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原来凶手是我？
虽然感觉自己快绷不住了，但徐森还是尽量保持表情严肃。
崔泛遇袭的事走漏风声，他并不意外。
但由建兴府总捕亲自登门告知此事……
还是太抽象了。
也难怪昨天他一无所获。
敢情他不是调查案件真相的侦探主角。
他是装模作样的凶手反派啊！
而且这剧情既视感也未免太强了。
陪伴在主角身边的正派人士到了故事尾声，身份突然反转！
原来他才是真正的幕后BOSS！
而其目的正是打击罪恶滔天的权贵！
相比之下，奉命查案的捕头们不过是权贵豢养的走狗。
反派BOSS的逼格瞬间拔高，体现了作者的思乡之情……不对，是作者对社会的反思！
可问题也随之而来。
因为按这个剧情发展下去，徐森迟早会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落网。
意识到自己大脑里已经开始循环《柯南》犯人忏悔的BGM了。
徐森赶紧驱散杂念，想想该怎么办。
其实也不能怪他考虑不周，导致现在如此被动。
实在是崔家的行事风格太怪。
一般而言，像崔泛这种受长辈宠爱的大族子弟遇袭。
要么发现后就把真相藏得好好的，安排各路高手暗中医治，保住家族名声。
要么遇袭当天夜里便封锁周围要道，大闹府城，想尽办法把凶手找出来。
徐森一度以为崔家选择的是前者。
没想到结果却是这样的不上不下。
一片沉默之中，郑鼎发声了。
“崔泛是谁？”
肖总捕本想无视郑鼎，但一想到徐森可能也对内城事务不大熟悉，只得耐着性子介绍：
“崔家自百年前替郡王管理田产以来，已有不下十人入朝为官。其中最高者官至正三品兵部侍郎。”
“族内武人更是每代皆有先天武者。其中不乏拜入九天十地的人杰。”
“这崔泛便是当下崔家年轻一代中最受宠爱，天分也最高的一位。”
肖断鸿说着说着，额边青筋凸起。
“呵。也不知道崔家是得罪了哪路人士！我们真是查都无从查起！”
“得罪了我呀。”徐森在心里默默吐槽。
肖断鸿：“我明白。庙祝可能觉得我们是趋炎附势之徒。只为内城贵人奔走。”
“但咱们也没办法。你觉得我等武人一年下来血药开销要多少？”
“不说现在，就我还是八品时便要上百两银子打底。就靠衙门那点微薄薪资，如何填上这个无底洞？”
至于填上这个无底洞的潜规则，建兴府人尽皆知。
当霸州其他郡的血药经由建兴府送往大阳其他州前。
商人往往会挑一批“品相不佳”的血药贱卖给内城几个世家大族，以求迅速通关，抢占先机。
然后内城这些世家大族再根据远近亲疏，把血药分发下去。
衙门捕班作为官府的暴力机器，自然也是利益共同体的一部分。
肖断鸿：“接下来三月是血药的旺季。要是迟迟查不出凶手，大伙都得喝西北风。”
说至此处，肖江二人脸色都不好看。
毕竟这是建兴府衙门为数不多的福利，若是没了，相当于收入骤减九成。
郑鼎作为武人，天然便共情这类遭遇，当即咬牙切齿，怒道：
“我听你们大阳人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凶手属实是畜生中的畜生！若让我遇见，必生啖其肉！”
被骂作“畜生”的徐森嘴角一抽，只好跟着骂了几句狠话。
宣泄完负面情绪，肖断鸿也冷静不少，苦笑道：“让诸位见笑了。”
徐森陪着假笑两声，“无意间”问道：“不知总捕接下来有何计划？我等也好帮衬着些。”
“我？我做不了什么。”
肖断鸿摇头。
“纸包不住火。要不了几天，崔泛的事就能传遍建兴府。”
“届时内城人心浮动。我逐个拜访安抚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思查案。”
“我已将此事全权交给江捕头处理。接下来如何调用人手，皆听她的。”
交代完任务，肖断鸿话锋一转：“我有些话要私下与庙祝交代，你们先去厅外等候。”
官大一级压死人，江映月也不多嘴，带着郑鼎径直向外走去。
待厅中只剩下他们二人，肖断鸿嘴边才泄出一线似有若无的叹息。
“神使下访的事，何宣已经和你说过了吧？”
徐森神色微变。
“是总捕安排的？”
肖断鸿微微颔首。
“何宣这小子有点小聪明。舍不得出钱，便打算拿消息抵你的人情。”
“可若是我不想让他看到邸报，他又如何能知道呢？”
徐森心中了然，进一步试探。
“总捕认识我爹？”
肖断鸿指尖轻轻敲击把手，双目微瞑，似是在回忆往事。
“看在你爹的份上，我就不瞒你了。”
“老爷们早在数日前得知消息后便四处联络，想招一个七品修为的神使顶你的位置。”
徐森先是一惊，但很快便明白总捕为何如此坦率。
自前天名声大噪，他这个庙祝已经不好换了。
“我不会指责你多管闲事。但你既然想往上爬，日后免不了应付那些烦人的苍蝇。”
徐森当然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低头沉声道：“多谢前辈指点。”
“如此说来，当年也是我通知的你爹神使下访。还真是造化弄人。”
肖断鸿不复再言，就此起身离去。
几息后，江捕头和郑鼎一同进来。
江映月明显对总捕委以的重任不大适应，一对好看的眉毛高高蹙起，嗓音也没了过往的底气。
“庙祝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总捕为何会找上我们。”
徐森下意识回道：“因为驿丞案和崔泛案关联过于紧密……”
他呼吸一滞。
对啊。
——只要把黑锅一股脑扣给驿站的凶手，我不就金蝉脱壳了吗？！
霎时间，方才积攒的烦躁一扫而空。
总捕这哪是上门敲打他？
分明是刚打瞌睡就来送枕头啊！
江映月见徐森陷入沉思也不打搅他，转头询问郑鼎：
“郑兄来路上说有些意外收获，还请直言告之。”
郑鼎嘿嘿一笑，露出满嘴的雪白大牙。
“我昨晚去内城玩了一圈，没想到歪打正着找到数处妖魔留下的痕迹。难怪我们昨日在外城一无所获。”
“其中最明确的一处便在怡红楼。”
怡红楼！
回过神的徐森压下心中激动，期待江捕头有何反应。
他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暴露。
有鼠老大这个潜行高手给他善后，倒不如担心口误失言。
他真正在意的是郑鼎追踪妖魔的本事。
江映月也没想到郑鼎真能派上用场，顿时有了底气。
“郑兄本领实在让人佩服。实不相瞒，崔泛遇袭的地点就在怡红楼。”
事不宜迟，郑鼎立马将几个可疑地点一一记在纸上。
江映月也绝非花瓶，一眼便看出这几个点都在城中阴脉附近，把握更多了几分。
“好！接下来我去衙门调动人手，你们自由行动。傍晚之前到衙门茶房集合。”
徐森二人先行一步，打算从内城最偏僻的一处角落开始查起。
也是把握最大的一处。
无论鬼魅修为几何，终究是不喜欢在人前活动的。
徐森一边暗中交代鼠老大扩大搜寻范围，抢先捉住鬼魅。
另一边则建议郑鼎在附近废屋兜圈，尽可能拖延时间。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直到一股石楠花的香味扑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