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9章 得名师刘病已习武 遭大旱陷生死绝地
话说皇曾孙刘病已来到外曾祖母家后,因带有糕点作介,被众小伙伴奉为挚友,每日里与众伙伴畅游于山林田野之间,摸鱼捉虾,玩游戏、捉迷藏,活得那个潇洒、惬意,与郡邸狱时那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今日不知明日事的情景,宛如天壤之别。史玄、史丹两人沾刘病已的光,也跟着畅玩了数日,每当父母让干活时,总以陪刘病已为幌子,躲过了许多家务活,史恭、史高倒无不可,苟氏、徐氏想管,却因贞君怜悯外曾孙而护着刘病已,自然也就无可奈何了。自然,苟氏在心中对刘病已也更加不快了。
苟氏因家中拮据,如今又平白添了一个侄外孙,再加上孩子年幼有点淘,贪玩,心中已是不喜。但婆婆怜爱,丈夫也看在妹子的份上对刘病已也处处维护,也就不敢出言责难,只能时不时的对刘病已假以辞色,让刘病已时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刘病已在史家玩是玩得开心,只是伙食上就差强人意了。刚来那天,贞君为招待外曾孙,特意让人改善伙食,吃上了逢年过节才有的肉食。第二天就没这般好事了,肉食看不见了,就是米饭白面也见不全了,代之以掺着杂粮的饭食。史玄、史丹叔侄习以为常,吃得泰然自若。刘病已就不行了。刘病已自小虽饱受磨难,但一直有邴吉照看,在吃食上虽不至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但精粮肉食还是见天保证了的。因此,刘病已刚吃上杂粮时,虽觉口中糙得慌,但还能勉强咽得下。后来,因为每天玩得开心,消耗很大,胃口也就大开,粗糙的杂粮也一样吃得津津有味了,加上外曾祖母贞君心疼,时常把老人吃的精粮匀给他吃。总体来说,刘病已在史家过得还算不错。
这天,刘病已正和小伙伴们在山林间捉迷藏,玩得兴起,忽听二表叔史曾的高呼声:
“刘病已!家里来客人了,是你的邴伯伯,让你快点回去。”
刘病已一听是邴伯伯来了,高兴得大声答应一声,与众伙伴道声别后,就撒丫子往家跑去。
到家一见着邴吉,刘病已就一把扑入邴吉怀中,高兴地说:
“邴伯伯,好久没见你了,可把我想坏了。”
邴吉见刘病已精神状态很好,只是稍显瘦了点,心中也很高兴,说:
“病已,伯伯也很想你啊。你看,这是你婶婶,她听说你后,也很喜欢你,今天就来看你了,还给你带来了很多吃的、玩的。”
刘病已见了慈祥的邴夫人,便规规矩矩向邴夫人行礼道:
“婶婶好!”
邴夫人见刘病已高兴的样子,丝毫没有为自己已遭天弃的悲惨遭遇挂在心上,便心疼地将刘病已拉入怀中,说:
“孩子,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婶婶也很喜欢你。等下次来,婶婶就带你去婶婶家玩,可好?”
刘病已高兴的答应了一声:“好!”
见到邴伯伯带来这么多的好吃、好玩的,刘病已将糕点拿了几块给跟随而来看热闹的伙伴,并约好这些玩具改天和伙伴们一起玩。
史玄、史丹看着车上下来这么多的细粮肉食,眼中冒着星星,口水不由自主地从嘴里的流了下来。
贞君得知邴吉带了许多肉、粮前来,忙上前对邴吉辞谢道:“邴大人,你们来就来吧,带这些粮食来干嘛?你还是带回去吧!”
邴吉说:“老夫人,你家平添了外曾孙这几口人,粮食定然不够,我带些来也是填填缝而已,你就不用推辞了。再说我是受人之托,也是忠人之事,目前病已这孩子正在长身体,要是吃不饱,营养跟不上怎么得行?”
贞君这才作罢。
中午,贞君安排儿媳和孙媳做了顿丰盛的午餐,招待邴吉夫妇。
史玄和史丹这顿吃了个不亦乐乎。贞君看着孩子们吃得高兴,心中长叹,仿佛又回到多年前,家中也是这般,虽不至于天天吃肉,但隔三岔五的总会打个牙祭,自己和史老爷子欣慰看着儿女们吃喝。
儿媳苟氏在贞君的授意下,也没再拦着史玄和史丹,让他们尽情吃喝。
吃过午饭,贞君对邴吉说:
“邴大人,你看我们这小门小户的人家,留个老妈子和仆人也不是个事,你还是把他们带走吧!”
