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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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皮血偈

暴雨在青铜面具坠地的瞬间凝滞。萧云舟的耳膜被尖锐的蜂鸣声刺穿,掌心饕餮刺青突然反向蠕动,将皮肤撕扯出鳞片状的裂痕。三叔萧镇河抬起青灰色的右手,屋檐垂落的雨帘顿时化作万千青铜细针,每一根针尾都坠着米粒大的胎盘碎块。

“祠堂地砖下埋着九百九十九块童子骨,才养出你这具活祭品。“三叔的声音带着铜磬余震般的回响。他耳垂的缺口处钻出条青铜蜈蚣,蜈蚣背上黏着半片焦黑的族谱残页——正是地窖里缺失的那部分,上面记载着萧家女子分娩时必须佩戴人皮面具的禁忌。

萧云舟后撤时踩碎了块瓦当,裂缝中渗出婴儿胎发般的青铜丝线。这些丝线攀上他脚踝的瞬间,祠堂四壁的砖缝里同时传出吮吸声——青砖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乳牙压痕,仿佛有无数婴儿正在啃食墙体。三叔抬手扯下黏在面具内侧的人皮,道袍女子的面孔在雨中徐徐舒展,露出底下母亲年轻时的容颜。

“当年大嫂若肯乖乖戴上这张皮,何至于被饕餮嚼碎魂魄。“三叔将人皮按在胸口,溃烂的皮肉顿时生出青铜鳞片,“她偏要学那个叛徒道姑,用通幽骨把死胎炼成锁魂桩......“

萧云舟的太阳穴突突直跳。饕餮刺青突然裂开巨口,喷出七枚青铜棺材钉射向人皮。三叔不躲不闪,钉尖触及人皮的刹那,祠堂廊柱上悬挂的镇魂铃同时炸裂,飞溅的铜渣在空中凝成产婆的接生剪,将棺材钉尽数剪断。

地面突然拱起个青铜肉瘤,瘤体表面布满胎膜状的透明薄膜。当萧云舟的影子和瘤体接触时,薄膜下浮现出二十年前的产房幻象——母亲被七条青铜锁链捆在祭台,三叔正将道袍女子的人皮往她脸上贴。即将临盆的腹部被饕餮刺青覆盖,两根脐带如蟒蛇般绞缠,其中青色的那根突然暴起,刺穿了三叔的左眼。

“好大嫂,且看这是什么!“幻象中的三叔捂住淌血的眼眶,从袖中抖出枚带血的玉珏。母亲在看到玉珏的瞬间浑身僵直,那正是父亲随身佩戴的祖传信物。青色脐带趁机钻入她口中,将人皮面具硬生生塞进咽喉。

现实中的萧云舟突然干呕起来,喉管里仿佛有青铜丝线在游走。三叔趁机甩出青铜蜈蚣,那毒虫顺着他的耳道钻入颅骨,螯针刺向记忆深处的某个画面——五岁那年在祠堂迷路,曾看见三叔的牌位供奉在西北角,而此刻眼前的活尸正咧开嘴,露出牌位背后刻着的镇尸符。

“你以为我当真死在那场大火?“三叔的指甲突然暴涨,在胸前划出北斗七星的血痕,“萧家每代都要有个'死人'镇守饕餮肛门,你爹抽中的本是死签,是我这个做弟弟的替他钻了青铜棺!“

祠堂房梁应声断裂,七口悬棺坠地排成肠腔形状。萧云舟被青铜丝线拽向棺阵中央,后背贴上棺盖的刹那,掌心的饕餮刺青突然发出吮吸声——刺青正在吞噬棺内渗出的尸油,纹路由暗红转为青黑。当最后一丝血色褪尽时,棺盖表面的《产经》符文活了,像蛆虫般钻入他皮肤的裂痕。

三叔的人皮面具开始融化,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青铜颅骨。他抠下右眼珠嵌入悬棺阵眼,腐臭的脑浆顺着棺缝流淌:“时辰到了,该让饕餮尝尝通幽骨的滋味了......“

肠腔棺阵突然收缩,将萧云舟挤压进个青铜子宫。脐带状的铜链从四面八方缠来,链环上刻着历代难产而死的萧家女子名讳。当他挣扎着摸向怀中破碎的骨哨时,指尖触到了老妪遗留的银脚环——并蒂莲的纹路突然发烫,母亲的惨叫声穿透二十年时空在子宫内炸响。

青铜子宫壁渗出胎脂状的黏液,凝聚成母亲分娩时的残影。萧云舟看见她咬断自己的舌尖血,用通幽骨在祭台刻下换命咒。当三叔的青铜锁链贯穿她琵琶骨时,那截断骨突然飞入婴孩襁褓,而真正的死胎被塞进了道袍女子的尸身。

“阿舟,撕开饕餮的产道!“残影突然凝实成半透明的魂魄。母亲的手穿透青铜子宫壁,将并蒂莲银环按在他心口。银环触及饕餮刺青的刹那,萧云舟的脊骨节节爆响,通幽骨破体而出,在背后展开布满血咒的骨翼。

三叔的咆哮声从外界传来,青铜子宫开始痉挛。萧云舟攥着银环划开子宫壁,腐臭的羊水喷涌而出,水中沉浮着无数青铜胎盘。当他撕开最后一层胎膜时,眼前赫然是祠堂地底的血池——七百年前的道袍女子正从池中升起,她的下半身已与饕餮融合,天灵盖插着的脊椎骨正是萧家初代族长的遗骸。

“通幽骨本该是我的!“三叔的青铜身躯从血池底部浮出,七根脐带连接着饕餮的脏器。萧云舟振翅掠过血池,骨翼扫过的浪花在空中凝成产婆的剪脐刀。当刀锋斩断第三根脐带时,饕餮突然睁开竖瞳,道袍女子的尸身竟开口诵念《产经》禁章。

血池沸腾如熔炉,通幽骨翼开始融化。萧云舟坠向池心时,母亲魂魄突然裹住他,将并蒂莲银环嵌入饕餮竖瞳。银环上的并蒂莲霎时绽放,道袍女子与母亲的残魂在花蕊处相撞,迸发的强光中浮现出惊世真相——七百年前的道姑正是萧家首位逃过献祭的双生子,她剜出同胞姐妹的通幽骨镇压饕餮,却造就了延续至今的血咒轮回。

当最后一丝光芒消散时,萧云舟发现自己跪在祠堂废墟中。三叔的青铜残躯正在风化,掌心的饕餮刺青褪成朱砂胎记。废墟中央的焦土里斜插着半枚玉珏,正面刻着父亲的名字,背面是行蝇头小字:“以骨换命者,当承血咒十世“。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照亮残垣间新生的并蒂莲。当萧云舟伸手触碰花茎时,地底突然传来胎动般的震颤——饕餮正在苏醒,而这次他听见的哭声中混杂着自己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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