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恶之花
时间终于来到1848年。
新年的钟声刚刚敲响，一则消息发布在《科学美国人》杂志上，瞬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这篇名为《关于石油分馏产物在照明领域应用的初步报告》的论文，指出黑色的液体不光能做为工业润滑剂，还可以提炼一种照明物资，人们从此告别昂贵的鲸油灯，进入到便宜的光明时代。
黑夜不再令人们恐惧，每个人都能在夜晚寻得光明。
发明人：赫尔.劳森。
雨果捧着杂志，看着上面的文章，开心的呼喊道：“太棒了！种子终于开花结果了。”
“看把你高兴的，万一他们不去那地方呢。”塞西莉亚剥好橘子，送到雨果的口中。
“是个好问题。”雨果站起身，摸着下巴说道，“他们还需要一点小小的帮助，而我愿意慷慨的提供。”
他握着羽毛笔，墨迹如行云流水般倾泻而下，眼中闪烁着先知般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百年人类文明的璀璨图景。
“赫尔.劳森先生这项划时代的发明，将如同普罗米修斯盗取的天火，彻底照亮人类文明的漫漫长夜，这不仅仅是照明的革命，更是人类挣脱自然桎梏的伟大飞跃！”
...
“这项发明注定要改写历史，当后世子孙回望这个时刻，他们会说：1848年，人类终于真正征服了黑夜，而赫尔.劳森这个名字，必将与光明永世相连。”
...
雨果满意地搁下笔，轻轻吹拂未干透的笔记，非常满意自己的文笔。
这篇文章会邮寄到纽约各大报纸，如果有编辑无法理解煤油带来的深远意义，也没关系，他会用金钱让文章登上报刊。
“真没想到，你拍马屁的技术也如此纯熟。”塞西莉亚做出一副想吐的表情。
雨果耸耸肩，指着另一份纸张说道：“还有另一份严肃的报社投稿，不过这还不够，他们还需要一点帮助。”
在塞西莉亚不解的目光中，他轻轻捏了捏对方脸蛋，来到工厂旁边的维文安保公司。
雨果无意识的旋转着银质小刀，眼神没有焦距的盯着窗外。
康纳记不住喝了几杯水，从进来后，对方一直不言不语，气氛压抑到极点。
“最近安保公司发展的挺好，我也没提镇压的事情。”康纳默默的想到，又给自己倒满了一杯水。
过了足足半小时，随着一声长叹，空气终于流动起来，压抑的气氛逐渐消散。
雨果转头郑重的说道：“康纳，你救过我命，我对你很信任。”
康纳擦拭掉额头的细密汗珠，喝水的杯子停在下巴处，不明所以的问道：“你说这事？那段时间家里揭不开锅，要不是你的面包，家里人还不知道怎么过。”
几块面包而已，雨果不认为少吃了几块就会饿死人，他摆摆手，避而不答，继续说道：“后来我又救了肖恩和你夫人的命，如果严格一点来讲，没发现病因的话，我应该是救了你们全家人的命。”
雨果说这么多，是为了接下来的行动，他需要的不是保密，而是在信息不对称的情况下，用意志力抵抗住诱惑。
他思来想去，只有康纳有理由在金钱面前保持镇定，执行接下来古怪的命令，所以才会说出不符合他风格的话语。
“为什么会说这些？”康纳有一丝不解，以他对雨果性格的了解，能用刚才的话做开场白，说明事情到了非常紧迫的阶段。
“先看看这个。”雨果把《科学美国人》杂志递过去。
“比最劣质的鲸油都便宜！轻微刺鼻！”
康纳不太懂科学知识，大段理论直接跳过，眼睛被结论所吸引。
要知道，烟雾多、气味刺鼻的最劣质鲸油，都需要0.5美金一加仑，普通人为了节省开支，夜幕降临后，能不点就不点，能早睡就早睡。
如果真的有杂志上说的那么好，无数的商机将会涌现。
雨果道：“很便宜，比杂志上说的都便宜。”
康纳问道：“你是要雇佣勘探队，我们提供安保服务？”
“不！”雨果用手指有规律的敲着桌面，良久，拿起桌面上的银质小刀，盯着墙壁上的美国地图，唰的一下，精准的命中伊利湖的一角。
“雇佣州地质勘探队，听说那里有石油，如果传言属实，打出油井后立刻公布给大众。”
