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见还是初遇？
长久没见的哥仨昏昏沉沉地在老衍的酒馆长椅上睡了一觉，当阳光散落进入馆室，启谪析睁开了双眼
酒馆内的扫地机器人正在忙碌着，圆形的躯干上显示着时间，太阳纪时8.53，启谪析瞬间清醒了一半
“靠，忘了今天要报到了”
启谪析一边踹翻了横在他腿上呼呼大睡的老衍，穿上了外套，这时已经开始制作早点的店员看着老板的朋友急匆匆的样子，忙问道要不要吃点早饭再出门，启谪析这才注意到除了他们三个酒鬼之外还有人存在
“啊，不用了，有沙棘汁不，我当早餐了，对了你们老板喝多了，我有事先走了，等他醒了告诉他我回学校了”
接着启谪析拿上行李，在店员的目光中急匆匆地跑出了酒馆，店员此刻站在门口，调整了门口的招牌之后，望着启谪析走进了空轨站，低声嘀咕着“老板的朋友和老板一样不靠谱呢”
六十七宇的空轨很快，是悬浮在城市的道路上的公共交通设施，下方是无数的磁悬列车和私家的悬浮球，启谪析跟随着指示买了车票，无暇顾及风景，在车上的卫生间内整理了衣物上的酒气，在心急等待中到达了宇立大学站，找到了地下大厅里的物理学院入口，走出电梯，晨雾还未散尽，启谪析已经站在物理系灰白色的大理石台阶上。昨夜圣洛桐塞给他的校园地图被攥得发潮，墨迹晕染开「伯希乐教授办公室——三楼东翼」的字样，像极了母亲行李箱里被海水洇湿的家书。
门是胡桃木的，铜牌上刻着「伯希乐·六十七宇科学院院士」，缝隙里渗出淡淡的雪松香。启谪析刚要敲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玻璃器皿相撞的脆响。
“新来的研究生小析是吧？进来时别碰墙角的铱星仪模型。”
启谪析根本没想到教授会知道自己的到来，惊讶中目光发现了门口漂浮的助手球
“天，门口还有个报信的”
启谪析咋舌道，一边整理衣物，一边迈步走进办公室，毕恭毕敬地道“你好伯教授，我是今年你的新研究生，我叫启谪析，具体的简历我之前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
伯希乐背对着门，正踮脚从书架顶层抽出一本《九宇地质图谱》。晨光穿过百叶窗，在他灰白的长袍上切出琴弦般的细线。启谪析注意到书架第三层摆着启族的青瓷茶具，釉面裂痕与自己怀表上的纹路如出一辙。
“坐。”教授转身时，袖口滑出一串伯族星芒石手链，“你母亲说，你总爱把重要物件藏在左边衣袋？”
启谪析下意识捂住装银杏叶的衣袋，然后便是疑惑，变成八字的眉毛下的嘴张口问到“您认识我母亲？”
硬壳笔记本硌得掌心发疼。伯希乐却笑着推来一杯浮着冰粒的柠檬水，杯壁凝着的水珠正顺着木纹桌面的沟壑，蜿蜒流向那本摊开的战前旧相册——泛黄照片里，穿长袍的年轻伯希乐正与启族学者并肩站在白城沙滩，背后是随意识变换形态的珊瑚礁。
“当年我与你父母都是同学，前些日子他们给我发消息，说你要来都我的研究生，我让他们别告诉你，不然就有人要说我了”老人停了停，又说到“你父亲那时总在这里观测潮汐钟楼，他总说启族的银杏比伯族的星芒石更懂时间，你母亲此时会反驳道植物都懂时间，他却不懂他的夫人。”老人指尖拂过相片边缘的裂口，突然将话题转向正事：“每周二四六上午，你来实验室校对引力波数据。现在——”