邴吉说:“老夫人,少卿我已决定做个无官无职的平民百姓,你就不要再称呼大人了,叫我少卿好了。”
贞君见说,点头说:“既如此说,那老身就尊称你为少卿先生。”
邴吉点头应:“好。”
邴吉接着说:“留在你家的老妈子和仆人都是为了照顾孩子,家中有啥事也尽可吩咐他们去做。”
贞君坚持道:“少卿先生,虽是这般说,但依老身看来,照顾孩子有我和儿媳、孙媳就行了,老妈子就不用了。至于仆人,就按先生说的留下也行。”
邴吉见贞君坚持,也只好带走老妈子,而将两个年壮的仆人留了下来,吩咐他们好生照顾小主人,主人家安排的活计一定要做好,不得违拗主人家的命令。
两个仆人连声称是。
邴吉回去后,又让任良安排了一个兄弟,到函谷关将养伤的两个兄弟给接了回来。
邴吉离开后,史家没有了老妈子,刘病已便由贞君照料,贞君或是身体不舒服,便由苟氏或徐氏两人照料。两个仆人在史家,说照料刘病已又插不上手,便由史家安排,做起了田间地头的活。久而久之,刘病已在史家,与史玄、史丹一起,早上起来后,吃过早饭,三人便结伴出门,去打打猪草、捡捡柴禾,完成了大人当天的要求后,就和小伙伴们玩一场游戏再打道回府。秋去春来,刘病已在史家,已完全习惯了史家的农耕生活。其间,邴吉每隔五天左右就会来一趟史家,每次来都会带些粮食和食物,这让史家的粮食危机大大缓解,家中经常吃上了细粮,隔个两三天就会吃上一顿肉,加上朝廷减免赋税,史家的生活比过去确实好了许多。刘病已也随邴吉夫妇去邴家做了几次客。也许是年龄的原因,刘病已和邴禹兄弟始终玩不到一块,后来,刘病已到邴家的次数也就日渐稀疏了。但邴吉到史家的频次始终维持在五天左右的样子。偶尔邴吉会带上夫人或儿子邴禹等人前来。
来年八月,正是桂子飘香、农家丰收的时节。邴吉与往常一样来到史家。席间,见苟氏颇有不快之色。邴吉就问:
“老夫人,我见令媳神情不豫,是否病已这孩子给你们惹了啥事?或是你家又有何难处?你可告之于我,或许能助上一臂之力。”
贞君含愧道:“少卿兄见笑了!病已这孩子自到我家以来,都是很乖巧的一个人,从不惹事。托你的福,我家自病已来了以后,一直都很顺气的。至于拙媳,不怕你笑话,是她的一番蠢心思让老身给训了一番所至。你也知道,在今年三月,朝廷让给民间无粮、缺种子的贫困人家借贷粮食、种子,我们史家靠大人你的帮衬,勉强还过得去,就未向官府告借。前不久,朝廷又下了旨,说是往年灾害多,今年又遇上蚕、麦受伤害,上次借贷的粮食、种子都免收了,还免了今年的田租。这是朝廷的恩典,我们免去田租已是受益,拙媳还心怀不足,口出怨言,怪我们年初没向官府申请借贷粮食、种子。老身这就向这个蠢妇训斥了两句,让其实诚为人,不可贪心处世。”
邴吉听了,心中对贞君的德行大为赞赏,口中也连声称赞。苟氏在邴夫人的劝慰下,心情也逐渐平复下来。
这时,贞君忽地一拍脑门,说:“唉少卿先生,你看老身糊涂了,差点忘了一件事。数日前,本县县尊来我史家,欲见先生一面。县尊说是听闻先生时常来我史家,故来求见,让民妇待先生来时通禀一声。”
邴吉苦笑道:“山野之人,见之何益?”
虽是这般说,但贞君还是安排人去向鲁县县令报了信。
饭后,因县尊要来拜访邴吉,贞君便留邴吉饮茶相候。邴吉本不愿与当地官府见面,碍于贞君的面子,也便留了下来。不到两个时辰,县令裘德民便匆匆赶来,向邴吉参拜。邴吉拦住,说:
“邴某已是山野之人,怎敢劳大人大驾?还是以常礼相见为好。”
裘德民无奈,只得拱手向邴吉作礼说:
“少卿兄才干超卓,必不会久困于山野之间。是这样的,本县前不久有一小案,但很奇巧。久闻少卿兄擅于断案,故特来讨教一二。”
随后,县令裘德民便向邴吉详细说了这个案子:在鲁县治下有个下李庄村,村中有董、黄两家比邻而居。今年秋收后,因田地中留有少许残余的谷粒,村民们便将家中的鸡鸭赶去田中啄食。董黄两家同样如此。今年两家恰好都刚抱有一窝小鸡,两家又有一块田刚好也是挨着的。小鸡们吃着吃着就混杂在了一起。傍晚时,两家妇人黄赵氏和董李氏用背蒌装鸡回家时发生了争执:黄赵氏说自己十二只小鸡少了一只,定是被董李氏抓错了;而董李氏坚持说自家的十五只小鸡一只不多、一只不少,没错。两人越吵越大,引来众人围观。众人让两家再仔细看一下,有无错的。两家检查后,还是一家说少了一只,一家说没错,听得众人也是头昏脑胀,无法辨别谁是谁非。于是,有人就抹稀泥说:
“董李氏,你家有十五只小鸡,比黄赵氏多了好几只,就当匀一只给黄赵氏又怎么了?”
