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剑圣萧瑟
夜色中，
在苏潋术法之下由黑色蜥蜴化作的那一滩烂泥开始肉眼不可查地缓慢蠕动，
趁着苏潋陈刻两人交谈的空档，
只两个呼吸间便化作一道黑色长线消失在原地，
一脸泪水的苏潋瞬间转过头去，蹙眉看向黑色蜥蜴消失的方向，
一旁的小彤惊呼道
“这只守拙境后期的蜥蜴妖居然是拥有血肉重生的天赋！小姐，还追吗？”
苏潋沉吟许久摇摇头，
“看它离去的方向，想必是逃往与大梁接壤的漠北妖庭，书中有言穷寇莫追。”
......
屋中烛火葳蕤，将陈刻的影子映照在墙壁上，
击退那蜥蜴妖后，三人交换姓名，
二女未作停留回到落脚的院落，也就是陈刻家的隔壁，临走前小彤还是没忍住心中好奇开口问道
“上次说书中那只猢狲到底如何了！他到底敢不敢去找天宫的麻烦？”
......
那位苏潋一定是哪家书院中的顶厉害的读书人，
不然其身上的青光不可能如此刺眼，
陈刻坐在床上如此想到，摊开手掌掌心两颗水晶般剔透的水滴状晶体，
这是苏潋离开时落下的两滴眼泪，
陈刻不知道为何她的眼泪居然呈现坚硬的晶体状，
就像传说中鲛人族泣泪成珠一般，
沧海月明珠有泪？
此时他动用【洞虚灵眸】看去，
这两颗泪滴之中所蕴含的浩然气，
竟然要比谢观的整颗文胆都要浓郁。
刚好可以用来压制自己完全妖化时神智不稳的弊端！
从侍女小彤的话语来看，
自己手中的泪晶应当叫做【文心泪】，
是苏婉特殊体质的产物，
听到好诗佳句便会流下眼泪？
这放在穿越之前...妥妥的一个泪失禁体质啊！
陈刻手中捻动着这两滴泪晶啧啧称奇，
“真是好方便的体质！”
一个有些邪恶的想法在脑海中升起，
以后若是自己需要压制妖气何须再费尽心思寻找文胆，
直接找到她念上两句诗，让苏潋哭上一哭，
便是用不完的【文心泪】。
想着刚才在月光下苏潋梨花带雨的容貌，
陈刻摇摇头将这荒谬的想法抛在脑后，
修炼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今天他可是切身体会到养气境和守拙境的差距，
以及那种在绝境面前因自身实力不足而升起的让人绝望的无力感。
陈刻左手一翻月影狐的妖丹便坐在魑魅宫纹之上，
下一刻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屋中，
他要借助魑魅空间修炼！
不击败那只守拙境初期的狐狸绝不离开！
只留那只蜷缩成一个团子状的小狐狸卧在床上睡着。
......
隔壁院落中，
苏潋回到自己的房间，
玉指握着那根毛笔，正对着身前书卷空白页怔怔出神，
她在心中回味着陈刻念出的那两句诗，
她乌黑的头发无风自动，温婉的气质中再添一抹灵动，
点点极为刺眼凝练的青光如同星辰般在她周身环绕，
这便是【文思泉涌】体质的恐怖之处，
光是思索着书中的道理，
修为便会在不知不觉间增长。
身前的书卷是书院圣人赐予她的法宝【万象无字帖】，
当初书院的夫子们告诫她遇到喜欢的佳句便可誊抄在这无字帖中，
时时温习便发现各种奥妙之处，
她最初拿到这无字帖时自然是满心欢喜，
泡在书院中的藏书阁一本一本地翻找着自己喜欢的句子，
但那时候的她早已经将藏书阁的书卷看了不知道多少遍，
其中的道理她也都烂熟于心，
选了好几日都没见到心仪的句子，
后来她也让小彤搜罗过民间未曾见过的书籍拿给自己看，
但依然没见到让她觉得能够写在无字帖上的佳句，
这才只能作罢。
后来她索性将这无字帖当做日记本，
从后往前面翻，这万象无字帖就是她的日记本，
闲暇无事之时便在其上随性记录着。
从前往后翻的一页页仍然空着，她在等着自己心仪的句子。
万象无字帖被苏潋当成日记本的事要是让书院的那些夫子们知道了，
绝对会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撸起袖子指着天空大喊“暴殄天物啊！”
此时万象无字帖赫然是从前往后翻的第一页空白，
点点浩然气凝聚成一方砚台的形状，
苏潋左手抵在无字帖一角，
右手所持毛笔笔尖在砚台上轻轻一刮，
浩然气化作的墨汁便顺着笔锋流淌，
提完运笔一气呵成。
这本一直被当做日记本的绝世法宝，
终于迎来了用它记载的好词佳句
“当仁不让于师。”
“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字如其人，簪花小楷娟好静秀。
......
