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7章 总管
“咿呀!”
西湖之畔,时维三月,春风骀荡,揉绿江南。
杭州古称临安,南宋时建为都城,向来是个好去处,二人进得城来,一路上行人比肩,笙歌处处。
令狐冲随殷师兄行至西湖之滨,但见碧波澄澈如镜,垂柳依依拂水,此等美景,真若神仙之境。
殷容叹道:“常闻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州那地方我还没去过,但今日有缘来到西湖,才知道天堂之誉,不是虚言。”
那变作秃头的令狐冲默不作声,双目所视淡然处之,大有得道高僧风范,看来此人闭口禅已经臻至化境。
二人轻衣涉水,行至梅林地带,正值春季此间梅花盛开,香雪如海,穿过梅林,二人走上一条青石板大路,赶至一座朱门白墙的大庄院外,只见大门外写着“梅庄”两个大字。
殷容行至门前十余丈之草地,盘膝而坐。
其身形甫一坐稳,得道高僧令狐冲就已赶至。
此刻殷容闭目盘坐,令狐冲终露敢怒不敢言的嘴脸,双目似欲喷火,末了鼻中轻轻一哼,很不耐烦而又无可奈何地跟着坐下。
令狐冲刚一轻哼而坐,殷容便淡淡扫他一眼,缓缓开口:“你适才哼了一下,用鼻子发音也是犯戒!”语气仿佛梦魇。
此言既出,令狐冲如遭雷击,身躯不禁哆嗦一下。
旋即,只闻“啪叽”一声脆响,那一巴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扇到令狐冲耳边之时,他的内心是一百个悔不刚才和九百个痛不欲生!
“啊啊啊啊!!!”令狐冲跟孙悟空听到紧箍咒一样激动地窜到天上,又砰的一声身体重重砸地,复又惨叫:“啊啊啊!”腰也好痛。
“你还大喊大叫,这番明目张胆的破戒,你简直岂有此理!”
殷容勃然大怒,横眉立目,瞪视令狐冲,抡起巴掌便呼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令狐冲左脸红肿破损,且左耳失聪,又“啪”的一巴掌,右脸同样遭殃,且右耳也聋了。
令狐冲已痛到极点,他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近乎扭成一团,一根根头发也痛的即将竖立起来。
殷容扬手作势又要呼脸,但听其人歇斯底里的惨叫,胜如厉鬼嚎啕一般的渗人难听。
他微微皱了皱眉,听得甚是窝心,倘若再打下去,到底是虐人还是虐己?也就停了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冲喊得嗓子嘶哑,方缓过神来,他抬手欲揉那火辣辣的脸颊,却因惧疼而不敢触及皮肤。
恰在此时,听觉渐复,一句问话传至耳边:“二位公子何故到此喧闹?”
令狐冲转过眼瞧去,赫然发现身旁不知何时出现了两位身着家仆服饰的老者,各个眉似刀锋,眼神中精芒四射,显然不是好惹的人物。
殷容面向二人,神情冷漠。
不知何时,他的身边已悄然站定四人,皆身着黑衫,腰系黄带。
这四人个个四肢强健,身形魁梧壮硕,立于身形瘦削的殷容身旁,恰似护法的四大金刚。
殷容作趾高气昂状,喝道:“凭你们两个老奴也配与本总管讲话?”
二位老者脸色微变,仍出于礼数,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殷容语气中透着一股傲慢的神气,说道:“我乃日月神教文成武德、泽被苍生的东方教主派来的梅庄大总管杨莲亭。”
那两位老者神色一惊,喃喃道:“梅庄大总管?”
他们还未及继续询问,便听殷容颐指气使地说道:“速速去通知梅庄的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四人,叫他们出来迎接本总管!”同时,他拿出一块极具威慑力的日月神教高层令牌。
那两位老者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殷容手中的令牌上,这二人本就不是日月神教的弟子,更从未见过日月神教的令牌,自然无法分辨其真假。
两个老者得见殷容说得头头是道,当下也不敢怠慢,赶忙将殷容、令狐冲等人引入屋内休息。
老仆入内禀报,很快便请出了梅庄的黄钟公、黑白子、秃笔翁、丹青生四位庄主。
四位庄主刚进屋内便注意到少年身材削瘦,身着霜白狐裘,艳丽异常,四人俱然惊而变色,“此人好生俊俏,哪里像什么神教总管,分明是个锦衣玉食的贵公子!”
但见少年正坐中堂,不疾不徐地喝着仆从端来的热茶,自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场。
而在少年左右穿着魔教装束的四位汉子雄劲昂然,那是霸气侧漏,亦然让人不敢小觑。
四人强压心中的惊异,并排站定在殷容面前,躬身行礼道:“属下参见总管大人。”
殷容“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喝道:“黄钟公,你可知罪么?”
这声音虽带着怒意,却也透着明显的稚嫩。
梅庄四友心中愈发惊疑,却并未表露于色。
黄钟公忙道:“不知总管大人驾临,属下未能远迎,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殷容冷笑一声,说道:“哼,未曾远迎算得了什么罪?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黄钟公,教主命你们驻守梅庄,是叫你们在这里弹琴喝酒,绘画玩儿,是不是?”
黄钟公老老实实道:“属下四人领了教主令旨,在此看管要犯。”
“这便对了。”殷容的语气稍显缓和,却依旧端着架子,追问道:“那这要犯,你们看管得如何?”
黄钟公回道:“启禀总管大人,那要犯一直被拘禁地牢之中,三年来,属下四人从未离开梅庄半步,不敢有丝毫懈怠,定不负职守。”
殷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眯起双眸,细细打量四人一番,随后沉声道:“你们说寸步不离梅庄,恪尽职守,这么说,那要犯当真还拘禁在地牢里?”
黄钟公笃定道:“正是如此。”
“很好。”殷容微微点头,吩咐道:“你把那要犯带过来,让我们瞧瞧。”
此言一出,梅庄四友脸色骤变。黄钟公面露难色,说道:“总管大人明鉴,当日教主曾严令,除非教主他老人家亲自前来,否则不论是谁,都不许探访要犯,违令者……”
殷容伸手入怀,掏出一物,高高扬起,旋即站起身来,他目光冰冷,扫视着四位庄主,腰杆挺得笔直,脸上尽是倨傲之态。
四位庄主凝目瞧去,只见那物件长约半尺,是一块焦枯的黑色木头,上面刻有花纹与文字,分明是黑木崖令牌。
四人齐齐躬身,恭敬说道:“教主黑木令牌在此,犹如教主亲临,属下谨遵令旨。”
殷容微微点头,吩咐道:“速去把那要犯带上来。”
黄钟公面露犹豫之色,说道:“那要犯手脚皆被精钢铐链锁住,实在……实在没法带到此处。”
殷容冷哼一声,道:“本总管也不为难你们,即刻带路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