董李氏本不同意,但架不住众人人多,被黄赵氏强行捉了一只走。众人见黄赵氏捉走的那只小鸡体态、毛色与其余十一只一模一样,并很快融入其中,又都说是董李氏的不是,不该不顾邻里之情,做下这欺心之事。这董李氏平时一向争强好胜,与邻里相交,一丝一毫也不让人,在村里的人缘不大好,此次被众人所针对,正所谓“一手难敌四拳”,原本有理,却是一嘴难敌悠悠众口,成了理亏的一方。看着众人护着黄赵氏背着一蒌小鸡离去,董李氏无可奈何,只得满腹委屈地回到家,将此事说与其夫董大郎。董大郎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大骂董李氏连一只小鸡都看不住,要你何用?董李氏在外受屈,回家又被丈夫所骂,一时想不开,趁家人不注意,半夜里悄悄起来,悬梁自尽了。第二天,董家人发现董李氏自尽身亡,便将黄家告上县衙。县长裘德民接到此案,初以为由一只小小的鸡子引发的案子太过简单,经勘查、询问,案情确实如此,董家十五只小鸡没错,黄家也确有十二只小鸡,是董李氏一时想不开而自杀的,双方均对此无异议,但董家要求得到事件真像:这小鸡子引发的悲剧,是董家的错还是黄家的错?少的这只小鸡子到底是董家少的?还是黄家少的?
黄家也有这个请求。
这就让县令裘德民犯难了,鸡子无言,且大小、毛色相差无几,谁知谁是谁家的。正在犯难之时,恰好青州刺史隽不疑因破了齐孝王孙刘泽谋反案有功升任京兆尹,路过鲁县,裘德民听说隽不疑的贤名,投刺求见,请隽不疑帮忙释疑。隽不疑沉思良久,对裘德民说:
“此事我一时不得其解。不过我听说有一人善断疑案,且常到贵县,你可向他请教,或可得解。”
裘德民茫然,不知自己治下还有此能人,便问是何人?隽不疑说:
“此人是原鲁国廷尉右监,后以州从事升任长安廷尉监的邴吉。郡邸狱解散后,邴吉因故返鲁,常往来于贵县的史家村。此人在鲁国以善断疑案闻名,后来听说在长安曾活命千人,是以大善之名盖过了其善断疑案之名。”
裘德民早先也曾听闻邴吉之名,听了隽不疑的话,就赶来了史家村,向邴吉求教。
邴吉听了裘德民的案情介绍,沉思良久,也不得其解。遂问裘德民:
“此案还有一个疑点,就是那个少了的鸡子,尊县可曾勘得?”
裘德民答道:“我后来得人提示,再勘现场时,查得一草垛下有一团小鸡毛,是小鸡在啄食时入了草垛,夜里被黄鼠狼等野兽所食,但这遗下的鸡毛也不能证明是谁家的鸡子?”
邴吉听了,也是眉头紧皱,不禁起身踱起步来,边走边思。正在沉思时,忽见刘病已在门外悄向其招手示意。邴吉以为刘病已有事,便向裘德民说:
“尊县请稍候,待我去去就来。”
邴吉随刘病已来到门外,正要问刘病已有何事时,只见刘病已拉着邴吉的手,指着院外的一群小鸡子说:
“伯伯你看,鸡子虽在四处寻食,但要是老母鸡一唤,小鸡子就会向老母鸡聚拢。”
邴吉一见,果不其然,只要老母鸡一唤,小鸡子就会向其聚拢。得此启发,邴吉又让人将另一老母鸡所带的小鸡子带来,混杂后,让老母鸡分开召唤,只见小鸡子各向其老母鸡聚拢而去。
邴吉见了哈哈大笑,将县令裘德民叫来,指着那鸡子和老母鸡与裘德民看,裘德民见了也恍然大悟,连忙向邴吉施礼,谢道:“少卿兄善断疑案,果然名不虚传,受教了!”
邴吉将裘德民唤住,说:
“尊县已得此案破解之道,我有一言,请尊县一闻。”
裘德民忙说:“少卿兄但说无妨。”
邴吉说:“天道好善,这个案子本来就很微小,愿县尊善抚小民为要。”
“好的,我愿遵从少卿兄的教导。”裘德民恭敬的答道,随即告辞而去。
邴吉待裘德民离去后,也辞别贞君返回了邴家。邴夫人见邴吉脸色深沉,回得又迟,以为刘病已出了什么事,便问从人。从人便将刘病已为邴吉提示破案的事说了一遍。邴夫人听了高兴地说:
“老爷,没想到病已这孩子这么聪慧!这是好事啊,老爷为何还不高兴了呢?”
