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山寻狐，陌生女子
平凉山，山道。
暮色渐沉，往日喧嚣的山道如今死寂一片。
自狐妖作乱的消息传开，山中已半月不见人迹。
此刻却有一队人马踏碎枯枝，惊起阵阵飞鸟。
为首的三人格外醒目。
左侧青年面如马脸，一身锦缎华服缀满金玉，连腰间剑鞘都嵌着三颗北海明珠。
正是平凉城柳家三少柳哲——米行生意遍布五郡的柳家，最不缺的就是黄白之物。
右侧的白衣少年背负长剑，眉宇间英气逼人，乃是北斗剑宗弟子赵云泽。
二人剑拔弩张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只为博得中间那位红衣少女的回眸。
少女不过及笄之年，火红裙裾如晚霞流火。
她手中软鞭轻晃，眉间一点朱砂更添灵动。
此女正是平凉学政高鸿朗的掌上明珠高书兰，因是老来得女，自幼娇宠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
此番入山除妖，便是她的主意。
“书兰妹妹放心，有贺头领在，保管那狐妖近不得身！”
柳哲拍得胸脯金玉叮当，得意地睨了赵云泽一眼。
高书兰掩唇轻笑。
“贺头领乃当世一流高手，我自然安心。”
忽又转向白衣少年。
“再说还有赵大哥呢！北斗剑宗的剑法，听说能斩妖除魔？”
“书兰妹妹过誉了。”赵云泽按剑的手因激动微微发颤，“不过寻常狐妖，确不在话下，当一剑斩之。”
柳哲冷笑。
“不过打通七条正经的二流货色，也敢夸口。”
“总比某些人二十岁才通三条正经强。”
赵云泽反唇相讥。
“你......”
“好了好了！”高书兰鞭梢轻点两人肩头，红唇嘟起，“咱们是来猎狐妖的，可不是听你们斗嘴的。”
二人同时冷哼别过脸去，却当真闭了嘴。
队伍末尾，虬髯大汉贺翔暗自摇头。
三少爷被个小丫头耍得团团转，传出去真是丢尽柳家脸面。
他目光警惕地扫过幽深山林，若非想着平凉山绵延千里，撞见狐妖的概率微乎其微，他断不会答应柳哲的苦求。
“权当陪三少爷游山玩水罢。”
贺翔如是想道，手却不自觉地按上了刀柄。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今日的山风格外阴冷，似有若无地撩拨着后颈的汗毛......
无人注意到，在他们身后三丈处的枯叶堆里，一条三寸小蛇正悄然游走。
灰铁般的鳞片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头顶独角森然，最诡异的是那双眼睛——不见瞳仁，只有两团翻涌的黑雾。
正是雾烛。
事情要从今晨说起。
自紫阳峰取回法器后，经过数日祭炼，陆羽已初步掌握三件法器。
想起坊间流言，他既想为民除害，又惦记着炼化妖尸获得的好处。
天刚破晓，便骑着青玉入山搜寻。
谁知御空搜寻整日，连“灵眼术”都运转到极致，却连根狐毛都没见着。
正当陆羽望着茫茫山林，一筹莫展之际，恰见高书兰一行人闯入山林。
陆羽眼珠一转，当即有了计较——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为免打草惊蛇，惊扰到可能出现的狐妖，他派出雾烛暗中尾随。
这小蛇虽空有三十年修为，战力平平，却有一项天赋异禀——掩息！
能完全隐匿气息、体温甚至声响，堪称天生的猎手。
而陆羽则远在百丈开外，借着雾烛的视野静观其变。
透过雾烛的“眼睛”，陆羽看到夕阳最后一抹余晖被山林吞没。
高书兰等人寻到一间树屋落脚，忙着生火造饭。
说是树屋，不过是个简陋的窝棚，应是山民歇脚所用，角落里还堆着些陶罐柴薪。
“书兰妹妹，看我猎到了什么！”
赵云泽兴冲冲地从林间钻出，手中提着一只肥硕的山鸡。
“赵大哥好厉害！”
高书兰拍手轻笑，眼波流转间，让白衣少年连柳哲的讥讽都忘了反驳，只顾埋头给山鸡放血拔毛，活像个殷勤的伙夫。
陆羽看得腻味，索性收回心神。
他在树梢寻了个舒服位置，闭目前最后给雾烛下了道指令。
“若见狐妖，立即示警。”
夜风拂过树冠，沙沙声中，谁都没注意到那条独角小蛇已游上屋檐，黑雾缭绕的双眼正冷冷俯瞰着树下众人。
————
夜半，平凉山深处。
“主人，有情况。”
雾烛冰冷的声音骤然在脑海中响起。
陆羽心神一动，瞬间接通了雾烛的视野——
残月如钩，篝火将熄未熄，只剩几点猩红火星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树屋内，高书兰三人蜷缩在干草堆上酣睡。
屋外，护卫们横七竖八地躺着，连本该守夜的汉子都歪着头，鼾声如雷。
“咔嚓。”
一声枯枝断裂的轻响刺破寂静。
“谁？！”
贺翔猛然弹起，腰间钢刀已然出鞘。
金属摩擦声惊醒了众人，顿时一片骚动。
“怎么回事？”
“狐...狐妖来了？”
“快醒醒！”
嘈杂声中，柳哲揉着惺忪睡眼起身。
“贺头领，大半夜的......”
“林子里有东西。”
贺翔刀尖直指对面黑黢黢的树丛，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众人顿时睡意全无，纷纷抄起兵器严阵以待。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对面却再无动静。
就在怀疑的目光开始投向贺翔时，他指间寒光一闪，已捏住一枚柳叶镖。
“再不出来，休怪暗器无情。”
“沙沙沙——”
灌木丛应声晃动。
所有人屏住呼吸，却见枝叶分开处，竟跌出个二十出头的妙龄女子。
月色下，粉色罗衫破碎，露出凝脂般的肌肤，染血的衣角随风轻扬，更添几分凄美。
她跌坐在地，青丝散乱，贝齿将樱唇咬得发白，如受惊的小鹿般瑟瑟发抖。
“救...救命...”
这声呜咽仿佛带着魔力。
众人只觉心头一颤，手中兵器竟不自觉地垂下。
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怜惜——对着这样娇弱的女子举刀相向，简直天理难容。
有个年轻护卫甚至“当啷”一声丢了刀。
“都给我清醒些！“
一声清叱如碎玉落盘，高书兰排众而出。
她俏脸含霜，杏眼中怒火灼灼。
“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女子，你们就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