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三面来袭，黎阳势危
果如魏征所料，杨玄感的反击来的很快。
就在奉了裴昇命令前去传信的裴行俨前脚刚走，后脚就有兵马逼近黎阳。
“从哪个方向来的？数量多少？装备如何？”
黎阳仓中原本属于张虔仲的官廨早被瓦岗众人当了会议大厅，此时，单雄信正对着前来禀报的巡骑，厉声询问。
“自东北方向而来，人数不多，装备也驳杂，举的旗帜乃是观城县尉。”巡骑见自家一众头领，都拿眼盯着自己，半点也不敢怠慢，将自己探查来的情报细细说出。
“观城县尉？一小小县尉也敢来捋我们的胡须？吃了哪门子的豹子胆？”单雄信率先嗤鼻，他回身对着翟让一抱拳，“请翟大哥许我带两百骑出击，不需一时三刻，便能击破这支兵马，提那县尉头颅来见。”
翟让没有这么冲动，反而是对着巡骑继续发问，“你发现他们的时候，距离黎阳仓多远？”
“三十里，临河县外。”
翟让眉毛一动，这等距离，已经可算是近在眉睫了，他随即就将眼神落向了单雄信。
单雄信立刻知机，便要欣喜领命。
不料，那个巡骑却又嘀咕的说了一句话来，“不过我回转的时候，那支兵马已经停止进军，正靠着临河县城扎营，好像并没有来我们黎阳仓的意思。他们只是占住了道路，在驱赶那些来取粮的百姓。”
众人齐齐一楞，眼下刚过午时，就停军扎营，这又是何道理？
难道那个观城县尉是个草包不成？
片刻之后，王伯当率先开口，“若按裴少君传信所言推测，这观城县尉之所以停止进军，必然为了等待其他兵马。他们想要等大军集结之后，再一口将我们吞掉！”
“那也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胃口！哼，管他是不是在等其他兵马，如今他区区数百兵卒，孤悬在外，正好先吃掉他。不然等到他们大军集结，岂不是坐失良机！”单雄信对着翟让再度请缨。
这次翟让没有半分犹豫，果断应允，同时还派了自己侄子翟摩侯率领百骑，以为单雄信后军。
单雄信大喜，转身便走。
不过单雄信虽走，大厅内的会议却还没有结束。
翟让看着皱眉的王伯当，沉吟片刻之后，发问道：“伯当心中还存有什么疑虑？莫非你对单大出击并不同意？还是说你担心单大铩羽而归？”
王伯当急忙摇头，“当然不是，区区观城县尉，岂是单大对手？杀了他，打散他的兵马，也正可用作杀鸡儆猴。只不过……”
言到此处，王伯当对着翟让认真说道：“以裴少君传信来看，将来围剿我们的兵马必定不在少数，观城县尉只是开端，翟大哥应该早做准备，如裴少君所言，及时抽身而退，或许方是上策。”
翟让闻言之后，眼皮突兀一跳，却又默不作声的看向了徐世绩。
不等翟让发问，徐大就先开了口，他伸出手指，一一曲折，“自我们入驻黎阳仓已经十五日，这十五日来，发粮将近三十万石，平均每日两万石，这还是因为开始几日，我们人手生疏，往后熟稔之后，每日能放粮四万石左右。而这放出的三十万石仅仅是两处新粮区的库存，整个黎阳仓中还剩余存粮八十万石。”
“大郎帐算的果然清楚。”翟让点头称赞，但是却有些没听懂徐世绩为什么说这些。
徐世绩慨然长叹，“若按每日放粮四万石来算，剩余的八十万石，还需要整整二十日才能放完。翟大哥，大敌将至，我们恐怕没有这二十日的时间了。”
翟让心中一跳，眯眼看着徐世绩，原来你是拐着弯说话，目的也是想要劝我退出黎阳仓？
他哈哈一笑，径直起身，走到大门前，深深眺望。
黎阳仓城内声音鼎沸，人流如织，发粮的、领粮的、熬粥的、烙饼的，各种嘈杂汇聚成震天的热浪。
翟让闭上眼睛，感受着这股热浪，身体居然有些微颤，久久难以抽身。
“所谓大敌，谁知道究竟如何呢？若只是我们自己吓自己，那岂不是闹了笑话？”
王伯当闻言，急忙来对，“裴少君信中说的严重，他必然不会妄言啊……”
然而他话没说完，就被翟让打断，“我不是质疑裴少君，我只是想说我们自家莫要先乱阵脚，该做什么事还做什么事。有这等瞎琢磨的功夫，不妨多放些粮出去，多救些百姓。你说是吗？伯当？”
王伯当无言以对，只能胡乱点头。
翟让好似背后长眼，能看到王伯当表情一样，微微颔首，随即头也不回的迈步出门，看其方向，应当是往放粮广场去了。
果不其然，未等多久，空中遥遥传来了一阵汹涌的喝彩声，显然是我们翟大首领的出现，引起了百姓们的阵阵欢呼。
“名既是利啊……”王伯当情不自禁的脱口而出，却又马上惊觉，这大厅内可还有其他人呢！
“徐大郎…我……”
徐世绩仿佛什么也没听到一样，对着王伯当拱了拱手，自顾自的走了。
……
观城县尉果然不堪一击，当单雄信带着两百精骑奔袭而至的时候，他们居然还在乱糟糟的扎营，半点防备也无。
只是简单几个冲锋，就将这支兵马冲散，单雄信更是跃马入营，一槊将那县尉刺于马下。
而等他带军回到黎阳仓，并将县尉头颅掷于地上之时，太阳刚刚西偏，可称的上速战速决。
如此风姿，自然引的众人赞叹，向来倨傲的单大郎也是毫不客气的尽数笑纳，槊尖插着那县尉头颅，在仓城来回，耀武扬威。
欢闹的气氛持续了整整一夜，不过第二日，随着四散而出的巡骑将各路情报带回，黎阳仓的气氛不由自主的开始变得肃然起来。
北面汤阴县方向有一支步卒逼近，人数大约三团，将近千人。（注）
东面内黄、澶渊、顿丘三县，都有兵马出没，便是临河县也派了人出城，修缮那个尚未完成的兵营。
然而这还不算完，徐世绩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信件，拍在众人面前。
“卫南来报，看到一支骑兵从城前经过，按照方向判断，应该是从濮阳来的，人数至少一千。”
向来胸有成竹的徐世绩，此时也不免有些失措，他自嘲一笑，“我以为至少还有五日时间留给我们准备，没想到他们来的这么快！”
众人纷纷失语，昨日耀武扬威好不得意的单雄信，此时也像斗败了的锦鸡一样，难得的皱起了眉。
“东、南、北，这是要三面合围我们！？”翟让侄子翟摩侯瞪大了眼睛，“可是为何独独留下西面缺口？”
“因为黎阳仓西面首当其冲的就是卫县，这是个陷阱！”王伯当拍案而起，怒气勃发。
“敌人要把我们往西赶，好将我们和裴少君，一网打尽。”
……
注：隋朝军队的具体编制在史书上并没有留存下来，不过唐承隋制，这里采用初唐的府兵制编制。
府分上、中、下：上府为1200人，中府为1000人，下府为 800人。每府置折冲都尉 1人，左右果毅都尉各1人，长史、兵曹、别将各1人。
士以三百人为团，团有校尉，辖三旅。每旅设旅帅，辖二队。五十人为队，队有正；十人为火，火有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