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如果是阿离想的话
符离起身朝陆无歧离开的方向追去，一路追上登仙山的云隙阁。
笼罩在云隙阁外阻挡无关之人进入的结界对她形同虚设，只是符离没有在云隙阁中找到陆无歧。
“没有回来啊。”符离低声自语。
她正要回去，刚一转身，便撞上一人，不是陆无歧又是谁？
陆无歧左后侧还跟着个身穿紫金长袍的中年人。
在拜入云间仙门之时，在前不久结束的仙门比斗时，符离都见到过这人，正是云间仙门的掌门吕平修，也是陆无歧的弟子。
吕平修眼睛都睁大了几分，这女娃娃撞入他师尊怀里，他师尊渡劫境修为，是避不开吗？
符离连忙后退两步抱手行礼：“弟子拜见无歧师祖，拜见掌门师伯。”
陆无歧眼中盈满笑意：“阿离匆匆前来是为了何事？”
有掌门在这里，符离当然不可能把《落云间》拿出来，随便找个理由：“回无歧师祖，弟子修行时遇到一两不解处，来找无歧师祖解惑，然无歧师祖与掌门师伯似有要事，弟子告退。”
陆无歧出声：“可是要问你晋升金丹后修为难以提升之事？”
符离停下脚步。
陆无歧继续说：“你先前的功法已无法支撑你今后修行，所需功法我已在推演，待完善后给你。”
“不过现在有个渡劫境修士洞府出世。”
“典籍记载此修士殒落于飞升劫下，我需去看那里有没有关于飞升劫的详情介绍，你暂等上些时日。”
飞升劫……
符离抬起头来：“无歧师祖为何想要飞升？留在下界，举世无敌岂不是得真逍遥？”
陆无歧闻言顿了下，然后笑了：“为了成仙，天下修士皆是如此，纵使九死一生。”
符离握了握拳头：“可如果提前知道……十死无生呢？”
陆无歧转过身去不看符离：“那么我这一生，将彻底失去意义，大约会道心崩溃吧。”
听到这话，符离心脏猛然一紧：“所谓仙界，不过是一个不知怎样的陌生世界，无歧师祖何至于……”
陆无歧看着窗外云雾：“自我踏入修行，我便知道修行就是为了飞升成仙。”
“我师尊已经不在，弟子成了云间仙门掌门，而云间仙门鼎盛，世间无人与事需我牵挂。”
“阿离说。”陆无歧说到这里，“不想让我飞升？如果是阿离想的话……”
对上陆无歧的目光，符离心跳加快，她后退两步，不知如何回话。
却见陆无歧并未将话说完，走到一旁坐下。
旁边吕平修脑子已经有些不会思考了，他刚刚好像从自己师尊口中听到了一些了不得的话，不会是那个意思吧？
应该是他想多了，可是师尊话说的，不得不让他多想啊。
他定睛去看符离，身为两百年来唯一一个闯过山外山拜入云间仙门的弟子，他很难没有印象。
天赋异禀，五官气质虽不明艳夺目，却有一分独特的精致。
可是他师尊是什么人？什么女修没见过？
便是那些被人说成是天仙下凡的女子，他师尊也从不多看，他想不通。
符离明白，将《落云间》给陆无歧，也许并非好的选择。
就算杀了迷澈和骆清瑶，陆无歧大约也不能确定自己渡过飞升劫的可能性会不会大些。
这也许会影响陆无歧在渡劫时的心态。
罢了。
符离要走，陆无歧也没有再挽留。
符离走后，吕平修看着手指敲击着无棋子的木质棋盘的陆无歧，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陆无歧抬眼看去。
吕平修自然不好问得太直接：“我记得师尊好像说过，无所谓成仙与否……”
“我自有考量。”陆无歧目光悠远。
骆清瑶的住处。
骆清瑶观察着迷澈的反应。
迷澈皱着眉头：“不会是阿离跟随你，她的术法为我亲自教导，以她筑基巅峰修为，躲不过我一缕元神的感知。”
骆清瑶一副自我怀疑的神情：“既然师兄都说了，那必然就不是，大约是我太害怕，疑神疑鬼了。”
说着，骆清瑶抓住了迷澈的衣袖。
迷澈盯着骆清瑶的手，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师兄，我近来总是心神不宁，也没办法安心修行，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迷澈心疼骆清瑶受伤，点了点头。
骆清瑶伏在桌子上闭眼。
迷澈看着似乎已经睡着的人，走过去将人抱起放在了榻上。
离开前，迷澈还用手摸了摸骆清瑶的侧脸。
等确认迷澈走后，骆清瑶睁开眼睛。
她没有把符离已经晋升金丹境的消息告知迷澈，而是先在迷澈心中埋下一颗种子。
当迷澈哪天知道符离有金丹修为之时，迷澈就会瞬间对符离失去绝大部分信任。
旁观者清，她能看出来迷澈对符离好像有一种独特的情感。
她必须保证她结成的金丹碎裂后，迷澈能狠心挖出符离的金丹给她。
她是青木宫的传人，从小就被教导行事需光明磊落，需要心怀天下苍生。
而如今她这般手段，堪称卑鄙下作。可是，那些是妖诡啊！它们不是人，她没有做错不是吗？
迷澈从骆清瑶那里离开后，不知为何顺着青石阶梯穿过竹林，一路来到了符离的住处。
只是，符离不在。
符离跟了他快三年，什么脾气他知道。
他知道符离话不多，看着安静好说话，不轻易与人冲突，却也知道符离性格执拗，特别记仇。
莫非阿瑶说的是真的？
但很快他又发现一侧廊房摆放的桌子上，有一个空盏，和一盏喝剩下一半茶水，茶水尚带些温热。
分明前不久有人在这喝过茶，如果真是符离暗随想杀阿瑶，以她的修为，不会那么快回来。
迷澈揉了揉额头，他不应该怀疑。
符离回到住处，就看到好师尊迷澈站在外面，她脚步一顿。
迷澈回头，看向符离，脸上和眼里尽是霜色。
符离抿了抿嘴，抱手行礼：“师尊寻我何事？”
“阿瑶离开仙门，似乎遭人跟踪。”迷澈说。
符离眼睛黑沉：“师尊怀疑我？”
对上符离的眸子，迷澈内心刚生出的愧疚转瞬化为愠怒：“符离，你就是这样想为师的？”
符离没说话，迷澈怀疑是对的，就是她干的。
迷澈冷哼一声，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