康纳懵了，有点不太能理解老板的意思：“我虽然不太懂，可石油埋在地下，一个地方勘探出石油，可能不远的地方还有，不应该保密一段时间，多打几口油井吗？”
“难以理解是吗？”
雨果拔下小刀，摸着地图上的缺口，指尖上似乎传来的石油蓬勃而出的触感。
石油埋在地下，这里打出来一口，那么不远处，甚至几万米之外也能打出一口油井。
等杂志和报纸上的信息发酵后，人们对石油的态度转变，知晓其价值，土地价格会飞涨，如果立刻公布给大众，等于断了自己的财路。
不过他的计划和康纳想的完全不一样，需要对方能抵抗石油热潮的诱惑，在打出油井之后，坚决执行命令，立刻公布给大众。
而不是阳奉阴违，保守秘密，然后囤积土地，趁机赚上一笔美金，装进私人腰包。
康纳道：“确实难以理解，不过我会执行。”
“明天出发吧。”
雨果很欣慰，站起身，捶了捶康纳的胸口，有些事情必须尽快，他赶出来的两篇文章，过不了多久就要发表到报社上。
随着康纳的离开，雨果看着远处冒着黑烟的工厂，目光穿透过去，穿到几百公里之外，穿到灯塔街。
阿莫斯.劳伦斯正襟危坐，盯着面前的《科学美国人》杂志问道：“实验复刻成功了？”
威廉点点头，他和乔赛亚教授私交不错，知道雨果在捣鼓实验，好几次教授都说，未来给哈佛捐赠资金的绅士又多了一位。
这从侧面也印证了实验成功，他只是不知道是煤油。
而现在，乔赛亚教授的学生，赫尔出现在面前，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对于赫尔的行为，合格的资本家不会说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雨果都灰溜溜逃回纽约，以后的成就有限，最多当一名专利商人，掀不起大风浪，而且那个风流成性，热爱舞会和文学沙龙的人，居然没有提前申请专利。
阿莫斯.劳伦斯想到前段时间为了稳定人心，展现实力，给哈佛大学捐赠了大笔美金，心里有点肉疼。
不过好在上帝又给了补偿，送来了煤油技术，他难得的笑了两声，轻松的问道：“石油埋在地下，到底在哪里我们怎么知道？”
赫尔知道该他出场了，有三位的帮助，平常需要几个月的专利申请，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就完成，为此，他只损失了15%的专利权。
这是必要的付出，美丽的苏珊还等着他迎娶，如果不能迅速展现未来潜力，难道等几个月，眼睁睁看着他离苏珊越来越远。
他轻咳两声，看了一眼美丽的苏珊.劳伦斯，这位劳伦斯先生的远房亲戚，自信的说道：“实验的石油由雨果提供，油桶上面刻着克利夫兰的邮编。”
他相信，石油就在克利夫兰的周边，就在俄亥俄州，只要面前的三位先生投资，很快就能打出第一口油井，人类将进入没有黑夜的时代。
“俄亥俄州，我们一人派一批勘探队吧。”
劳伦斯兄弟锐察觉到煤油产业的广阔前景，迫不及待想进场试一试，反正他们三人属于银行、纺织复合体，别说派一批，就是一人派五六排，都撑得住。
“我的春天来了！”
赫尔听到三巨头如此快速的做出决定，兴奋的拉着苏珊的手，眼前美丽的少女似乎穿上了洁白的婚纱，和他一起在神父面前许下庄严的承诺。
“雨果，还是谢谢你。”
赫尔轻笑，似乎看到了一向沉稳的雨果暴跳如雷，气急败坏的砸碎了房间里的一切。
而此时的雨果，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来到了剑桥。
他不是来找乔赛亚教授抱怨，更不是来寻求赔偿，他要找一个人，一个能扫除后顾之忧，持续提供战斗资金，避免自己中途暴死的人。
得到准确的消息后，雨果留下一笔钱，在对方感激的眼神中，前往港口，坐上了不列颠尼亚号。
而在更为遥远，荒凉的加州，一个叫萨特磨坊的地方。
木匠詹姆斯.马歇尔无意间发现了黄金。
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淘金热，即将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