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我叫陈维，不是囚徒
带他们躲过魔兵的这个人，是一个独臂老人，右臂空袖管用一个草绳绑着，佝偻着背，左手长满了老茧，骨节粗大有力。
眼珠浑浊，却在油灯下泛着锐利的光，他扫视几人，看向拿着玉佩那人，最后眼睛定在那人脚踝的魔纹上。
“西区的囚徒？”
他声音嘶哑，每个字带着滞涩，似经年未说过话。
“我叫陈维，不是囚徒。”
那人痴痴看着手中的玉佩，似在那说梦话。
丁盛上前一步，抱拳深揖：“多谢老丈救命之恩。”
他声音沉稳，目光坦荡：“此人是我们从西区地牢救出的，是个无辜可怜的人，绝非歹类。”
那老者神色淡然，丝毫没有意外。
在角落里拿出一把茶壶，那茶壶里面积满茶垢，外表也满是脏污。又摆了几个又脏又破的茶碗，给几人分别倒了碗茶。茶水倒是清澈透明，透过茶汤能清晰看到茶碗上的污渍。
“喝吧。”
丁盛三人看着那茶壶不敢伸手，那个叫陈维的男子倒是毫不犹豫地捧起茶碗，仰头饮尽。
“真解渴。”
茶水入喉的瞬间，他脚踝上的魔纹，如被清水冲刷一般，渐渐淡去。
他却浑然不觉，只是痴痴地望着手中玉佩，指腹反复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
三人知道老丈是好意，但看着那满是污渍的茶壶还是迟疑。
丁盛不愿拂了老者的意，举起碗一饮而尽。其他兄弟二人见大哥喝下，也跟着喝了下去。
茶汤入喉，一股清冽的暖流直贯丹田，连日奔波的疲惫顿时消解。放回茶碗时，三人腕间突然出现一道黑气，化作几缕青烟消散。
“这茶水竟有如此功效。”贺启元盯着那茶壶，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什么时候染上的魔气，俺们竟然没有发觉。”李大牛不由觉得后怕。
三人知此茶珍贵，连忙感谢老者赠茶。
老者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仅剩的三颗黄牙：“莫要总是感谢了，我可认得你们三个。”
三人不解，他们好像没见过这个老者。
老者微微一笑：“那三个魔崽子，死得好啊。”
贺启元眼睛微眯，手悄然摸进了衣袖。
老者粗糙的手指指了一个方向：“就在第三个巷口，血还没干透呢。”
他脸上的皱纹被油灯昏黄的光映得愈发深邃，那只独臂垂在身侧，指节微微曲起，似是随时准备出手。
丁盛心头一紧，观察着出口。
李大牛的手已按在腰间的狼牙棒上。
老者忽然嗤笑一声，空袖管无风自动：“莫要紧张。若老夫想抓你们，方才就不会打开这扇门。”
“你们几个后生，胆子比老夫大得多。老夫是佩服。”
独臂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汤在破碗中荡出一圈涟漪，那锐利的眼神变得落寞。
“老夫在东宁城，如老鼠一般，整日躲在阴暗的地下，藏了整整十二年，却连一个魔崽子都不敢杀，实在惭愧。”
他自哂一笑：“藏了十二年，连咬人的胆子都没了...得见三位英雄做了老夫想做不敢做的，激起了老夫心中豪情，见英雄遇险，故顺手搭救一下罢了。老夫如今也总算做了件像人的事，开心，不需你们感激。”
老者边说着来到边地下室的一扇墙壁，这里竟还有一个门，老者独臂推开暗门，木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扬起一片尘埃。
李大牛好奇问道：“你为什么在这里藏这么久？”
老者提起油灯，昏黄的光映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
“报仇。”
两个字说得极轻，却像块石头沉进井里，激起一片沉默回响。
他不愿提及此事。
“跟我走。”
他将油灯往前探了探，露出条幽深的隧道。
“先与我去一个地方，那里藏着一个隐秘的秘道，可以通向城外。这魔兵不把你们找出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就先出去躲一躲。”
“我不走。”
陈维突然抬头说道。
他将玉佩小心翼翼放在胸口，对着各位深鞠一躬。
“在下陈维，在此谢过各位恩公。以后若有机会，定会报答各位恩情。在下还有急事，先就此别过。”说着就要爬出这个地下室。
丁盛一把拦住：“你现在出去会被魔兵抓住的。”
老者没有回头，钻进隧道：“我这里不安全，我先把你们送到那里，要死要活你们到那里再决定。”
几人跟着老者前行，在漆黑的地下七拐八拐的，经过了几道石门，老者将他们送到了一个简陋的密室，密室墙上挂着张泛黄的地图，上面标注着东宁城的每条暗道。
密室另一侧墙壁还有一扇门，老者走到另一侧的石门前，用独臂有节奏地敲击了三长两短的暗号。
石门缓缓开启，露出一张惊讶的面孔。来人衣着华贵，在看到老者的瞬间瞪大了眼睛。
“三爷？是您？”
“是我。”
老者声音沙哑，似乎克制着什么：“你们家主呢，叫他过来。“
来人激动得语无伦次：“您稍等，我这就去请家主！“
不多时，一个气度不凡的男子快步走来。看起来与老者年纪相仿，却显得年轻许多。
他看到老者时，眼中闪过复杂的光芒：“振河？你终于肯回来了。”
“元振海。”
老者打断他，指向丁盛几人：“我现在没功夫和你废话，你把密道打开，让这几个年轻人出去。”
“你疯了？”
男子脸色骤变：“密道是家族保命用的，你怎么能带着外人来此？”
“这几位都是人族英雄，敢和魔族真刀真枪的干。不像你我，只会躲藏献媚。”
元振海沉默了一会儿：“外面那些魔族像疯狗一样到处搜索，不会就是在找他们吧？”
老者不置可否。
“元振河，你真是疯了，十二年不回来，一回来就给我惹麻烦！”
“你儿子、你孙子还有你，你们一家怎么都不省心！”
“你还有脸提我儿子。”
老者冷哼一声：“我孙子呢，听你口气不会是又让你送给魔族了吧？”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老者沉默。
“不用担心，你孙子得到了神明庇佑，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加入诛邪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