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探密 九
第37章 探密 九
一阵如泣如诉的琵琶声吸引了小路，凌晨坐在树下吹口琴，一支口琴在他嘴里，就能吹出各种乐器的声音。直到一支曲子结束，他才停下来，眺望着远处的青山出神。
“表哥，”小路坐在他旁边，“在想什么呢？”
凌晨收回目光：“这几天我家里发生那么多的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那些事，根本不是你能解决的。”小路安慰他。
“是的，我是很没用！”凌晨摇头叹气，“只是一块菜地，我爸跟我妈用得着闹成这个样子吗？还有我伯父——我就不相信，不把菜地给他他就能做出什么事来。我妈为什么要怕他？”
小路欲言又止，过了一会才说：“庄姨很累了，我们还是不要再折腾了吧。”
折腾？这多少令他有些意外。当初是谁想折腾的呢？他本以为她这次来竹溪，是想和他再续前缘，结果却是来探寻一个秘密的。
他擦拭着口琴，强压心间的愤怒：“我不明白，我妈需要‘很累’吗？你好像知道了很多事？”
小路双手抱胸，不置可否。
凌晨说：“我是个成年人了，你说吧。”
“你以为他们只是为一块菜地才闹成这个样子的吗？你以为庄姨甘心把那块菜地拱手让给别人吗？”
她只说了这两句，就带着狗下山，与凌晨擦身而过。
母亲说，你以为我甘心吗？可是能不给吗？那天金荷花来找我，句句都是威胁……
金荷花说，唉，江河酒喝多了，口没遮拦乱说话……
金荷花又说，是啊，我说他怎么犯糊涂，说什么……
说什么呢？
母亲却截断她的话：事情过去就算了吧，不就一块地吗？
那天吵架，伯父指着父亲斥骂，你他妈的少在我面前充君子，你江涛什么货色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伯父又骂道，我不是人你又是什么东西？你干的那些丑事连畜生都不如，难道还要我一桩一桩说出来吗？
父亲到底干了什么连畜生都不如的丑事？就算如他所想的那样，那又怎样？在农村，也无非给人们或淡或咸的嘴里增添些茶余饭后的谈资，人生不必太惨淡。
正月初七，丽美才回来，拎着小皮箱，大有小住几日的打算。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淑庄正疑惑她怎么没回转。母女俩见了面，一眼就看出对方消瘦了许多，所有的言语，都化成一声叹息。
丽美的到来，还是让这个死气沉沉的家重现一线生机。
江涛显得很高兴，叫上凌晨，骑上摩托车往市场方向去，上街置办菜肴。
母女俩一个洗菜，一个掌勺，都将心事暂时抛开，尽可能聊些轻松的话题。
那条可怜的鲈鱼，杀干净放在砧板上，它的小嘴巴还一张一合的。丽美将它放进煎锅，“嘁嘁嚓嚓”一阵青烟冒起，那条鱼还在扑腾着。丽美用锅铲翻到另一面：“半边肉都快焦了，它还在挣扎。”
淑庄说话像叹息：“蝼蚁也还偷生，何况一条鱼。世间万物都一个样，不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有谁甘心放弃？草木枯萎了，叶落尽了，来年还能再长出，可人的生命，只有一次！”
丽美愣了一下，没有接茬。
夜已深，小路一觉醒来，丽美还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问，表姐还不睡吗？
丽美翻身向着她，吵醒你了？
小路说，你看起来心事重重的样子，能跟我说说吗？
丽美说，没什么事。
小路问，是为表姐夫的事吗？表姐你太软弱了。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表姐夫远在广东，你在这里，就算你知道他在外面拈花惹草、胡作非为，那也是鞭长莫及啊！为什么不去找他？
丽美苦笑，他的心已不在我这里了，我又何必自讨没趣？
表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路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像个婚姻问题专家，对男人来说，最大的牵绊就是家庭了。男人一旦结了婚……嗯，就像风筝一样，尽管可以飞得很高很远，可绳子终究掌握在别人手中。至于能否放好风筝，那就要看女人的本事了。要是放得太高太远，绳子就会崩断，他就会飞出你的视线；要是放得太低绳子攥得太紧，他就会从空中栽下来，所以，能否掌握好高度很关键。
丽美哭笑不得，问她最佳高度应该是几米？小路支吾着，拉起被子蒙住脸，含糊不清地说，我困了，明天再帮你计算一下……
“别睡！”丽美掀开盖在她脸上的被子，“我有一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呢？”小路打着呵欠。
“丽娟……”
“二表姐？”小路精神一振，从被窝里坐起来，“有二表姐的消息了？”
“前两天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她已经结婚了，还跟妹夫开了一家小超市，等店里的经营上了轨道，她就会回来。”
“真的？”小路先是惊喜，继而抱怨，“结婚这么大的事都不说？”
丽美叹息：“她何尝不想风风光光地办个婚宴？可是跟人私奔，村里人会怎么看她？我爸妈也不想招人闲话。丽娟又是个要强的人，哪头也没法妥协。当年我爸将她扫地出门，她还生着气，店里的经营没有起色的话她是不会回来的。”
这不行那不行！小路觉得农村人真是麻烦，一边是爱嚼人舌根，一边是怕招人闲话，别活了！她忘了农村是熟人社会，随便拉个人都能把你祖宗打听得一清二楚，不像她们城里，对门住了多少年，连人家叫什么几口人都说不明白。
丽美为不知道要不要告诉父母丽娟的事苦恼着。
“先不要说，到时给他们一个惊喜。再说，二表姐能不能回来，几时回来，还不好说，还是不要让姨父跟庄姨知道，免得他们成天挂念着。”
也只能这样了。
小路躺回被窝：“我困了。”
“睡吧。”丽美细心地帮她腋好被子，关灯。
“表姐你也别想太多了，一切顺其自然。”
“嗯。”丽美闭上眼，尽管很疲惫，却久久不能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