他抽出一张蓝线标注的校园卡：“去总务处领门禁卡的路上，记得绕开生物学院的后花园。上周他们把转基因蒲公英种成了食肉植物。”
伯希乐办公室的木门合上时，檐角铜铃正撞碎一缕晨光。启谪析攥着蓝线地图退下石阶，掌心还残留着柠檬水杯的凉意。穿过物理系爬满量子藤的拱门，他突然被铺天盖地的蓝花楹淹没了视线
六十七宇大的蓝花楹是活的导航仪。每当有新生经过，这些来自第五宇宙的植物便会抖落发光的浅紫花瓣，在空中聚成箭头形状。启谪析沿着花雨走向总务处时，听见树根处传来细碎的啃噬声——几只机械松鼠正在清理昨夜变异蒲公英的残骸，它们尾巴上的太阳能板闪烁如粼粼鱼鳞。
钟楼传来九下嗡鸣，惊起白袍飘飘的仿生清洁工。他们手持磁吸扫帚掠过中世纪风格的回廊，在落地窗上投下修士祈祷般的剪影。启谪析在十字路口停下，看晨跑的学生踩着悬浮滑板钻进实验室大楼的排气管道，他们的笑声裹挟着咖啡香坠入中庭的喷泉池，惊醒了池底休眠的荧光水母
穿过生物学院后墙时，启谪析踏上那座著名的琉璃桥。桥面用废弃实验器皿熔铸而成，烧杯底的刻度在阳光下析出彩虹。桥下是战时防空洞改建的旧书市，穿长衫的书贩们正在给《圣族基因图谱》包上甘蔗纸，油墨味混着隔壁面包坊刚出炉的碱水结香气，让他想起九宇老街的早市。
正待细看，怀表突然在衣袋发烫。启谪析慌忙按住躁动的金属壳，表链却勾住了一册《伯族观星术简史》。书页翻动间，夹着的银杏书签飘落桥下溪流，金叶在玻璃器皿折射的光斑中旋成小小涡流。
“同学，你的时空坐标要迟到了。”
摆摊的老者用机械义眼扫描他胸前的临时校徽，布满焊接疤痕的手指敲了敲摊位上锈迹斑斑的怀表——竟与启谪析那枚有着相同的裂痕纹路。
启谪析是在蓝线拐角处的咖啡车旁再次遇见洛洛枳的。
她今天没穿车组马甲，薄荷绿连衣裙外罩着生物学院的实验白大褂，发辫上别着鸢尾花形状的发光发卡，正踮脚够取卡在自动贩卖机里的橘子汽水。
“需要帮忙吗？”
话音未落，汽水瓶突然坠落。启谪析下意识伸手去接，冰凉的玻璃瓶却擦着他指尖划过，在青砖地面炸开晶亮的星芒。两人同时蹲下收拾碎片时，头顶的银杏枝桠突然抖落一片金叶，恰巧盖住洛洛枳手背被划出的血痕。
“又是你！”她甩开沾了汽水的手，发卡上的鸢尾花因动作过猛闪烁红光，“九宇人都这么爱突然出声吓人？”
启谪析默默递过手帕，瞥见她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转基因植物检疫手册》，封皮印着「洛洛枳/生物安全科实习」的字样。
“生物学院怎么走？”他故意指着地图上被咖啡渍模糊的区域，“总务处说我的门禁卡权限有问题。”
“哈？物理系新生都笨到不会看全息导航？”洛洛枳甩着还在滴汽水的手，腕间星砂手链叮当作响，“跟着地上蓝线走，看见被啃掉半边的爱因斯坦雕像右转......喂！你衣袋在发光！”
启谪析慌忙按住躁动的银杏叶，金芒却从指缝渗出，在砖石路面投下跳动的光斑。洛洛枳突然安静下来，绿色瞳孔映着流转的金色叶脉，像是深潭里落进了萤火虫。
“这是...启族的生物加密技术？”她后退半步，实验手册啪嗒掉进汽水渍里，“上周查获的走私文物里也有这种......”
