隐约可见蠕动的黑气，每次呼吸都像有千万根钢针在脏腑间穿梭。
“将军！太医令到了。“亲兵引着青袍医者入帐。
吉平躬身行礼，药箱中传来清脆的瓷瓶碰撞声。
当他检查伤口时，袖口暗袋里一小包粉末悄然滑入掌心。
“将军中的是太平道'蚀骨咒'。“吉平取出金针，“下官需先放脓血...“
帐帘突然被劲风掀起！一柄长剑破空而来，精准挑飞吉平手中金针。
白衣如雪的少剑客飘然落地，腰间“史“字玉牌叮当作响。
“大胆？！“朱儁强撑起身，“你是何人？.“
“奉陛下口谕。“史阿剑尖指向吉平，“查验太医所携药物。“
吉平脸色煞白，药箱“咣当“坠地。
几个瓷瓶碎裂，流出的药汁竟将地毯腐蚀出嘶嘶白烟！
“好胆！“朱儁怒喝，“拖出去斩了！“
史阿却摇头：“陛下要活的。“他剑光一闪挑开吉平袖袋，一包猩红粉末飘落，“朱砂混孔雀胆，倒是费心了。“
亲兵押走面如死灰的吉平时，史阿从怀中取出白玉盒：“陛下赐的'九转还丹'。“
朱儁接过药丸，突然压低声音：“陛下如何知道...“
“中常侍府上的小黄门告的密。““那孩子姓左，叫左丰。“
......
南宫偏殿，刘宏正在批阅奏章。
烛火映照下，冕旒玉珠后的重瞳忽明忽暗。
“陛下。“王越悄无声息地出现，“事已办妥。“
刘宏朱笔未停：“吉平招了么？“
“招了。“王越呈上供词，“十常侍指使，意在阻止朱儁回京受赏。“
笔尖突然一顿，一滴朱砂晕染了“张让“二字。刘宏轻笑：“朕这些'忠仆'，倒是贴心。“
他起身走向殿外。
夜空东北方，代表朱儁的将星正被一团黑气缠绕，那是张角下的咒术。
刘宏袖中滑出一块龙纹玉佩，“他将玉佩递给王越，“把这个给那个叫左丰的小黄门。“
玉佩在月光下泛着诡异青光。王越知道，这是皇室暗卫的凭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