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才是宋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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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我等宁愿归降赵公子

看到已经逃跑的残余水贼去而复返,赵子称和慕容妍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明明不敌逃亡了,怎么还回来?难道是贼心不死还敢再试一次?”赵子称完全不能理解。

最后,还是邓岳走水路出门比较多,见多识广,他稍稍眺望了一下远处,终于发现端倪。

“是镇江府的厢军水军从上游来了!这些小贼是被堵回来了!”

赵子称这才恍然大悟。

江面上发生了这么大规模的惨烈血战,前前后后闹腾了快有小半个时辰。

负责江防巡逻的厢军水军,就算反应再迟钝,也该到场收拾残局了,否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谁都扛不住。

作为厢军,你可以战斗力不行,但不能完全对贼情熟视无睹,哪怕只是为了点个卯露个脸,也得来晃悠一下。

这些人就跟港片里的条子一样,指望他们作战黄花菜都凉了。但等这边打完了、胜负已分,他们也总会适时出现,鼓噪呐喊混点存在感。

“这次他们来得倒是巧。既如此,我们也拉开阵势,拦住那些贼人去路,免得他们走脱后、怀恨在心下次再来寻仇!”

斩草要除根,赵子称可不希望自己携带了大批财宝和秘笈赶路的消息,传得江北绿林人尽皆知。

赵子称以常理度之,基本可以确信,直到目前为止,这伙长江水贼,应该是还没把花石纲的消息传递给更多同行的。因为他们也想吃独食,不希望有更多人来竞争。

但如果此次这些贼人惨败而归,知道光以自己的实力不可能再赢杨志和赵子称,那么他们就很有可能去扩散消息了。

赵子称的这个判断,也瞬间赢得了杨志、邓岳等人的认同,于是花石纲船队很快按赵子称的命令,拉开阵势,试图在江面上拦截。

一时间,赵子称竟隐隐然成为了这支船队的军事指挥主官,连杨志都没觉得自己被临时夺权有什么不妥。

经此一战,赵子称在这些军官和士卒中的威望,已经不知不觉建立起来了。

双方相向而行,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工夫,彼此之间的距离就逼近到了百丈以内。

赵子称的船队上,士卒们张弓搭箭,严密戒备,只等贼船再次进入射程,就直接放箭。

而就在这时,为首的一艘贼船上,却突然打起了白旗,还有几个水手在甲板上手舞足蹈,高声大喊。

赵子称分辨了一下,狐疑地向一旁的邓岳确认:“他们是想投降么?”

邓岳习惯了江上呼啸的江风,听觉不容易受干扰,又稍稍听了一下,肯定道:“确实是喊着要归降。好像说是宁可向我们投降,不愿被镇江厢军抓获。”

赵子称不理解对方为什么这么决定,但既然是要不战而降,也可以考虑给对方机会,只要能确保不是诈降。

赵子称眼珠子一转,飞快下令:“贼人反复无常,不可不防。万一他们只是怕被箭雨攒射,想诈降逼近,争取时间穿过包围圈,那就不妙了。

让我们的人也喊话,要投降就只许一艘船先过来投降,其余船原地下碇,不许靠近。而且靠过来投降的那条船,要当着我们的面,先把兵器都丢进水里。不然我们就放箭了。”

邓岳立刻照着命令安排慕容家的家丁们喊话,随后杨志和其他人的船上也都开始喊话。

江上嘈杂,迫近过来的贼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有一两艘冲得太快的小船,依然违背了赵子称的命令过于逼近了。

结果自然是被一阵箭雨洗脸,又射死了三五人。被箭雨震慑后,剩下幸存的贼人才清醒冷静下来,严格乖乖遵照了赵子称的军令。

大部分贼船就地抛下碇石,放弃抵抗和逃跑,为首的一艘明显比其他贼船稍大一些的船,则缓缓向着赵子称的船靠过来。

还隔着二三十丈,他们就开始当着赵子称的面,把腰刀、朴刀、弓箭、梭镖和藤盾都往江水里丢,丝毫不敢吝惜装备。

隔得再远就开始丢的话,他们也怕赵子称看不清,丢了也白丢,要是再惹出误会引来箭雨,可就没处说理了。

直到最后双方相距不过五六丈,贼船也不敢再靠过来,反而是有一个大汉直接从甲板上跃入江中,划了七八下水,游到赵子称船边,恳请官军让他上船投降。

赵子称的船上,两侧还挂着苦竹签支架的铁蒺藜渔网呢,直接攀船绝对会被渔网缠住。所以赵子称让一个家丁伸出一根长竹竿,让对方拉着竹竿爬上船。

那大汉只穿了一条犊鼻裤游水,上身没有衣服,浑身上下没有地方可以藏匿兵刃,看得出来此人也算是粗中有细,已经尽量设法避免被误会、擦枪走火。

上了甲板后,那大汉略微扫视了一眼,就朝着赵子称下拜:“我等被石生蒙蔽,一时冒犯了大官人,如今走投无路,情愿归降,认罪认罚。”