“啧啧，这大梁皇宫真是好生气派！”
大梁皇宫中弥漫着一股原始而恢弘的气息，其中布局看起来十分奇怪，
其内的空间要比一般的皇宫大上几倍，
穹顶之上不见金漆彩绘，而是嵌满一块又一块人类头骨，
块块灵玉夹在人骨头颅的缝隙之中散发着淡淡荧光将整座宫殿照亮，
四周墙壁之上不是宫廷画师所绘的华美挂画，反而是一道又一道半人长短的巨大爪痕。
龙椅更是巨大无比，由无数根类似肋骨的森森白骨拼凑而成，
宫殿中的一切仿佛根本就不是为了人类打造，
而是为了某些体型更加巨大的生命而打造，
比如...
妖族！
萧瑟头戴斗笠斜倚在龙椅之上，腰间随意挂着一管青玉箫，
萧尾挂着一颗黑色棋子，
那是他和棋圣赌酒赢来的。
一座体型如同小山似的庞大通天猿跪在大殿之下，
他的化形术在剑圣威压之下早已自动消散，
此时针脚细密的宽大龙袍早已被身躯撑开，细密的黄色长毛伸展而出，
通天猿硕大的头颅抵在地板上，
身体抖若糠筛，不断地向着龙椅上的那人叩首求饶。
大梁国境内存在的对修士的修为压制是当初【枯叶妖圣】为了防止布局被发现而设下的，
所有修士只要踏进大梁国境，修为会被圣人的规则之力压制在守拙境，
以通天猿守拙境后期的修为，
足以在大梁国境内横着走了，
再加上他贵为妖圣之子，这才在一众妖族之中脱颖而出成了大梁皇帝。
规则上大梁国内是不会出现超越守拙境的修士，
但...代表规则的圣人此时就坐在龙椅之上，
而且还是所有圣人之中杀性最大的末代剑圣萧瑟！
萧瑟伸出小指无聊地挖了挖耳朵，
抬手攥住腰间的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口，
眉宇间闪过厌烦的神色，抬手虚点，
跪在大殿之上的通天猿便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声音来。
又过了半晌，
宫殿之外御剑飞进来一名满脸怒色的少年，
“师祖的猜想果然没错，刚刚在弟子探查之下，除了百姓和文庙那群书生，剩下的大梁国官员皆是妖兽所化！”
少年名叫王朝固，是剑圣萧瑟的三代弟子。
王朝固说完似乎还不解气，手中提剑一剑削在了通天猿头颅之上，
通天猿头颅瞬间滑落，切面光滑无比，
但旋即脖颈处血肉蠕动，
一颗与之前无异的猴头竟然再次生长出来！
王朝固见状眼中并无意外，这便是妖族恐怖的血肉重生之力。
萧瑟懒洋洋地抬起眼皮，瞥了一眼王朝固，淡淡道：“气运之争，自古如此，你急什么？”
王朝固握紧拳头，眼中怒火更胜，继续对着龙椅拱手说道：
“这群畜生暗中在人族地界圈地建国，这摆明了是要谋求人族所剩不多的气运！若气运耗尽，人族必将面临凋零！”
“还请师尊趁早定下衣钵传人，将剑道气运留在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