警报声骤然撕裂空气。十米外生物学院的铁艺围栏突然扭曲，变异蒲公英正用绒毛触手缠住路过的清洁机器人。洛洛枳咒骂着抽出腰间喷雾罐冲过去，薄荷绿裙摆惊飞一地银杏叶。
“站在原地别动！”她的警告混在植物溶解的呲呲声里传来，“等我处理完这株失控的捕蝇草再抓你去审查处！”
启谪析望着她战斗的背影，突然想起昨夜悬浮餐车上滚落的橘子。他悄悄将发热的银杏叶塞进笔记本夹层，转身沿着蓝线狂奔，直到生物学院的喧嚣彻底被物理系的钟声吞没。
领完门禁卡已是暮色四合。启谪析沿着栽满发光水母树的林荫道返回宿舍时，有人从身后精准地将橘子汽水贴在他发烫的耳际。
“审查处下班了。”
洛洛枳不知何时换了便装，星空蓝卫衣兜帽上还沾着蒲公英绒毛。她晃了晃从贩卖机新买的汽水，生物安全科徽章在锁骨处泛着冷光：“现在交代——启族用银杏叶传递情报的传统，是从战前就开始的吧？”
启谪析望着她身后逐渐亮起的路灯，忽然发现那些灯罩竟是实验室烧杯的造型。光晕透过玻璃在少女睫毛上流淌时，他鬼使神差地说了真话：“母亲说...每片叶子的裂痕都对应家族故地的经纬度。”
洛洛枳突然凑近，发间残留的溶解剂味道混着橘子清香扑面而来：“你知道吗？生物学院地下冰库里有三百片从偷渡客身上没收的银杏。”她指尖轻轻点在他装叶子的衣袋位置，“但会发光的，我只见过这一片。”
晚风掀起地图的边角，蓝线在暮色中泛起荧光。启谪析听见远处传来调试粒子对撞机的轰鸣，而更遥远的星空尽头，故乡的战火正在母亲塞进行李箱的叶脉里静静燃烧。
当启谪析终于找到标着「E-307」的舱型宿舍时，夕阳正将钛合金外墙熔化成蜂蜜色。虹膜解锁的瞬间，重力模拟器自动触发，窗外的诺克山脉即刻虚化为全息星图。
打开门，突然窜出来一只机器狗，启谪析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看清就没了踪迹，启谪析疑惑道“清洁机器狗吗？”带着疑惑，启谪析走进了房间
这是间不足二十平米的胶囊空间，却藏着精妙的折叠魔法：
-床铺嵌在可旋转的克莱因瓶结构里，被褥上印着六十七宇大的衔尾蛇校徽
-书桌从天花板降下时会带落夹在缝隙的银杏标本，正与他带来的那片形成镜像叶脉
-淋浴间的镜面用纳米材料制成，水汽蒸腾时浮现出母亲手写的《启族星域歌谣》
启谪析瘫坐在磁悬浮椅上，看行李箱自动吐出一件件旧物：
父亲送的钨钢量角器卡进窗框凹槽，激活了隐藏的观星镜；
母亲织的羊绒围巾裹住空调出风口，竟让循环风染上九宇海岸的咸涩；
最意外的是祖传怀表——当它吸附在床头充电桩的刹那，整面墙突然透明化，暴露出夹层里十三任前任住户的刻痕：
【小心伯希乐办公室的雪松香——E-307第四任】
【不要相信蓝花楹的导航——E-307第九任】
【银杏叶会吃梦 2023.10.7——E-307第十一任】
启谪析用指甲在最新划痕旁补上一行小字：【战火在叶脉里呼吸星历2077.9.1】，正要继续整理，突然听见窗台传来叩击声。
那只在车站见过的机械狗正叼着橘子汽水，电子屏露出讨好般的笑脸，项圈上别着洛洛枳的生物安全科徽章。
当启谪析关上门，不知何时在枕边藏了片发光银杏。它比母亲给的那片更陈旧，叶脉里嵌着细小的伯族文字——正是琉璃桥下书贩机械义眼闪烁的摩尔斯密码节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