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水火相冲组队难
晨钟刚敲过第一响，独孤卿便睁开了眼。
窗棂间漏进的晨光里浮动着细尘，她盯着那些无序飘舞的微粒，思绪却还停留在昨夜——墨白胸口中刀时喷出的热血，程默掌心泛起的金光，以及黑袍人面具下那双非人的竖瞳。
“龙怨“。
这个本该随着道门覆灭而消失的词，如今却成了扎在她心头的刺。更令人在意的是黑袍人最后那句话——“你以为自己真是来查兵家秘典的？“
指节叩击门板的声响打断了思绪。
“师姐，晨课要迟到了。“
程默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语调轻松得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独孤卿握剑的手紧了紧，昨夜他展现的那些能力，还有墨白临死前说的“容器“……这个看似憨厚的农家弟子身上，到底藏着多少秘密？
推开门时，程默正蹲在廊下摆弄一株七叶植物。听到动静，他仰头露出惯常的憨笑，可眼下的青黑却出卖了他的疲惫。
“给。“他递来一只竹筒，“能掩盖血气的药茶，墨家巡逻队养了嗅烟兽。“
独孤卿没接。她的目光落在程默颈侧——衣领遮掩处隐约露出几片青色，像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蔓延。
“昨夜的事……“
“晨课分组。“程默突然提高声音，同时用眼神示意墙角。独孤卿余光瞥见一片飘落的树叶不自然地悬停在空中——是墨家的窃听机关。
他站起身，故意大声道：“听说这次是水火双人组，师姐多指教啊！“
***
演武场上已聚集了百余名弟子。监考导师手持玉简，声音通过扩音机关传遍全场：“今日考核'破阵'，水火组需同时触发阵眼。“
独孤卿看着手中刻有“水火“二字的玉牌，脸色阴沉。这种组合需要绝对默契，而她与程默之间除了猜疑就是隐瞒。
“真巧。“程默晃着同样的玉牌，袖口沾着新鲜泥渍，“听说上次水火组合格还是十年前。“
大阵升起时，地面浮现出纵横交错的赤蓝双色纹路。赤为火脉，蓝为水络，稍有不慎就会引发元素暴走。独孤卿径直走向火脉最盛的东南角，身后却传来程默的喊声：
“走坎位！“
她脚步不停。兵家剑修向来以攻代守，火脉主杀伐，正合她的路数。可就在她即将踏进阵眼的刹那，地面突然窜起三道水箭！
本该在另一侧的程默不知何时已挡在她身前。他双手插入地面，催生的藤蔓结成盾牌，水箭击中藤蔓的瞬间凝结成冰，又在下一秒被某种金色液体溶解。
“阵纹是反的。“程默喘着气指向地面，“火脉藏杀机，水络反藏生门。“
独孤卿的剑尖挑开他衣领一角——那些青色纹路比清晨时又扩散了几分，正沿着颈脉向上攀爬。
“你撑不了多久。“
程默却笑了：“足够破阵就行。“
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冲向坎位。独孤卿本能地要挣脱，却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经脉传来——是昨夜那种压制她“血戮式“的金光，此刻却如暖流般疏导着她躁动的真气。
水火大阵感应到两人气息，纹路开始疯狂重组。赤蓝光芒交织成网，七具玄铁傀儡破土而出，关节处缠绕着熟悉的黑藤——与昨夜藏书阁袭击者同源！
“果然……“程默喉结滚动，“学宫大阵也被污染了。“
首具傀儡的铁拳已轰至面门。独孤卿旋身斩击，剑锋与铁拳相撞竟溅起真实火星。反震之力让她虎口发麻——这些傀儡比测试时强了不止三倍！
程默没有参战。他跪坐在阵眼中心，十指深深插入泥土，口中念诵着晦涩的音节。随着诵念，他颈侧的青纹开始发光，那些藤蔓傀儡突然变得迟缓，像是被什么无形之力牵制。
“三十息！“他嘴角溢出血丝，“我只能压制这么久！“
独孤卿的剑势陡然凌厉。没有保留，没有伪装，纯粹的兵家杀伐之术在傀儡群中绽开血莲。第三具傀儡的头颅飞起时，她突然发现这些傀儡胸口都嵌着晶石——与测试时一模一样，只是此刻晶石内部涌动着黑色絮状物。
“别碰晶石！“程默的警告晚了一步。
独孤卿的剑已刺入第四具傀儡的晶石。黑絮爆开的瞬间，她看到无数记忆碎片——
燃烧的道观、哭泣的幼童、还有父皇年轻时的脸……
幻象被剧痛撕裂。一截黑藤穿透她左肩，藤尖滴落的黏液在皮肉上腐蚀出呲呲白烟。独孤卿咬牙斩断黑藤，却见更多藤蔓正从傀儡伤口处涌出！
程默的诵念声突然拔高。他心口的青纹完全亮起，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根系在蠕动。随着一声近乎痛苦的嘶吼，所有傀儡的动作同时凝固——它们体内的黑藤竟然反向生长，从内部将傀儡绞成了废铁！
大阵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赤蓝阵纹开始崩解，监考导师的惊呼声中，整个演武场地面隆起无数裂缝。
独孤卿在摇晃中冲向阵眼。程默已经倒地，那些青纹爬满了半边脸，让他看起来像尊开裂的瓷器。她刚要伸手，地面突然塌陷——
某种巨大的、带着铁锈味的东西正从地底升起。
“龙怨……“程默挣扎着抓住她的剑穗，“它醒了……“
演武场中央塌陷成巨大的黑洞。探出来的是一只覆满青鳞的爪子，每片鳞甲上都刻着扭曲的符文。仅仅露出的一截指爪就有磨盘大小，轻轻一划就在地面留下三尺深的沟壑。
监考导师终于反应过来：“全体撤离！启动护宫大阵！“
独孤卿却站在原地没动。她的剑在震颤，不是恐惧，而是某种近乎饥渴的共鸣。那些鳞片上的符文……与《天子剑法》最后一页的残图一模一样。
“师姐快走！“程默突然扑上来抱住她的腰。力道之大让她踉跄着退出数丈，正好避过扫来的鳞爪。
鳞爪拍空处，三具来不及逃跑的傀儡瞬间被碾成铁饼。程默趁机将某物塞进她手中——是墨白临死前给的机关零件，此刻正发着烫。
“去沙盘室……“他咳出一口金粉般的血，“铜人里藏着……“
话未说完，第二只鳞爪破土而出！这次直取程默后背。独孤卿的剑比思维更快，一招“长虹贯日“刺向鳞爪关节——
“铛！“
金石相击的巨响中，剑锋只刺入半寸就再难前进。更可怕的是，那些鳞片上的符文突然亮起，顺着剑身向她手臂蔓延！
剧痛如烈火灼烧。独孤卿看到自己的皮肤下浮现出与程默相似的青纹，只是颜色更浅。鳞爪趁机压下，眼看就要将两人拍成肉泥——
“轰！“
一道紫雷从天而降，精准劈在鳞爪关节处。吃痛的怪物缩回地底，塌陷处被某种无形力量暂时封住。
独孤卿抬头。苏清站在观星台上，七枚铜钱悬浮在她周围组成雷卦，而更远处……
七公主刘若薇的金轿正穿过混乱的人群，珠帘后那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