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当所有年龄的我在互扇耳光

江离的左手掐着八岁自己的后颈，右拳悬在十五岁版本的鼻尖前。实验室的应急灯将她的侧脸切割成明暗两半，下垂的眼尾因暴怒微微上挑，像把出鞘的解剖刀。

“都给我住手！“二十五岁的她踹翻试剂架，马尾辫散乱地黏在汗湿的脖颈，“再内讧就一起死在这！“

八岁江离鼓起包子脸，婴儿肥随着抽泣颤动：“是她说要往姐姐的蛋糕里塞图钉...“

十五岁少女版甩开额前挑染的蓝发，下三白眼翻出天际：“难道你不想？装什么乖宝宝！“

白砚倚着冷冻舱闷笑，珊瑚纹已蔓延至喉结。当他试图开口调解，声带却爆出派大星的憨笑：“嗨——小朋友们要团结哦~“

三个江离同时转头瞪视，眼刀几乎在他身上凿出洞来。白砚举手投降，唇角却止不住上扬——这个素来冷峻的法医，此刻被不同年龄的自己扯得衣衫凌乱，发梢还粘着八岁体甩出的鼻涕泡。

冷冻舱突然发出气密阀解锁的嘶鸣。江雪的本体在液氮白雾中浮现，苍白的眼皮微微颤动，与机械化身不同，这个她脖颈后的青铜钥匙泛着锈迹，像是被人反复摩挲。

“验证密码。“操作屏浮现血色提示，【请输入最真挚的祝福】。

二十五岁江离的咬肌绷紧，梵文刺青在锁骨处扭曲成痛苦的表情。八岁体突然爬上操作台，小短腿在空中晃荡：“我知道！姐姐生日时你在日记本写...“

“闭嘴！“两个年长体异口同声。

十五岁少女突然抢过白砚的激光笔，在舱体刻下歪扭字迹：【祝江雪吃饭噎到喝水呛到走路踩狗屎】。

“验证通过。“

机械音响起时，白砚的鲛人瞳差点瞪出眼眶。江离怔怔望着解封的记忆舱，童年那本诅咒娃娃说明书正静静躺在江雪心口，泛黄的纸页上还粘着干掉的可乐渍。

“原来你姐早就...“白砚的珊瑚喉结震动出章鱼哥的颓废音，“把你的怨念当护身符啊。“

记忆洪流席卷实验室的刹那，江离看见十岁的江雪蜷缩在培养舱。机械臂正将青铜钥匙插入她颤抖的后颈，而监控屏前的父母泪流满面，母亲手中的奶茶杯赫然刻着【79号载体】。

“救我...“幼年江雪的唇语刺入瞳孔。

二十五岁的江离踉跄跪地，指甲在合金地面抓出火星。八岁体突然抱住她的胳膊，奶音带着哽咽：“原来姐姐和我们一样痛...“

白砚的珊瑚纹爬满半边脸颊，说话时混着泡泡破裂声：“看冷冻舱底部！有东西在...“

实验室突然倾斜四十五度。江离抓着八岁体的后领跃上操作台，看见十五岁少女版正用发卡撬开暗格，里面躺着江雪的原始记忆芯片——包裹在泡泡糖纸叠的千纸鹤里。

“验证第二重密码。“屏幕闪烁，【请复现记忆封装场景】。

八岁体突然抢过千纸鹤，肉乎乎的手指翻飞折叠。当她用口水粘合最后一道折痕时，二十五岁江离的太阳穴突跳——这是她七岁被关禁闭时，姐姐偷渡零食用的暗号。

记忆芯片苏醒的瞬间，所有年龄的江离同步捂住心口。二十五岁的她下颚紧绷，看着虚拟屏播放江雪的最后求救：十九岁的少女在暴雨夜撬开实验室，将青铜钥匙插入自己后颈，对着监控比口型【保护好小离】。

白砚的声带突然恢复正常，珊瑚纹退至耳后：“你姐的机械体...是自愿被改造的？“

十五岁少女版踹翻试剂瓶：“不然呢？真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没心没肺...“

“安静！“二十五岁江离的暴喝震得培养皿颤动。她扯开衣领，梵文刺青正渗出黑血，“病毒在共鸣...白砚！准备记忆融合...“

三个年龄体同时伸手按向白砚的鲛人瞳。实验室炸开强光时，八岁体的奶音在量子空间回响：“大哥哥，你好像快碎掉了...“

白砚低头看见胸口蔓延的珊瑚纹，唇角扯出痞笑：“这叫抽象派艺术...“

当所有意识归位的刹那，江雪的本体突然睁眼。没有机械音的冰冷，只有十九岁少女清澈的泪滴：“小离...快逃...“

江离的拳头悬在姐姐鼻尖，颤抖的指节终是轻轻落下，拭去那滴跨越二十年的眼泪：“这次...轮到我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