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生滕

腐萤的幽光在林间织成死亡的网。陆昭明贴着岩壁挪动，裹尸布的腐臭盖住了左臂鳞片的腥气。三天前翻越城墙的擦伤已结痂，痂下游动的金丝引来蛇柏藤的疯缠——这些嗜血的藤蔓专挑修士下手，对凡人反倒视若无睹。

青铜残片刺入藤心的刹那，腥臭汁液喷溅在《素问残卷》上，晕开了“阴髓”二字。陆昭明盯着藤蔓核心嵌着的浑浊珠子，这与他去年在药师尸体上见过的“阴髓”极为相似。那具尸体被发现在西街暗渠，浑身长满冰晶状毒疮，手里还攥着半块刻有三足金乌的玉牌。

“外乡人喂蛇柏，倒是省了埋尸钱。”

柴刀破风声劈开瘴气，佝偻的老樵夫从树影里转出。他脖颈爬满紫黑毒斑，指节粗大如古树根瘤：“东边废屋能躲雨，总强过在这儿烂成花肥。”

陆昭明攥紧阴髓珠后退半步：“老丈为何帮我？”

“帮你？”老樵夫嗤笑一声，柴刀剁开半截蛇柏根，“三年前有个药师采阴髓，被藤蔓绞成碎肉。他裹尸布上的药渣味……”浑浊的眼珠扫过少年左手，“倒和你的有几分像。”

少年瞳孔微缩——他在裹尸布里缝了艾草灰。上月替棺材张晾晒药材时，顺手藏了些驱虫的艾草末。

“蛇柏藤见血就疯，”老樵夫踢开藤蔓残骸，“你伤口里那点金丝，够它们开三天荤了。”说罢蹒跚离去，腰间葫芦晃出浓烈的烧刀子酒气。

废屋的霉斑在月光下泛着青紫。陆昭明嚼碎苦艾叶敷在左臂，阴髓珠在掌心泛着油脂般的暗光。墙角积雨的破锅里浮着半卷羊皮纸，星图残迹间歪斜地批注：“太初观星台，丙位有异。”三足金乌的徽记刺得他眼眶发烫——这与《素问残卷》末页的图腾如出一辙。

门外枯枝断裂声骤响。

“瘴气要漫上来了。”老樵夫倚在门框上灌酒，葫芦里的液体泛着诡异的蓝光，“再过一个时辰，这片林子连耗子都能毒死。”

少年握紧青铜残片：“老丈想要什么？”

“要你怀里那半块麦芽糖。”老人咧嘴露出黑黄的牙，“棺材张家的糖掺了朱砂，最能压瘴毒。”

沉默在霉斑间蔓延。陆昭明最终掏出油纸包，糖块边缘沾着暗红碎屑——那是救女童时蹭上的乌鸦血。

“往东三里有个石灰窑，”老樵夫掰下半块糖抛回，“窑底藏着条暗道。要是被巡夜人堵了后路……”

话音未落，犬吠声撕裂夜幕。铜铃声混着马蹄声逼近，独眼巡夜人的吼声震落梁上积灰：“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那杂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