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风息平原的阴影
战斗毫无意外地落下帷幕，村子里的火焰依旧熊熊燃烧着。
“这些哥布林是怎么回事？”
凯利面对莱文的疑问，苦笑着回应：“大人，我也不清楚更多情况，三个月前，一切就开始变得糟糕了。”
又是三个月前？
莱文挑了挑眉：“这和前任男爵的死有关？”
凯利摇了摇头：“这些亚人是在男爵死后一周出现的，具体情形我也说不明白。”
莱文皱着眉头沉思片刻，望向正在疏散、掩护百姓躲藏的守卫。
三十六人。
他心底不禁对这个数字感到疑惑。
按照报告记录，黎明长谷人口大约有三千多，其中包括种植农田的农民、巡林客、猎人，还有将近七百的守卫力量。
可眼前……
莱文一脸严肃，沉声道：“这儿不该有近七百的守卫吗？其他人呢？把你知道的从头到尾都告诉我。”
凯利目光同样扫过百姓与守卫：“曾经这儿有三千多人……现在大概只剩一千了，而且人数还在迅速减少，要不是您今晚出手，今天这儿恐怕一个人都不剩了。”
“怎么会？”莱文难以置信地开口，“这儿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没有送出报告？”
一个领地最重要的就是人力，黎明长谷竟然只剩下这么点人，原本就艰难万分的环境，如今更是雪上加霜，想要维持正常运转都困难重重。
凯利望向远处，沉默许久才说：“报告三个月前就送出去了，但辛兰侯爵不但没派人支援，还从这儿调走五百守卫前往风息平原参战。”
莱文眉头一皱，目光随即冷了下来。
消息肯定传出去了，只是没公开。
不用想，这肯定是他那些兄弟的算计。
半路截杀，釜底抽薪，步步紧逼，一环扣一环，就算躲过截杀，来到黎明长谷，等着他的，也是个残破不堪、濒临崩溃的领地。
至于战争，莱文记忆中有个大概，洛克公国附属于暮色王国，每年为对抗晨曦王国的挑战，都会向各个领地征集兵力。
事实上，这早已成为一年一度的惯例。
据说，双方会在风息平原的诅咒之地会师，敷衍地打上几场小规模战斗就撤退。
这种情况会持续几周，直到两个王国的“面子”都保住了，双方才会撤营回家。
在这场战争里，两个王国为保存军团战斗力，从未展开决战，所以双方伤亡都相对较轻。
大多数年份，边境村庄经验丰富的守卫都能毫发无损地归来。
洛克公国的大家族会利用这个征战季节来摆姿态、争威望、抢影响力。
但往年，辛兰侯爵从没向黎明长谷征集过兵力。
因为黎明长谷之外，聚集着众多亚人部落，这些亚人数量虽不多，可每个成年亚人，至少都有高级战士的实力。
黎明长谷守卫修炼的都是普通呼吸法，撑死只能让他们修炼到高级战士，整个洛克公国靠普通呼吸法达到青铜级的，屈指可数。
面对生活在荒原沼泽地带的血爪蛮族，这个亚人种族极为残暴嗜血，智商极低，却有着惊人的力量。
黎明长谷的守卫根本不占优势。
更何况还有会用魔法的哥布林在一旁指挥。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个月前，黎明长谷还是接到了征兵通知，局面愈发艰难。
莱文感觉空气都压抑得厉害。
都“地狱开局”了，居然还能更难。
“就算有征兵，剩下的守卫也不该只有刚才看到的那些吧？”
“还有三十人是男爵城堡的护卫，他们守在城堡里……而更多守卫在这两个月来……”说到这儿，凯利脸上满是悲愤，“这一次，在哥布林萨满的指挥下，血爪蛮族部落几乎是倾巢而出，要不是您及时赶到，这儿就只剩废墟了。”
莱文语气已经带着寒意：“男爵不是被杀了吗？那些守卫还守在城堡里干什么？”
凯利只能叹气：“现在男爵城堡由文森打理，他是前任男爵的管事，男爵死后就由他当家。”
内忧外患，小人当道。
莱文长长吐出一口闷气：“要是村子沦陷了，文森躲在城堡里能有活路？有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我等也不清楚，猜不出文森有什么打算，不过……要说异常。”凯利沉思一会儿，说，“大概两个月前，文森离开城堡一趟，过了三天才回来，从那以后他就再没出过城堡。”