邴吉说:“夫人,病已聪慧我当然心慰!只是想到如此聪慧的皇室子弟,却不幸流落民间为一小小的平民,实在为他感到可惜,因此也就高兴不起来了。”
邴夫人听了也连连摇头,迭声称道:“可惜了。”
刘病已为邴吉提示破案要点的事被大家知道了,都称刘病已为神童,众小伙伴有事都愿找刘病已述说,并向他讨主意。小伙伴李大富对刘病已述苦说:
“病已,你知道吧,我外祖父家在邻村,我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随家中父母去一趟。往年倒还没什么,但到了今年就不一样了。我去外祖父家本来要从一赵姓门前经过。这户赵姓人家原来是一户普通的农家,新皇登基后,大封其外祖父赵家,这户赵姓人家不知怎么挂上了赵氏的昆弟关系,得到皇帝的封赏,一夜暴富,便大兴土木建了个赵氏庄园,将我们去外祖父家的路给截断了,害得我们要绕多大一圈才能到。这还不说,他家新购了数个奴仆,这些奴仆尤其可恶,出门总是耀武扬威,要大家给他们让路,迟了就会挨上一顿鞭子。你看,我前几天就因为让路慢了点,就挨了这些恶奴的鞭子,现在不小心碰着还很疼呢!”
说着,挽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那刺眼的紫色鞭痕。
“我们大家都恨死了这赵姓人家,尤其是他家的恶奴。病已你这么聪明,能不能帮我想个主意,惩治一下赵家,或是他家的恶奴,为我们出口气。”
刘病已答应了。随后跟李大富去了趟他的外祖父家,看了赵家的情形,便帮李大富出了个惩治恶奴的主意:赵家每日里都要到村中的井里挑水,其间会经过一段田间小道,小道上长着茂密的小草,时值深秋,草木枯黄,枯黄的小草韧性很强。李大富就按刘病已说的,将小草结成绊,当恶奴挑水回来时被绊了个嘴啃泥,满满一挑水也洒得一滴不剩,气得恶奴破口大骂。众人早就对赵家恶奴痛恨之极,对此都称大快人心,自然不会告诉恶奴是何人所为,都说不知道。
刘病已帮李大富惩治恶奴的事,被一些小伙伴知道了,大家都唯刘病马首是瞻,刘病已也就成了这些小伙伴的头头。
史家村的村口住着一户苏姓人家,养着条看门犬,经常不拴。每当小伙伴们去村外打得猪草回来时,时常被这条恶犬追逐,吓得大家在经过苏家时总是提心吊胆的,怕得不行。每当有人向苏家提出问责时,苏家总是以“偶尔忘了拴,以后注意”来搪塞。为了惩治这条恶犬,刘病已召集众小伙们说:
“苏家这条看门狗太可恶了。我们来玩一场打仗的游戏,狠狠惩治一下这条恶犬,大家说好不好?”
小伙伴们听说玩打仗的游戏,还能惩治恶狗,立即齐声叫“好”。
此时正是冬播时节,村口苏家的对面正好有一块田耕出来后,还没播种,且这块田比路高个半人身高。刘病已决定就用这块田作战场。
数日后的下午,众小伙伴们打好猪草后齐聚在这块田旁,按照刘病已的安排,众人站在田上,呈扇形对着苏家,每人身前都捡了堆自己能投掷的石头。当大家都准备好后,刘病已让年龄稍大的史玄前去诱狗。史玄来到苏家门前的路上,对着苏家“汪、汪”学了两声狗叫,立即引得恶犬狂奔而出,直向史玄扑来。史玄见苏家恶犬刚一出门,立即反身向田上跑去。恶犬虽然跑得很快,但距史玄还有两三丈时,就遭到了刘病已安排的几个投得远、投得准的小伙伴投掷出的石头袭击。恶犬遭到袭击后,稍一迟疑,史玄已跑回田上。于是,刘病已一声令下,漫天石雨纷纷向恶犬砸去,砸得恶犬头破血流、“汪、汪”直叫,吓得一溜烟窜回苏家去了。
小伙伴们得胜,高兴的“汪、汪”大叫。
苏家见家犬被打得头破血流,自知理亏,也不敢声张,从此将狗牢牢拴在家里,村中也再没出现恶犬逐人的事了。
远处一个老道看到这个情景,手捻着颌下短须,笑着连称: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刘病已带着大家打了胜仗,得到了大家伙的一致称赞,与史玄、史丹背着猪草,满足地向家里走去。
刚走到门口,忽听得一声:
“无量寿尊!小友请留步。”
只见不远处转出一名老道,对着三人口宣道号。
三人见了齐一愣,用手指着自己说:
“请问道长,你是叫我吗?”
老道手指刘病已,说:
“贫道是叫他留下,你们俩快回去吧。”
随即将刘病已引到院角处,问:
“小友,你是叫刘病已吧。告诉你吧,贫道有诸多本事,既可上马杀敌,也可坐堂理政,更有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能力。贫道此番云游天下,就是想找一个有缘人,将这一身的本事传授于他。贫道看你我有缘,想收你为徒,不知你可愿学?”
