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归墟骨铃阵

陆昭歌跃入暗河的刹那，银顶针在胸腔内翻转为「尸鳞纹」罗盘。水流裹挟着人骨铃铛冲刷而来，每颗铃舌都是程母用过的绣针。阿沅的残魂在脊椎里发出共鸣，震得少年耳孔渗出「水波纹」金砂——那些砂粒遇水即燃，照出河底累累白骨堆砌的「万字纹」祭坛。

“墨门刑堂的镇魂钉...“

少年抓住一根刻着「鬼角纹」的腿骨，骨缝里突然射出三百年前绣魂师受刑的幻象。当他瞥见刑架上那具与自己容貌相同的傀儡时，暗河突然改道，将他冲进「盘长纹」漩涡中心。

漩涡底部立着九丈高的青铜织机，经线上串着「雷云纹」人皮，纬线竟是冻僵的婴儿脐带。陆昭歌的傀儡身躯不受控地跪在织机前，双手自动穿过程母用过的「龟背纹」梭子——这动作触发机关，织机顶端垂下「联珠纹」血幡，显现出程家族谱。

“不可能...“

血幡上的「方胜纹」突然裂开，族谱第三十七代的位置，陆昭歌的名字正被「血齿纹」蚕食。取而代之的是一行小篆：甲子年霜降，人傀降世。

阿沅的冰晶在少年肩头炸开：“你听！“

暗河深处传来青铜铃阵的轰鸣，声波震碎织机上的经线。那些「水波纹」人皮飘落时，每张都浮现出陆昭歌的脸——从垂髫稚子到弱冠少年，每张脸的天灵盖都插着不同数量的绣魂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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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涡突然凝固成「鬼角纹」冰晶，十二具戴青铜傩面的尸骸破冰而出。它们脖颈缠绕的「联珠纹」锁链，与陆昭歌傀儡关节的金线产生共鸣。少年被迫与自己的镜像厮杀，每次兵刃相撞，都震落织机上一段脐带纬线。

当第七根脐带断裂时，陆昭歌的丹田突然裂开「龟背纹」缺口。银顶针自动飞出，将「尸鳞纹」罗盘嵌入他的髌骨。剧痛中，少年看见程母怀胎八月时，正用绣针将「万字纹」刻入胎儿肋骨的场景。

“原来连心跳声...都是机关...“

陆昭歌嘶吼着扯断镜像傀儡的右臂，断口喷出的不是机油，而是冻存二十年的羊水。羊水触地即生「雷云纹」，化作三百条毒蛇缠住青铜织机。蛇群撕咬经线时，整座祭坛开始倾塌。

阿沅的残魂突然裹住少年双眼：“头顶！“

陆昭歌仰头看见织机顶端睁开「血齿纹」竖瞳，瞳孔里映着归墟海图。他蹬着坠落的冰晶跃起，傀儡足底弹出的「方胜纹」倒刺扎进竖瞳边缘——竖瞳竟是用九百枚绣娘指骨拼成的星图！

“甲子年...甲子年...“

少年咀嚼着族谱的谶语，将银顶针刺入代表自己的天枢星位。星图突然倒转，所有指骨调转方向指向他心口。剧痛中，陆昭歌的「盘长纹」脊椎节节爆开，露出内层篆刻的《考工记》残篇——那些字迹分明是程母用绣针蘸着胎盘血写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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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彻底崩塌时，陆昭歌坠入「水波纹」镜面世界。十万面青铜镜组成「鬼角纹」迷宫，每面镜子都封印着程家绣魂师的残魂。少年触碰到镜面的刹那，二十年前的声音骤然复苏：

“素心，这人傀胎儿吸了你七年阳寿！“

“无妨，待我在他囟门绣上「联珠纹」，自可...“

陆昭歌疯狂击碎铜镜，那些声音却越发清晰。当最后一面「龟背纹」铜镜破碎时，他看见程母躺在血泊中，正用最后的力气将银顶针缝入婴儿的心脏。

阿沅的残魂突然发出惊呼：“你身后！“

少年转身看见青铜织机竟从镜中追来，经线已换成他破裂的傀儡肢体。织机顶端的竖瞳淌出血泪，泪珠落地化作「雷云纹」刑具，正是墨门用来处决绣魂师的「剥线刀」与「抽髓梭」。

“歌儿...“

织机里突然传出程母的呼唤，陆昭歌的傀儡身躯瞬间僵直。他眼睁睁看着「尸鳞纹」经线缠住脖颈，织梭精准刺入当年程母缝合的「万字纹」接缝处——那是他傀儡身唯一的命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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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河尽头传来龙吟般的机括声，整座镜面迷宫开始坍缩。陆昭歌在织梭刺入咽喉的刹那，咬碎了舌尖藏的「方胜纹」钥匙。鲜血喷溅到青铜织机上，那些「血齿纹」经线突然反缠住竖瞳，将程母的残影绞成碎片。

“你终究...成了真正的绣魂器...“

程母消散前的叹息化作「盘长纹」烙印，烫在少年眉心。陆昭歌破开迷宫穹顶时，月光正照在归墟海礁群上——三百具青铜棺随潮水起落，棺盖的「鬼角纹」与他傀儡关节的缺口完美契合。

阿沅的残魂顺着月光流淌：“每口棺材里...都有你的气息...“

少年踏浪走近最近那具棺椁，看见里面躺着八岁模样的自己。小傀儡心口插着熟悉的银顶针，四肢关节却布满「水波纹」尸斑。当他伸手触碰时，整个归墟海突然响起程母的摇篮曲，浪涛里浮出千万枚旋转的绣花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