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81章 失利
噗噗噗……
行与前方兵士,尚不及反应,便被疾飞而来箭矢射到数百人……
“举盾……后退!”
钱博虽领队行军于前,倒因甲胄护身,并未被箭矢所伤。
赶忙大声命令队伍防御,并撤退至弓矢射程之外。
然则尚未接敌,便伤亡数百,却让他心疼不已,
这都是精锐啊,只这一波箭雨,便损耗如此巨大。
自己只带兵士五千,真能攻下沅南?
才撤出二十余步,第二轮箭雨紧接而来,箭矢钉在木盾之上,发出嘟嘟声响。
此次有盾牌相护,伤亡倒是小了不少。
钱博在亲兵盾牌护卫之下,撤退出城头箭矢射程,脸色铁青,双眼死盯城头。
那看似破败城垛后面,人影绰绰,不知藏兵凡几,
如是按箭矢发射频率计算,当是弓弩无疑……
且观其箭矢力道强劲,直透盾面,绝非一般弓弩能及。
这两千守城之人,绝非乌合之众!
复又转头看向城边树林,其中鸟鸣兽吼绝迹,定还藏有伏兵。
鼓股寒意自他头顶,直袭脚底。
莫不是中了敌军诱敌之计?
抬头看了眼渐渐升起的日头,嘴角一扯,差点中了敌军诡计。
若敌军当真能与己一战,为何不在方才自己仓皇撤退之时追击,
如那等仓皇之下,敌军稍有追杀,便极可能造成溃退。
当时敌军不曾追击,扩大战果,如此看来敌军确实不多。
此时晨雾渐散,钱博看着那片密林,脸色阴郁:
“何曾,你率千人,去前方树林查探,
其中若藏敌军,立刻回报。
若无敌军,便采伐些树木回来,打造擂木、冲车,准备攻城!”
“是……”
何曾不知主将为何不安营扎寨,反而急着打造器械攻城,
然军令如山,他还是依钱博命令而去。
两个时辰之后,云梯、冲车,轒輼车皆打造完毕。
“哼……果然是疑兵之计!”
树林中自然无有敌军埋伏……
“云梯先上!”
钱博佩剑出窍,剑尖直指城头,声音因暴怒而嘶哑,
“先登城者,赏百金!”
云梯下装木轮,可以人力推行前进,
支架下装木板以为保护,不怕箭矢。
钱博故此让云梯先上……
至于火箭,木板之上还涂有湿泥,一时半会当也烧不起,
这破烂城墙,只要登将上去,轻松就能拿下。
重赏厚诺之下,士兵红眼怒吼,于云梯掩护之下,奋力推进,嚎叫扑向城墙。
云梯颤颤巍巍搭上墙头,敢死之士口衔钢刀,头顶盾牌,与城头滚汤、箭矢、石块之间,奋力攀爬。
滚烫热汤兜头浇下,攀爬兵士惨叫跌落,摔在城下抱头惨号。
然云梯之下,兵士还在不顾伤亡,朝上攀爬,精锐之相尽显。
城下,尸体、伤员迅速堆积,鲜血残肢处处。
攻城自晨初而至日西。
五千精锐,伤亡小半,城头热汤、滚石已尽,
沅南城那低矮城墙,却仍如激流磐石,牢牢矗立。
城头之上,那面残破“蔡”字帅旗,仍在夕阳余晖之猎猎招展,恍若一张巨手,招呼城下之人前来夺取。
钱博脸色阴郁,牙冠紧咬,面部肌肉不断扭曲,
手下兵士早已疲惫,不再如之前奋勇,
恐惧与抗拒早已爬满他们面庞。
云梯已经造了数轮,攻上城头却无几次,徒增伤亡。
“鸣金…收兵。”
四字自钱博牙缝里挤出,带着被戏耍之后不甘。
夜色,再次将沅水两岸笼罩。
南岸援军大营气氛沉重,颓败之气笼罩。
伤兵呻吟之声此起彼伏,血腥、药草之味混杂,令人心烦。
中军大帐之内,气氛更是压抑到了极点。
牛油烛火跳跃,照得钱博那张阴郁脸庞,普通鬼魅一般。
几员将领分坐两侧,个个眉头紧锁,沉默不语。
“啊!!!!
奇耻大辱!”
钱博猛地一拍案几,震得烛火狂跳,文书图卷散落一地。
然后直接将案几直接一掀,滚出老远,引得帐下众将面面相觑。
钱博胸膛剧烈起伏,白日城头那刺眼“蔡”字帅旗,似乎就在他眼前飘荡,反复灼烧着他理智。
“五千兵士,近半折损于沅南破城,
我钱博脸面,何处安放?
我交州脸面,何处安放!”
他霍然起身,于帐内来回踱步,沉重步伐不断敲打帐中之人心防,
“那北岸刘磐,此刻怕是笑得连他亲爹都不认识了!
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
副将陈武抬见钱博如此言语,好似还欲再攻沅南,赶紧劝阻道:
“将军息怒!
沅南守将蔡瑁,乃是刘表心腹,其部曲虽少,却多为荆州精锐,城防亦早有准备,确非仓促可下。
我军远来疲惫,锐气已挫,强行攻城,恐徒增伤亡啊!”
“那你说如何?”
钱博猛地转身,眼睛通红,仿若冒着炭火,死死盯住陈武,
“便龟缩在这南岸,看着临沅城一天天被耗死?
看着对岸刘表军在我等支援之下,拿下临沅?笑话我们是缩头乌龟?
然后再等尔等休整,从容渡河,将我等如临沅一般合围吃下?”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拔高,
“对,对对……
不能坐以待毙!
坐以待毙,死路一条!
必须动……
必须将战场烧到沅水北岸!
只有打疼刘磐,才能解临沅之围,才能洗刷今日之耻!”
他几步跨到掀翻案几之前,将其复位,拾起地图,将之平铺地面,手指狠狠戳在沅水北岸:
“明日集结主力,强渡沅水,直扑刘磐大营!
斗鸡困樊笼,唯勇者胜!
我便不信,这万余健儿,冲不垮他刘磐阵脚!”
“将军三思!”
另一位年长的校尉急忙劝阻,
“沅水湍急,江面宽阔,渡船又少,一旦半渡遭敌,后果不堪设想!
刘表军驻北岸,经营多日,弓弩阵地完备,我军渡江,无异于自投罗网!”
“自投罗网?”
钱博冷笑一声,眼眸之中只剩偏执,
“白日攻城失利,刘磐势必以为我军胆丧气衰,只会龟缩南岸!
绝然不至想到我钱博敢反其道而行,强渡沅水!
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此乃险招,亦是奇招!
传令下去,各部连夜准备,搜集所有渡船,伐木造筏……
明日卯时,强渡沅水!
有畏缩不前者,斩!”
军令如山,诸将面面相觑,最终只能抱拳领命:
“…末将遵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