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骸骨登天

楚夜的靴底陷进某位修士的肋骨时，听到了细碎的悲叹。

这些堆积成山的骸骨竟然都保持着跪姿，双手高举呈献祭状。每具骸骨掌心的半枚玉佩，在感应到他颈间残玉时都发出幽光。当光芒串联成片，真相刺得人眼眶生疼，所谓登天阶梯，不过是场持续万年的献祭。

“别碰那些光。“冰夷少女拽住他袖口，腕间银铃却突然自动脱落。铃铛滚落在两具交叠的骸骨之间，竟然穿过三百年的时间差距，与骸骨指缝间的尘埃同时共振。

嗡鸣声中，楚夜看到了登天阶梯的诞生：

无数修士在雷劫中血肉剥离，自愿将骨骼嵌进山体。他们膜拜的不是天道，而是天墟深处的阴影。每当阶梯延伸一丈，云中城就升高百尺，而城底黑雾便稀释一分。

“原来我们都被圈养了。“楚夜踩碎某具骸骨的指节，那人掌纹与离火宗掌门玉牒上的图腾完全一致。冰夷少女突然按住自己心口，她衣襟下浮现的锁链状淤痕，竟与龙角女子身上的青铜链纹路吻合。

阶梯尽头传来编钟声，这次是“角“钟在鸣响。所有骸骨突然开始重组，形成十二具镶嵌各派服饰的骷髅巨人。它们眼眶燃烧着混沌之火，掌心玉佩拼接成完整的星图，投射出的却是楚家祠堂地下密室的影像。

“楚江寒...楚江寒...“骷髅们齐声低吟，声波震得龙爪刀鳞片倒竖。楚夜突然头痛欲裂，他的头骨内侧传来抓挠声，有东西在颅腔内刻字。

冰夷少女咬破舌尖喷出血雾，血珠在空中凝成冰夷族星象图。当星图与骷髅掌心的玉佩星图重叠时，楚夜颅内的刻痕突然清晰起来：那是用太古龙语写就的《葬星诀》，每个字都在燃烧他的神识。

“原来你才是钥匙。“少女眼神复杂地看着抱头跪倒的楚夜，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封印。她胸前的冰晶咒印与楚夜血脉诅咒的纹路，拼合后竟形成完整的混沌种图腾。

第一具骷髅巨人踏碎阶梯袭来时，楚夜在剧痛中顿悟了。他任由《葬星诀》烧穿识海，抬手抓住骷髅掌心玉佩。龙爪刀发出欢鸣，刀柄竖瞳映照出惊人画面：

十二云中城的居民正在重复登天仪式。他们浑然不知自己脚踏的黑雾中，那些“飞升前辈“的骸骨正在被混沌触须消化。每个修士突破境界时的雷劫，实为混沌种排泄废气的孔洞。

“这才是真正的天劫。“楚夜捏碎玉佩，骷髅巨人应声崩塌。碎片中飞出三百道冤魂，竟全部长着与他相似的面容。这些魂魄哀嚎着被龙爪刀吸收，刀身浮现出细密的姓名，都是楚氏族谱上记载的“疯癫而亡“者。

冰夷少女的封印在此刻彻底碎裂，她心口钻出青铜锁链，与楚夜颈间玉佩产生共鸣。整条登天阶梯开始倒转，骸骨们调转方向爬向人间。而更高处的云雾中，隐约浮现出由十二座云中城组成的巨型磨盘，正在将修真界缓缓碾碎成灵气残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