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深渊

“你确定吗？”

丹尼斯看向卢西恩，眉毛挑了挑。

“是的，我确定。”卢西恩认真点头。

用自己的血液做指向材料并不是他的突发奇想。

黑猫曾说过，他的身体中有一条完整的命途，因此不论如何他都不可能选择其他命途的指向性材料。

不知是不是冥冥中的灵感作祟，他总觉得他身上的污染就是跟自己身上那条所谓的“命途”有关。

而之前巴克的事情也让他发现自己的血液同样携带有污染。

既然污染和超凡实际上是同一种东西，那么他完全可以尝试将自己的血用作魔药的指向性材料。

见卢西恩态度坚决，丹尼斯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同意了卢西恩大胆的尝试。

“好吧，很大胆的尝试。”

丹尼斯笑着点了点头，戴上了平时研究时戴的眼镜，从箱子夹层重取出了一卷羊皮纸，然后将其他材料一件件放回了箱子里。

将几十个没用的材料放回箱子中后，长桌空出了很大一块空间，丹尼斯弯下腰在长桌下的杂物里搬出了一口黑色的坩埚。

那锅看起来不大，但放在桌子上时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甚至砸得那长桌都摇晃了一下，看的卢西恩心脏一抽。

“好了，准备完成，开始制作魔药。”

丹尼斯在坩埚下架上火焰，然后拿起了那张羊皮纸，将它展开，“我看看，主材料是雾银溶液，50毫升。”

他拿出了一个银质的大瓶，从中倒出了50毫升的液体。

卢西恩看向那液体，那是一种无色透明如水一般的液体，但随着丹尼斯将其倒入正在加热的坩埚中，它迅速变成了涌动着的银灰色雾状流体。

流体之上，隐隐能看到悬浮着的发光微粒，忽明忽暗，如同正在呼吸。

随着那液体倒入坩埚，整个炼金室似乎都宁静空旷了起来。

看着那呼吸着的液体，卢西恩突然觉得一切都离他遥远起来，视线似乎在不断拔高，头顶似出现了一片广阔的星空。

“黄水晶1克。”

丹尼斯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将卢西恩瞬间从那种近乎于超脱的感觉中拉了回来。

回过神，卢西恩眨眨眼，扭头便见到老人手中正拿着一个装满小块黄水晶的小玻璃瓶。

“超凡领域中的水晶是具有灵性的材料，黄水晶更是其中佼佼者，据说这种材料就是灵界的产物。”

他耐心地一边解释一边称出了一克的黄水晶碎，然后将它们倒进了坩埚。

“接下来是3毫升曼陀罗花浸出蜜。它的作用是致幻，从而短暂削弱现实感知，辅助意识抽离。”

丹尼斯拿起一个小瓶，里面是略有些浑浊的粘稠液体。

“这东西制作起来很容易，只要将曼陀罗花浸泡在蜂蜜里并放置于黑暗环境中一周就能获得。据说在南大陆有土著法师利用曼陀罗花来“通灵”。”

说话间，他已经将蜂蜜倒进了坩埚内，然后拿出了一个棕色玻璃瓶，

“下一步，滴入五滴曼德拉草根酊剂，这是一种强效灵体锚定剂，保证你不会在灵界迷失。”

他用滴管向坩埚中滴了五滴棕褐色的液体。

“最后是五片金薄荷叶，还有一颗灵界蠕虫的大脑。”

丹尼斯将一些有着刺激性味道的薄荷叶还有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灰白色果冻状物质扔进了坩埚，然后用力搅拌了几下。

下一秒，“雾银溶液”中发生了微妙的反应，其上的那些如星光般闪烁的微粒迅速分解消失，重新变成了无色透明的液体。

看着溶液的变化，丹尼斯拍拍手，看向卢西恩，

“好了，把你的手给我。”

“好的。”

卢西恩听话地将自己的手递了过去，丹尼斯拿出了一根银针在坩埚下的火上燎了一下，然后扎在了卢西恩的手指上。

一滴鲜红的血珠从卢西恩手指上冒出，丹尼斯拿出了一片长着银色霉斑的叶子递给卢西恩，

“来，将你的血抹在上面。”

没敢提伤口碰到霉菌会不会感染，卢西恩老老实实将血抹在上面。

神奇的事发生了，那叶片接触了他的血液后，上面银色的霉斑竟然纷纷变成了血红色。

丹尼斯接过叶片，抬手扔进了坩埚内。

“嗡——”

冥冥中似有嗡鸣响起，坩埚中的液体在触碰到那片叶子的一瞬间沸腾起来，大片虚幻的雾气从中涌出，将锅内的一切遮盖！

几秒后，雾气散去，锅中剩下的是一团粘稠的荧光绿色液体。

丹尼斯将那团冒着热气的液体舀进了烧杯中，然后推到了卢西恩面前。

“好了，你的魔药。”

卢西恩看向那还在冒着泡泡的粘稠液体，总觉得这玩意儿像极了许久不换水以至于藻类爆发的鱼缸。

光是看那颜色他就感觉自己甚至闻到了绿水独有的腥味。

说实话，他实在想不明白之前那种无色透明液体是怎么扔进去一片沾着自己血液的叶子后就变成眼下这模样的。

“丹尼斯先生，启灵魔药都是这样的吗？”

卢西恩看着桌上的荧光绿色液体，犹豫半天愣是没敢下嘴。

“事实上，并不都是。”

看出了卢西恩的抗拒，丹尼斯乐呵呵地道：

“无指向的启灵魔药是银灰色的，而加入指向性材料后呈现出的样子与材料有关。好了，喝吧，这个配方里的材料性质都很温和，就算是最差的结果顶多就上吐下泻头疼个几天，绝对也喝不死人。”

他将门口的矮凳搬了过来，冲着卢西恩眨眨眼，

“来，坐着再喝，否则等你醒来时会发现自己的姿势不是那么优雅。”

MD不就是养鱼的绿水吗，干了。

一咬牙，卢西恩将魔药端了起来，视死如归地坐到了矮凳上。

靠近了才发现，那杯中的魔药的绿色并不均匀，还有一些丝丝缕缕的红色，在杯中缓缓流淌。

那绿色与其说是魔药本身的颜色，倒像是一面映照出了另一片世界的镜子。

这么说似乎比什么养鱼的绿水好接受多了。

眼一闭，心一横，卢西恩一仰头，将那液体咕噜一下咽了下去。

没有什么味道，甚至触感都极为稀薄，像是咽下去了一团空气。

然后，凉意从胃部爆发，窜上了大脑，似有无形的遮罩将卢西恩整个罩住，五感开始变得迟钝。

“闭上眼，仔细感受，渐渐地，你会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你的大脑。别害怕，这是正常现象。”

丹尼斯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卢西恩闭上了眼睛，果真逐渐感觉自己的身体一点点沉重起来，似有什么东西开始拉扯他的灵魂。

“不要抗拒，跟随它的指引，你会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很轻，意识逐渐上升，脱离了身体。”

卢西恩顺从地跟着那牵引向上升起。

随着丹尼斯的引导，他的灵魂抛弃了肉身，变得轻盈自由。

“然后，你继续向上飞去，你的头顶出现了一片宁静的星空，你要前往那里，成为它的一部分。”

上方似乎真的出现了一片星空。

丹尼斯的声音逐渐遥远，开始模糊不清。

卢西恩下意识地向上飞去。

然后，

他的意识猛地一沉，

那牵引的方向转为了向下，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

头顶的星空飞速远离，卢西恩开始迅速下坠。

他下意识向下看去，

脚下是一片毫无色彩的漆黑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