刘病已见老道说得天花乱坠,想了想说:
“是吗?道长说的这些我也没看到,怎么相信你呢?要不这样吧,我有个对手,长得比我高、比我壮,时常欺负我,要是你能教我些本事打赢他,我就信你并拜你为师。”
这个人是邻家的史震,比刘病已大两岁,长得又高又壮,是史玄的族弟。因不满刘病已被众伙伴捧为首领,仗着自己身高马大,时常欺负刘病已,挑战刘病已的领袖权威。刘病已自知不敌,只得躲着他。
老道没想到刘病已还能想到这么一出,心中更是觉得这小子有趣。人家对师父都诚惶诚恐,刘病已倒好,不仅敢质疑师父的能力,还想验证师父的本事。于是,老道指着旁边的小树林,笑道:“好啊,没问题!你晚饭后来这小树林,贫道教你一招,明天就能打赢他。”
刘病已疑惑道:“是吗?一招就能打赢他?”
老道说:“当然了,不然贫道不就成了夸夸其谈之辈,贫道保证,只要你学会了,一定能打赢。要是连这么简单的事都做不到,贫道就没必要在这尘世间行走了。”
刘病已见老道说得这么神奇、这么肯定,就说:“好!只要能打赢他,我就拜你为师,跟着你学本事。”
老道说:“好!咱们一言为定。你吃过晚饭后,一个人来小树林,我在这等你。”
刘病已答应了。
晚饭后,刘病已帮着史玄收拾好碗筷,告诉贞君说要去屋外的小树林一趟,然后就一个人出了门。
老道将刘病已带入小树林。此时正是月半,天上挂着一轮圆月,皎洁的月光透过树叶,洒在林中的一块空地上。
老道站在空地中间,做了一个动作,然后让刘病已照样做一遍。
刘病已侧身、弓步、出拳,将老道刚才的动作演示了一遍。老道见了点点头说:
“嗯。悟性不错,看了一遍就能做到这个样子。”
随后向刘病已详细讲解了每一个动作的要领,再让刘病已演示一遍后就让他回去自己练习了。
刘病已回家后又练习了两遍,对这套动作的威力有点怀疑,就将史玄叫了起来,让他来攻击自己。史玄挥舞着拳头向刘病已冲去,刚一近身,刘病已就按老道所教,轻轻侧身,一拳击在史玄的背上,将史玄击倒在地。
史玄倒在地上,有点懵,不相信刘病已能击倒自己。于是爬起来再次向刘病已冲去,又被刘病已轻轻击倒在地。如此数次,次次都是这般。史玄这下才算真服了,就问刘病已怎么一下就变得这么厉害了?刘病已说是自己刚才出去向一个高人学的,专门用来对付史震。
这个高人就是回家时在门前遇到的那个老道。
如此一来,刘病已对老道教的这招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第二天早上,刘病已和史玄、史丹三人刚出门时,就遭到了史震的拦阻。史震气鼓鼓地对刘病已说:
“你们昨天不经过我就玩了打狗的新游戏。我今天要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我的厉害。以后有什么新游戏,必须得到我的准许,不准再瞒着我了。”
说着就要上前动手。
刘病已说:“慢着!你要打架我陪你。你要是打不过我,以后就得听我的话,我说一你不能答二,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向西。”
史震一听,轻蔑地说:
“你能打赢我吗?好!我答应你。你打输了,你和他们都得听我的话。”
刘病已说声“好,前面有个坝子,我们就到那里去打吧!”
一些小伙伴听说刘病已要和史震打架,纷纷来到坝子边观看。几个与刘病已要好的小朋友劝刘病已说:
“病已,你就不要和史震打了,你打不赢的!你看史震岁数又比你大了几岁,再看你的块头、个子,可比史震小多了,力气更不用说了,一打肯定输!”
刘病已自信地说:“无妨,能不能打赢要打过了才知道。”
小伙伴丧气地说:“但你以前哪次打赢过他?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
刘病已说:“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还是那句话,要打过了才知道谁输谁赢。”
史震将与刘病已打赌的事告诉了大家。刘病已说:
“大家听好了!我和史震打架的约定是:谁打赢了谁就是大家的头,请大家做个见证。”
大家轰然叫好。心中嘀咕道:我们本来就打不过史震,你和史震打,谁赢自然谁就是大家的头。
也有人嘀咕说:病已是聪明,但打架是比拼力气的,有句话不是说吗: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的阴谋诡计都是徒劳吗!
刘病已向大家说过赌约后,就示意史震开始。
史震见刘病已竟敢挑战他,便挥舞着一双硕大的拳头、如猛兽般向刘病冲去,想一举将刘病已压偏。
刘病已见状,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众人见了,以为刘病已吓傻了,忙惊叫道:“病已快躲,不要被他压坏了!”