赵子称不由冷哼一声,失笑道:“这不是你们绿林中人的做派吧,何时身段这般软了。”

那人也不掩饰,直接道:“如今镇江府的厢军水军,在上游堵截,我们有家难回,若是往下游逃窜,人生地不熟,就算冲破了大人的封锁,迟早也是凶多吉少。

我们深知镇江府的厢军军纪败坏,平时整治江防不利,多被上官责罚。他们被逼得急了,还有过杀良冒功交差。若是向他们投降,只怕有死无生。至于大官人,我们虽然不了解大官人为人,但至少有几分生机。

而且大官人是有本事的,能设下如此谋划,想必不是朱勔手下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可比。我等宁可向大官人投降,拿性命赌这一把。我等虽然做过贼,但朝廷这些年来,招安贼寇也不知招了多少了,望大官人给个机会。”

赵子称摸着自己还没长出胡渣子的下巴,摩挲了几下,心中暗忖:

这倒是个识时务的,想问题非常实用主义,也确实有点眼光和判断力。这见识水平在贼人当中算是不错的了。

至于义气和誓死不屈,这人身上倒是确实谈不上多,但对方敢孤身一人不拿兵器游到官船上投降,也算是有点胆识,敢下注敢赌了。

他知道投降镇江府水军可能会十死无生,被当成军功刷了,这才特地找一个自己不认识的敌人赌一把。

而赵子称也不希望自己将来被视为“朱勔的走狗”,对于悔过自新确实投降的贼人,他也愿意给个机会考察一下,这样也算是留下一个口子。将来自己要对付方腊时,也有利于招揽人心。

赵子称心中希望塑造的、自己的理想形象,其实是“只保大宋,但不保昏君和狗官”。

只要你们别来招惹我,别来招惹我的地盘,你们只跟朱勔狗官过不去,那我就不来管你们。但是如果陷害到我头上,或者打着杀狗官的旗号,扩大打击伤害无辜,那就别怪咱心狠手辣了。

这也是为什么刚才赵子称杀张横时丝毫不手软的原因。

张横算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弱者挥刀向更弱者,一个无能狂怒的暴徒罢了。

他请人吃了那么多板刀面和馄饨,他敢说杀的都是贪官污吏害民贼?明显不是。想搭小船省几个过江钱的穷客人,怎么会是贪官污吏害民贼?反而一多半都是苦哈哈挣命的无奈之人。

想明白之后,赵子称也就给对方一点机会:“你倒是有点胆识,敢孤身一人游水来我船上投降,我现在若要杀你,如杀一狗耳。”

那大汉咬着牙,依然面不改色道:“如今朝廷昏庸,文武都是靠阿谀拍马得官,而大官人是有真本事的,必然肯选贤用能,哪怕是鸡鸣狗盗之徒。

而以大官人的本事,肯定也不会跟那些昏官那般,担心镇不住来投降的人,我才敢跟大官人赌这一把。我等之前确实不曾作恶太多,这次是石生蒙骗我们,本意要花钱问我们借船。

其他头目一时贪心,加上听说船队运的都是朱勔搜刮的不义之财,才裹挟了众弟兄一起干这一把。”

对方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赵子称也不再多废话,只是问道:“你是何人,老家何处。”

大汉松了口气,知道终于过了第一关,连忙再拜道:“小人名叫李俊,庐州人,从泸州来江、镇一带谋生,原本贩些鱼虾果菜,偶尔夹带私盐,也跟缉私的水军交过手,但这次之前,并不曾劫掠良民,大官人明鉴!”

赵子称见这船上没有外人,也不屑于藏着掖着,便把胸中考虑坦荡说了:“朱勔这厮,在江南刮得天高三尺,我会不知道?他弄来的钱财,当然是不义之财。

但这般小打小闹,劫了一次,只会让他在江南变本加厉,找到借口更加成倍搜刮。这种事情治标不治本,反而害民更多,要有本事,你们直接去找朱勔的茬,为难下面的苦命人算什么?

更何况这次石生犯我,实是有不赦之罪!他本就先投靠了应奉局,还跟应奉局里其他文吏勾结,监守自盗,把罪责陷害推卸到无辜者头上。与石生为伍的,个个该杀!”

这番话讲得有条有理,而且赵子称居然敢公开指摘朱勔的不是,恩怨分明,李俊听了之后,彻底佩服不已。

“原来其中还有如此多曲折,没想到大官人身在官府,也能直言朱勔的罪过。要是天下的官都这般明辨是非,又岂会有那么多盗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