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79次轮回
岸沼的嘶吼卡在喉间化作血沫喷涌而出。
骨刺穿透胸腔时，他听见自己肋骨碎裂的脆响，就像小时候在居酒屋后巷踩断野猫的脊梁。
柳堀隆峰肩膀的三颗头颅同时咧开嘴角，脓血顺着森白牙齿滴落在他脸上。
“良树！”哲志的惨叫带着哭腔。
他抓起半截桌腿冲来，却在三米外被突然暴长的脊椎骨扫飞。
刻命裕也咳着血从废墟中爬起，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右手仍死死攥着刀柄。
被钉在半空的岸沼突然抽搐起来。
那些嵌在骨刺上的倒刺开始蠕动，像无数细小的舌头舔舐着他的内脏。
他看见自己溅在地上的血正逆流回伤口，柳堀隆峰胸腔的裂缝里伸出更多骨刺，每条尖端都挂着半消化的人体组织。
“别...过来...”岸沼每吐一个字就有血块涌出。
刻命裕也却狂笑着扑上来，用断臂卡住正在回收的骨刺。
腐肉立刻包裹住他的肘关节，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见骨。
哲志跪爬着扯住岸沼的裤脚。
整条走廊的符咒开始剥落，那些倒写的经文漂浮在空中，组成旋转的逆五芒星。
柳堀隆峰的三颗头颅同时诵念起晦涩咒文。
岸沼感觉心脏正在融化，视线开始泛红。
刻命裕也突然抬刀砍断自己溃烂的右臂。
坠落的瞬间他掷出短刀，刀刃精准地插进中间头颅的眼窝。
黑血喷溅的刹那，所有骨刺同时痉挛，岸沼和哲志重重摔在血泊里。
“跑...”刻命裕也的独臂死死抱住正在抽搐的怪物，“带那杂毛道士...”
话音未落，柳堀隆峰的脊椎突然爆开，无数骨片像霰弹般贯穿他的身体。
这个癫狂半生的男人最后的表情竟是解脱的微笑。
哲志拖着岸沼往后挪动时，发现自己的双腿正在逐渐失去知觉。
那些漂浮的咒文像水蛭般吸附在皮肤上，每个字符都在吸食生命力。
柳堀隆峰被刺穿的头颅开始膨胀，碎裂的眼眶里钻出藤蔓状的神经束，顶端悬挂着三十三个迷你头骨。
岸沼的视野逐渐模糊。
他看见浅川烛倚在转角处，染血的手指正在地面画符。
然而，一道散发着淡淡蓝光的身影却忽然出现在浅川烛面前。
原本正在全神贯注画符的浅川烛感受到面前的气息后，血肉模糊的手指终于停下颤抖。
幽蓝男孩面无表情，语气中却染上了悲伤。
“已经结束了。”
下一刻，周围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暂停键停滞，而幽蓝男孩与浅川烛却消失在原地。
待浅川烛回过神时，周围已不再是充斥尸体与阴气的走廊，而是一间冷清的教室。
冷白色的灯光更是为气氛增添了一丝悲凉。
“这已经是你进入天神小学后，第79次轮回了。”
幽蓝男孩的声音将浅川烛逐渐远去的意识重新拖回。
“第一次，你虽然对刻命裕也有所提防，但却还是在保护雾崎冻狐等人时，死于他毫无征兆的背刺...
第八次，你用身体挡在世以子面前，被直美活生生敲成了碎肉...
第十七次，你拼命想要在我们手下救回铃本茧，反而促使了她的死亡...
第二十三次，这次哲志带着由香先一步找上了你，但在进入别馆后，你们三人都死在了红魂的围杀下...
第七十三次，你第一次与岸沼相遇，你们两人一起找回了我们的【缺陷】，唤醒了我们的意识，然而你们却默契地拒绝了我想要将你们送回现实的提议。
你让我在合适的时候提供帮助，可每次轮回你的记忆都会被清空，届时我又该如何帮助你呢？
那时候，你是这么告诉我的...【不知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只能凭自己的想法去做了。
然而，接下来的几次轮回，仿佛又变回了之前那样，一切都不再有新意，就在我以为【七十三】只是一次意外时...
第七十八次轮回，你真正意义上地改变了天神小学的未来，无论最终结局将朝着什么方向发展，你都做到了。”
幽蓝男孩的声音越来越激动，环绕身周的蓝光似乎也缓缓投出了一抹血红。
“你已经很厉害了！你做到了我们所有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没错，第七十九次失败了，我们确实是输了！但那又如何？
我相信，只要能让带着这些记忆的你活下来，你迟早会在今后的某一天为我们复仇！”
“够了。”
“还不够！是你找回了我们的遗物，让我们重新恢复自我，也是你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让我们看见了【人性】！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死在那里！所以我一定要救你！”
“我说，已经足够了。”
“可...”
还没等幽蓝男孩说完，一只大手已经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顶。
哪怕无法真的触碰，但浅川烛却还是用他一直以来唯一擅长的方式安慰着对方。
“你撒谎了吧？”
闻言，幽蓝男孩心虚地垂下目光，没有回答。
浅川烛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完全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当时对你说的，一定不是【不知道】吧？
抱歉，我实在是太了解自己了。
所以，能拜托你把我送回天神小学吗？”
“不行！”幽蓝男孩再也控制不住泪水，愈加激动：“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有多么糟糕吗？这么多阴气汇聚在你的身体里，你马上就要死了！”
“我知道。”
浅川烛露出一副轻松的表情：“死亡，确实是很可怕的词语，但我也有不得不面对它的理由。
我答应过许多事情。
答应她，在她拯救其他人时，我负责救下她。
也答应过他，把枪完好地带回去，不过现在看，貌似是不可能了。
更答应了她，无论如何，都一定要活着回去。
还有，在一切事了后，在回家的路上，为她买一颗草莓糖。
你看，我身上背负了这么多沉重的约定，又怎么会轻易地死去呢？”
幽蓝男孩的哭泣戛然而止。
话语间的信念短暂地驱散了逐渐侵蚀他的猩红。
“是吗...既然如此，那可真是没办法呢...”
他胡乱用袖子擦去脸上的泪痕，强迫自己露出了一个不算好看的笑容。
“虽然我没法帮你祛除阴气，但我也有别的方法可以帮助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