刘病已不动声色,见史震冲到身前时,才猛地一侧身,让过史震,随之出拳狠狠地击在史震的背上。史震收势不及,扑通一声摔倒在地,嘴巴与大地来了个无比亲密的接触,立时一颗牙齿脱口而出,口中血水横溢,人也痛得“哇哇”直叫。
众人见刘病已出人意料的打败了史震,立即“轰”然叫好。
史震趴在地上哭了一会儿,缓过劲来,止住哭,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抹嘴上的血,口齿漏风地说:
“刚才不算,是我大意了,不小心被你钻了空子,我们重新来过。”
刘病已看着勇敢而意志坚韧的史震,点头同意了。
史震这次不再快速冲击,而是迈着沉稳的步子、握着拳头,一步一步向刘病已逼近,打算用身高体大的绝对优势,辗压刘病已。
刘病已见慢慢逼近的史震,感到泰山般的压力正在慢慢袭来。不由得握紧了双拳,紧张地盯着史震。待史震走近自己,伸手抓向自己时,刘病已迅速一侧身避开史震的手,紧接着弓腿一靠史震的脚,同时手肘狠狠击在史震的后背上,顿时将身子高自己一个头的史震给打倒在地。
这下史震可惨了,摔在地上又碰着了刚刚撞掉的牙齿,痛得再次“哇哇”大哭起来。
四周的小伙伴们见刘病已再次打倒了史震,高兴地大声欢呼起来。喊道:
“刘病已!你就是我们的头儿。”
有人喝道:“史震,你输了,服不服?”
史震这下知道了刘病已的厉害,自己是打不过了。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听到大家的呼喝声,只得悻悻从地上爬了起来,对刘病已说:
“我是男子汉大丈夫,说过的话肯定算话。我承认我输了,认你为头儿。今后凡是你的话,我一定听从。”
刘病已见老道就教了自己一招,就将大块头史震给打趴下了,心里对老道也产生了无比地敬仰。回家和外曾祖母说了想拜老道为师的事。
贞君得知刘病已找了个本事很大的老道做师父,很是高兴,自然满口答应。
晚饭后,刘病已来到小树林,见到老道就恭恭敬敬跪下说:
“师父,我愿意拜您为师,跟您学本事。”
老道笑呵呵地说:“算你小子聪明。有多少人求着做我的徒弟,我都没答应呢。也是你我有缘,我才愿意收你做我的徒弟。”
随即端坐在林子空地的中央,让刘病已给自己磕了三个响头,行拜师礼。
刘病已跪在地上,行了拜师礼后,抬头一看,只见师父映在皎洁的月光中,好似头上顶着一轮闪闪发光的光晕,像神仙下凡似的。心中说:
“原来师父是个神仙!难怪本事这么大。”
老道告诉刘病已:他是终南山上的道士,法号青峰道人,师祖是留侯(张良)的好友赤松子。现在收了刘病已为徒,为了给刘病已传授功夫,青峰道人便在史家村旁的道观里挂了个单暂住,隔个一两天就会来史家村教授刘病已功夫,偶尔也会外出云游。这天晚上,青峰道人传授的是基本功:扎马步,示范一次后,又说了几个练功的要点,便让刘病已自行练习。
待刘病已的动作符合要求后,道人与刘病已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便回到暂住的道观。
刘病已恭送师父离去后,又在小树林中练了一会儿功,才回家休息。
自此,刘病已每天一早起来,来到小树林练一会儿功后,再回家吃早饭。饭后随史玄、史丹出外打猪草,然后领着小伙伴们做游戏。晚上又到小树林练一会儿功后再回家睡觉。到了与师父约定的日子,便到小树林接受师父的检查。如此往复,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刘病已的功力渐进,身体也随着年岁的增加渐渐强壮起来。
始元六年(公元前八十一年)三月,正是阳春时节,绿意掩映着大地,各种野花在绿油油的大地上姿意开放。
这天是刘病已年满十岁的日子。邴吉和青峰道人相约,于今日来史家一聚。
一大早,贞君便吆喝着众人起来,吃过早饭后就扫地、择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午饭,迎接邴吉家人和刘病已师父的到来。
到了晌午时分,邴吉携夫人、任良兄弟及子邴显、邴禹、邴高等一同前来。
邴吉等人前脚刚到,青峰道人也脚跟脚的迈了进来。
刘病已见邴伯伯、师父前来,十分高兴,恭恭敬敬的将众人迎进家中。这些年来,是邴吉亲自为刘病已启蒙,授以诗书,而青峰道人则是传授刘病已以武,等稍长些再授以兵书战策。
两人是刘病已的文武先生。
邴吉在教授刘病已时,见与刘病已年岁相仿的史玄、史丹在旁听,也顺便教授了。
而刘病已将青峰道人传授的功夫也教于两人,因此三人时常在一起练功。