他顿了一下，又接着说：“也是从那以后，哥布林出现了，原本只在山谷外徘徊的亚人进了山谷，亚人每隔几天就会从那儿来，它们只会攻击、杀戮，除了咆哮什么都不会说，也不清楚它们到底要干什么。”
凯利指了指北方。
莱文顺着看过去，能看到一座小山的山顶在繁星满天之下，呈现出一片漆黑的轮廓。
“一开始我们派巡林客出去探查，发现哥布林带着它们在北边山里‘安了家’，十天前，它们又在外面三个村子定居下来，每天天快黑就对内城区发起攻击。”
“这次，它们几乎全员出动，多亏您出现，才挽救了我们。”
说到这儿，凯利又鞠了一躬。
生活在荒芜平原上的亚人，侵入洛克公国领地还“定居”下来，辛兰侯爵却依旧征调走黎明长谷的守卫。
哪怕身为另一个世界的人，莱文也感觉怒火在心底熊熊燃烧。
贵族之间肮脏的手段，对平民生命的漠视，此刻莱文才算真正深刻体会到了。
或许独自一人，凭借自己的天赋（金手指），肯定能开启一段奇幻人生。
但他的血脉身份，让他没得选。
在格兰大陆，血脉就像刻进身体的烙印。
在洛克公国，他那些兄弟容不下他。
去其他王国，星律骑士血脉的身份，又会遭其他贵族排挤。
除非隐姓埋名，当个普通人，不展露体内血脉力量。
但，在这样一个奇幻世界，怎么可能甘心？
黎明长谷现在是他的领地，他不会让它垮掉。
他要在这儿重建家园，至少明面上没人敢入侵贵族领地。
那些肮脏手段，既然躲不掉，接下又何妨。
想通这些，莱文豁然一笑：“凯利旗长，我想你也猜到我身份了。”
凯利有些不确定地点点头。
莱文平静地迎着他的目光，带着肯定的微笑。
就在这时，胡丹轻咳两声，吸引了凯利的注意。
“凯利旗长，这是你们的新领主，黎明长谷的男爵！”
“洛克公爵第三子。”
“莱文·洛克大人。”
凯利呼吸一滞，虽说心中早有预料，可知道莱文是洛克公爵之子时，还是吃了一惊。
瞳孔慢慢收缩，嘴巴微张。
公爵之子竟然被流放至黎明长谷，这凶险至极的边境领地。
而且，据他所知，公爵的第三个儿子才刚满十八岁。
一个十八岁的青铜骑士，在整个大陆都算是顶尖天才。
在格兰大陆，不管是斗气还是魔力，基本都要等满十八岁后，才会在体内凝聚力量核心。
莱文对此有些疑惑。
为什么十八岁之前很少有人凝聚核心？
为什么不在十岁，甚至五岁就开始斗气或魔法修炼之路？
关于这个问题，他问过胡丹。
胡丹告诉他。
那是因为人的身心还不够强大。
过去，有人让孩子很小就修炼斗气，结果……不太妙，孩子出现身心问题。
年龄越小，副作用越严重。
以魔法为例，有火属性亲和力的孩子长大后攻击性变强，更容易发火。
有土属性亲和力的孩子性格会变得固执任性。
有水属性亲和力的孩子情绪大起大落……多数情况下，修炼魔法的孩子性格会失衡。
而修炼斗气，身体也会有变化，不过这种情况少见……可悲的现实是，过早修炼斗气的孩子，虽然更强，
但寿命比普通人短，大多活不到三十岁……
在格兰大陆，如果一个人身心没发育到能掌控体内超凡力量的程度，就会出各种问题。
经过几百年实验与观察，十八岁被认定为修炼超凡力量的最佳年龄。
十八岁之前，只能以入门呼吸法磨砺身心，调节身体机能，让身体强度达到高级战士，来确保凝聚核心的成功几率。
而个人成就的上限，与呼吸法和天赋也有极大的关系。
……
凯利猛地转头看向莱文。
染血的衣服，滴血的剑，还有剑鞘上代表洛克家族的星耀纹章。
铁锈般的血腥味还没从锁子甲上散去，火光摇曳，将凯利脸上干涸的血渍照得忽明忽暗。
他手中的剑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他单膝跪地，锁子甲接缝发出不堪重负的嘎吱声。
“莱文大人。”
他吐出这个称呼时，尝到了喉头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