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谁是猎物
穆鸣自得一笑：“那是自然。本公子早就着人打听过了，从内岛到小河湾，最近的路就是这条。”
“我们逼得那么紧，他不走这条还能如何？”
“人到哪里了？”他又问。
“据此地还需半柱香的功夫。”黑瘦汉子回道。
穆鸣微微颔首，发号施令：“吩咐下去，让兄弟们打起精神，看到猎物上钩，直接动用刀鳞网。”
“记住，我要抓活的！”
“你等会儿回来与我一起压阵，以防对方狗急跳墙。”
“是，公子。”黑瘦汉子领命离去，片刻功夫后，再次回来，如同护卫般有意无意地挡在穆鸣身前。
半柱香的功夫转瞬即逝。
一个头戴斗篷的身影出现在穆鸣的视线中，他低声问黑瘦汉子：“确定是那个姓钟的老头子吗？”
黑瘦汉子迟疑了一下，说道：“身形、修为倒是都对得上，只是这人戴了斗篷，看不清样貌。”
“无妨，等拿下他就知道了。”
穆鸣并未在意，双臂环抱一副看戏姿态。
等头戴斗篷之人迈入甬道正中时，随着一声“拿下”，他的前后左右各方分别蹿出四个黑衣人，合力持着一张寒光闪烁的渔网急速奔来。
这些黑衣人明显很有章法，随着他们不断快速游走，四张裹满刀片的渔网上机关很快卡在一起，勾连成为一个整体。
头戴斗篷之人被困其中，当即惊怒不已，挥刀砍在正前方的渔网上，似乎想强行打出一条生路。
“防！”
随着一个黑衣人大喝一声，众人脚下步法一变，开始按照某种固定的节奏上下抖动渔网。
铛铛铛铛铛！
霎时间火光四射，金铁相击声不绝于耳。
“该死！”
头戴斗篷之人怒喝一声。
他惊愕地发现，自己全力挥刀的力道几乎全部被那张古怪的渔网吸收，这一番不计消耗的攻击，仅仅劈断了十几枚刀片。
而那张似乎是由某种特殊材质制作的渔网上，类似的刀片排布密密麻麻，根本数不过来。
“合！”
黑衣人再度变阵。
头戴斗篷之人见状不妙，当即开始拼命，如同疯魔一般挥刀劈砍，但仍旧阻挡不住渔网不断合拢的收缩之势。
在不远处的一处山石上，黑瘦汉子看到对方可以挪转的空间不断被压缩，几乎只剩身边数尺距离。
他深知局势已定，回头对穆鸣笑着说道：
“公子，事成矣。”
然而下一刻，黑瘦汉子的双目骤然圆睁，嘴角的那丝笑意僵硬在脸上，一股寒意迅速蔓延全身。
一个苍老的身影气定神闲地站在穆鸣身后，此刻看到黑瘦汉子转身望来，牵动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观其样貌，此人正是他们欲要活捉的钟业！
如果要埋伏的人在这里，那人是谁！？尽管知道不是时候，但黑瘦汉子心中还是忍不住生出这个念头。
下一刻，他回过神来：“少当家，速退！”
然而...
黑瘦汉子的提醒还是稍迟一步。
钟业轻轻挥刀，一片雪亮的刀光闪过，穆鸣的大好头颅砰的一声落在地上，骨碌碌滚到黑瘦汉子的脚边。
穆鸣直到死，脸上仍凝固着先前看戏时的神情。
少当家......死了？
大当家穆蛇——那位曾经数次从筑基修士手下逃生的炼气巅峰修士，他唯一的儿子死了？
还是死在自己的面前！
看着身首异处的穆鸣，黑瘦汉子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攥住一样，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他缓缓地抬头，面色一片惨然。
“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这一刀，知道会让落羽岛多少人头落地吗！”
黑瘦汉子红着眼睛冲杀过来，同时口中高呼：“少当家死了！尔等不想陪葬的，与我一起为少当家报仇！”
电光火石间，山谷短暂地沉寂了片刻。
下一瞬，哮声震天。
“杀！”
“为少当家报仇！”
“……”
钟业冷笑一声，收回几乎已经报废的铜皮傀儡，翻手往身上拍了一张轻身符，带着阵阵残影向远处遁去。
......
钟耀祖大马金刀地坐在桌上，一手握着刀，另一只手垂在深红色的桌面上，颇有韵律地叩击着。
距他的脚边不远处，田牧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尚且完好的三肢呈现着诡异的扭曲，田灵儿梨花带雨地跪坐在一旁，扯下几片自己的衣服正为其包扎右臂断落的伤口，不时地轻轻抽泣两声。
哒、哒。
持续不知多久的叩击声忽然停止。
钟耀祖一撑桌子跳了下来，望着田家父女二人说道：“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田灵儿的手微微一抖，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垂的杏眸中闪过一丝恐惧，紧抿着嘴没敢出声。
“你现在要动手？”田牧费力地睁开眼睛。
听他的意思，似乎早已笃定今天是死路一条，只是有些诧异钟耀祖会选择这个时候。
“那不然呢？”钟耀祖低笑了一声，“打发走我那个软心肠的大哥，不就是为了送你们上路吗？”
田牧深深地望了钟耀祖一眼：“本来以为钟老鬼已经足够心狠手辣了，没想到你小子比他更狠！”
“难道你就一点也不顾及你爹和你大哥的性命？”
“这就不劳田叔你费心了。”钟耀祖蹲到田牧的身旁，把刀压在他不断蠕动的喉咙处。
“对了，昨天出门之前，老头子托我给田叔带两句话。”
“他说，他谢谢你。”
“谢你上次找人埋伏于他，也谢你把这帮海匪聚到一起。”
“他还说，钟家此番若是能够崛起，最大的功臣是...”
“...田叔！”
田牧原已做好赴死的打算，听完这番话开始奋力挣扎，口中发出痛苦的嘶吼：“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本以为钟耀祖是不管不顾钟业和钟继业的死活，至少这样心中还能容易接受一些——虽然没有灭了钟家满门，好歹也弄死两个。
可现在看来，分明另有隐情！
“意思就是...贱人找死！”
田灵儿趁两人说话，忽然爬起来朝门外跑去，岂料钟耀祖脑后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当即冷哼一声，投刀向其掷去。
一截刀尖从田灵儿胸前透出，她软软地倒了下去。
钟耀祖回过头来，双手紧紧握住田牧的脖子，俯下身子轻声说道：“意思就是，我爹不会死，我哥也不会死。”
“这场闹剧中唯一死的人是你，是灵儿姐。”
“还有，那帮海匪！”
说完他双手猛地发力，田牧的眼睛陡然睁大，在一声意味莫名的叹息声中，迅速失去了光彩。
钟耀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盯着田灵儿的尸身看了一会儿，然后走到墙角，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
他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在右臂上划了一刀。
......
双头山中，追逐仍在继续。
黑瘦汉子领着十六个黑衣人久追不上，眼看钟业就快要跑出这座无人的荒山，一时间心急如焚。
“胆敢再跑，天亮老子就进内岛杀了你一家老小！”
这种无奈的威胁黑瘦汉子说过很多次，他也没有期待钟业真的会听，只是意图扰乱一下对方的心神。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钟业真的停下了！
虽然不清楚缘由，但不耽误黑瘦汉子大喜过望，心中暗骂一声傻子，随即高喝：“大家一起上，杀了他为少当家...”
黑瘦汉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只见前方不远处的谷口，数十个头戴斗篷的修士正好整以暇地等在那里，随着最前方之人轻轻一挥手，喊杀声瞬间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