青峰道人自然知道,但也没阻止,随刘病已自己去教授而已。
邴吉知道青峰道人武学精深,为刘病已有这个武学深不可测的师父感到由衷的高兴。
青峰道人游历天下,早就知道善名远扬的邴吉,两人见面,自是惺惺相惜,如老友般亲热。
饭后,撤去残席,摆上香茶,青峰道人和邴吉两人坐论天下大事,贞君和史恭带着史显和刘病已等人在旁相陪,自有下人在旁端茶递水。
两人论及当今时事,都说天子在大将军霍光的辅佐下,将天下治理得如“文景”般的景象,盛赞霍光无负于大汉的伊尹之名。说到后来,青峰道人说:
“贫道游历天下时,近来听闻鲁地已多日没下过一滴雨了,有些地方的地显出了龟纹,近期若无大雨,恐怕旱魅会复显了。”
邴吉也深有同感地说:“是啊!前时正是春播时节,雨水较往年就少了很多。要是再无足雨下来,今年夏旱是在所难免了。”
随即对陪坐在一旁的史恭说:“史兄弟,对于今年极有可能出现的夏旱,你们可得早做准备了。”
史恭听了,恭敬作答道:“两位所言极是。只是我们农人向以凭天吃饭。若老天真要放旱魃出来,这也是老天给我们的惩戒。不过,我们还是会做一些应对的准备的,比如说,囤些粮啊、多蓄些水啊什么的,保证生活所必需。在农事上,稼禾能保则保,力争能平安渡过这个劫难。”
大家听了,想起十一年前那场历经数年的旱灾,脸上都现出凝重之色。在那场灾祸中,多少人家破人亡,又有多少人家妻离子散!原本是当地殷实人家的史家,就是在那场灾祸中被击得一蹶不振,以至家道中落,到现在都还没恢复元气。
因为预测到即将到来的旱灾,没了开初的欢乐气氛,气氛一时凝重了许多,不久便告辞离去了。
邴吉在离去时,对史恭说:
“对于这场夏旱,你们也不必太过焦虑,只要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是能平安渡过的!再说还有我们邴家呢。我们邴家会与你们史家一道,共同应对!”
青峰道人则对刘病已说:“徒儿,这几年你的基础打得不错。拳脚功夫也有小成,等这场旱灾过后,为师就教你练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刃。你可喜欢哪一门?”
刘病已想了想,脑中浮现出一幅侠士佩剑,纵马驰骋江湖的画面。于是说:
“徒儿谢过师父多年来的教诲。徒儿喜欢剑,还是练剑为好。”
青峰道人说:“好!既然徒儿喜欢剑,待旱灾过后为师就授你一套剑法。”
刘病已说:“谢谢师父!”
随后,青峰道人也向众人告辞,飘然而去。
自此之后,史恭带着一家人开始了应对旱灾的准备,贮粮、蓄水,对逐渐干涸的庄稼,挑水保苗。毕竟史家家底薄,在贮粮上,并无多大财力去采购粮食,只是将家中余粮开销紧之又紧,不再是天天的细粮白面,曾经的粗粮掺野菜又重现在史家的餐桌上。
邴吉回去后,领着家人着力采购粮食以增加粮食的贮备,准备应对旱灾出现的粮荒。
进入夏季后,鲁国一直没有下一场透雨,经常是连续十余天的大太阳,偶尔撒下的几个雨点很快就被炎炎烈日晒干,最长的连续日出达二十余日,很快,龟纹就纵横在大地之上。
又一场旱灾降临到鲁国大地上。
随着旱情的加剧,田间的庄稼成了棵棵枯草,加上伴着旱灾而来的蝗灾,很多田地都已绝收,很多家无余粮的农户开始向外逃荒。在烈日炙烤下的官道上,时不时有携家带口的逃荒人群经过。当地官府已开仓赈粮,一些大户人家也设了粥棚救济灾民,但依然敌不过凶凶灾情。
当时的粮食市场上,每石粮由平时的七八钱,很快涨到三五十钱,后来更是涨到一两百钱,甚至千钱以上。到了后来,就是出再高的钱也是一粮难买了。
邴吉囤得较早,开始还能在高价买到一些粮,但后来即使出再高的价也买不到粮了,也就只得作罢。
史家因早早的掺上粗粮、菜团子,加上邴吉的帮扶,倒是没断粮,只是日子过得又清苦了许多。
刘病已除了早晚坚持练功外,平时随史玄、史丹他们做做家务、打打猪草。打了不久猪草,因为干涸,已没了猪草可打。而曾经的玩伴,有些随家外出逃荒,还没出去的也因饥饿难耐,窝在家里,自然没精力参与刘病已的游戏了。刘病已游戏也玩不成了,见村中一大户开设的粥棚忙得不可开交,于是,拉上史玄、史丹前去帮忙施粥,还能混碗粥喝,减轻家里的粮食压力。
这个大户是史家旁支,主人名史大富,与史恭是出了五服的兄弟。史大富家世代经商,是当地有名的财主。当旱灾来袭时,史大富就以商人的嗅觉,早就囤了很多的粮,又让人到外地购了大批的粮食囤着,准备在这次的旱灾中赚个盆满钵满,对于搭棚施粥行善这只出不进的蠢事,肯定是不愿做的,但架不住本地贤良士绅的轮流劝说,只得拿了几小袋仓底粮出来,搭了个粥棚施粥。这些米粮虽然已泛黄,还有些都已石化,熬出的粥也是清汤寡水,还能闻到一股馊味。伙计无奈,只得在粥中又加了些野菜,才将那股子馊味给中和、稀释了许多。
刘病已与史玄、史丹第一次吃到这种食物,差点没将早上吃的饭菜给吐出来。史玄、史丹从未吃过这种估计连狗都不吃的饭食,连出生就迭遭大难的刘病已,更是从未吃过。三人本想摞下粥碗,但看到周边的难民个个吃得津津有味,吃过后还要跪下称颂史大富为史大善人。三人也只得强压着胃中不断翻涌的不适,将粥咽了下去。
三人回去向贞君说了,听得贞君心疼不已,让他们去帮过忙后就不要在那里吃粥了,而是回家来吃。
到了第二天,三人又去粥棚帮忙,淘米、烧火、准备碗筷,招呼难民排队领粥,随后又收拾碗筷,忙得不亦乐乎。待难民都吃完后,正准备向伙计告辞时,伙计诧异的说:
“小子们,你们不吃过饭再走吗?粥都盛好了。”
刘病已说:“不了!你们的粮也不多,还是留给难民们吃吧,我们还是回家去吃好了。”
说着就要离去。这时,只听一个声音传来:“喂,站住。这是谁家的小子?竟敢冒充难民来混吃。”
众人寻声看去,只见史大富挺着圆圆的大肚子,身上穿着细纱缝制的汗褂,一个伙计用蒲扇帮他扇着风,正“呼哧呼哧”地走来,肥胖的身子震得大地微微发颤。
史大富走近后,训斥伙计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拿着老爷我的粮食不当回事是吧?这几个小子一看就不是难民,你们还让这些小子来混吃。老爷我的粮食来得可不容易,是拿来救难民命的。”
伙计陪着笑说:“东家,他们不是冒充难民来混吃的。他们是史恭家的小子,是来粥棚帮忙的。这不到晌午了吗,我们看难民都吃过了还剩了点,让小子们吃了再回去,他们还不吃呢!”
史大富听了,鄙夷道:“哦,是史恭家的小子啊。不会是史恭家也熬不下去了,让小子们出来混吃的吧?”
史玄怼道:“谁稀罕你家的粥!也不看看,都发馊了还拿出来,也不怕损了你的阴德。”
史大富怒道:“小子找打是吧?我这是在做善事,是在救人性命,谁说是发馊了的?”
刘病已将伙计盛的粥端过来说:“这就是你家粮食熬的粥,没有馊味你就把它吃下去。”
粥端到史大富面前,一股馊味直冲史大富的鼻子,一股不适立即从胃中奔腾而出,害得史大富差点吐了出来。史大富强压着心中的不适,急忙扭过头去,挥手说:
“快端走!我怎么可能吃这些贱民的吃食!”
随后又训斥道:“你们也别不知好歹,更不要‘叫化子嫌饭馊!’有吃的、能保命就不错了,还敢嫌饭是不是馊的。行了,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别让人进来混吃就得了。”
听着伙计的“东家慢走”声,刘病已冷哼道:
“真是为富不仁!”
随着旱情的延续,除靠近水源地的庄稼稍有所获外,其余的基本绝收,而当地大小河流也在逐渐干涸。到了年底,百姓们生活用水也出现了危机。经当地贤良提议,官府对尚存的水源予以管控,以保生活基本用水。
史家虽然早就做了准备,掺杂了粗粮、野菜,但没到年底,贮粮还是给吃光了。现在野菜也不好挖了,要到深山之中才能找到一些。村子附近不仅早就找不到野菜了,连能吃的树叶也找不到了。一是被饥民给采摘一空,没来得及采摘的也被秋风所扫,树子很早就进入冬季,成了光秃秃的树杆。到了年底,连树皮都被饥饿难耐的百姓给剥下来吃了。
史家也坚持不住了。不仅贮存的粮食吃没了,连饮水也要到十几里外的一条小清河去挑。
史家粮尽,一直接济史家粮食的邴吉,虽然买了些粮存着以应对旱灾,但后来随着旱情的延续,市场上已千金难求一粮了,现在家中存粮也不多。邴吉算了算,要是仅靠这点存粮,让邴、史两家拖到来年新粮上市,已是几无可能,最多拖到年关,粮食就会吃完了。
这可怎么办?
这两大家子人来年吃什么?
这些让邴吉头疼不已。
买粮?当地已一粮难寻。去邻郡的青州、徐州买,这也不现实。随着鲁国旱情的延续,附近郡县的粮食早就被抢购一空。扬州、益州倒是粮食主产地,但距鲁国又太远,交通不便,平常运来都十不足一,更何况于当下正是灾情连连的时候。
靠朝廷?自己为了皇曾孙隐居山林,与刘病已一样只是草民一个,自难得到朝廷的垂顾!
难道自己和皇曾孙刘病已真要步众多难民的后尘,成为饿殍一个?
正是:龙游浅滩生死地,虎陷平阳难升天。
欲知邴吉和刘病已怎样渡过旱灾,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