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人心凝聚
暮色中的黑松镇广场，十二根符文石柱在齿轮钟表的转动下投射出靛蓝光晕。
李维踩着第四根石柱的影子，将淬火完成的陨铁组件抛向空中，金属表面流转的星辰轨迹与天际的冬狼星座遥相呼应。
“温度差三度。“他屈指弹在悬浮的组件上，裂纹处迸发的蓝火照亮大卫师傅抽搐的眉角，“告诉熔炉组把龙息导管延长七英寸——用我昨天签到的矮人隔热砖。“
铁匠铺学徒抱着图纸跑开时，蒸汽管道喷出的白雾正好漫过广场。
安娜的银甲在雾中时隐时现，她握着剑柄的指节发白——三天来第十八次有人试图靠近修复台，都被她的剑气挡在五步之外。
“领主大人！“蒂姆突然撞开围观人群，“雷克斯带着佣兵团在磨坊区清点粮仓！“
李维手腕轻抖，正在组装的魔能焊枪在图纸上烧出焦痕。
他瞥见蒸汽钟显示“第17日“，突然抓起冷却剂泼向通红的熔炉核心。
液态魔晶接触陨铁的刹那，整个广场爆发出极光般的炫彩。
“正好需要试枪。“他拎起三米长的焊枪转身，枪头旋转的十二个喷口同时亮起，“让雷克斯的会计带上算盘——我要当着他的面熔断战甲接缝。“
当夜，酒馆地下室的铁砧被焊枪余温烧得通红。
李维扯开浸透冷却剂的领口，看着契约纸上消退的追踪符文：“三十斤陨铁换三年免税权，这买卖...“
安娜突然按住他解绷带的手。
女武神沾着机油的手指抚过少年领主锁骨处的冰晶灼痕，那是白天强行催动龙息焊枪的反噬印记。“你故意让雷克斯看见分解战甲。“她剑鞘压住飘落的契约纸，“若他知晓这只是外层装甲...“
地窖通风口突然灌入寒风，大卫师傅裹着霜雪闯进来：“动力炉过载！
三号冷凝管...“话音未落，整个镇子响起蒸汽锅炉的哀鸣。
李维撞开橡木门的瞬间，看见天际十二道蓝火直冲星斗——他布设在钟楼顶端的魔能平衡器正在逐个爆炸。
“取我的工具箱！“他在狂风中扯过斗篷，“让蒂姆带人去护住符文石柱！“安娜的剑气扫开坠落的齿轮时，少年领主已经攀上钟楼外侧的铸铁管道。
他咬开魔晶瓶塞往眼里滴药水，虹膜顿时映出密密麻麻的能量回路。
当第七个平衡器在手中重启时，李维听到脚下传来骚动。
磨坊区方向亮起二十支火把，雷克斯的咆哮混着铁器碰撞声刺破夜空：“那小子在毁掉整个镇子！“
“领主！“蒂姆突然从通风管钻出，“锅炉房有人说要退出...“
李维反手将扳手砸进压力阀，飞溅的齿轮擦着少年耳畔划过：“告诉他们，天亮前修不好系统，我就把签到空间里的魔晶矿脉图送给隔壁领主教士！“
晨雾泛起鱼肚白时，重新运转的魔能网络在镇广场投射出立体投影。
李维站在光幕中央，破损的领主服露出缠满绷带的胸膛：“看到这些能量节点了吗？“他挥手划出三十条金色脉络，“昨夜爆掉的十二个平衡器，现在变成三百六十个微型控制器。“
人群中的抽气声里，大卫师傅突然举起还在冒烟的焊枪：“龙息导管的延展方案成功了！“老工匠的嘶吼惊醒呆滞的居民们，他们这才发现每家屋顶都闪烁着崭新的魔晶接收器。
安娜抱剑倚在钟楼阴影里，看着李维被抛向空中。
少年领主在欢呼声里对她眨眼，手中突然多出个天鹅绒盒子——那是今晨签到获得的矮人王冠。
女武神别过脸藏住笑意，却没躲开李维塞进手心的冰晶吊坠，宝石里封存的龙息火种正与她战甲核心共鸣。
暮色再临时，雷克斯的马车在镇口碾出深深辙印。
佣兵团长盯着货箱里闪烁的星辰陨铁，独眼里满是血丝：“你从哪弄来这么多...“
“秘密。“李维倚着新落成的魔能灯塔擦拭焊枪，枪身映出酒馆二楼晃动的身影——汤姆正抓着铜制望远镜朝这边张望，“不如聊聊您承诺的铸铁厂设备什么时候到货？“
当第一片雪花落在安娜肩甲时，少年领主正用焊枪在冰面上烤松饼。
女武神突然按住他翻动铁钳的手，两人凝固的剪影投在魔能网络的光幕上，引得广场又是一阵口哨声。
“你早算准雷克斯认不出复合装甲。“她声音比融化的冰霜还轻，“但故意让我配合演戏...“
李维笑着把枫糖浆倒在松饼缺口处，糖浆流淌的形状恰似契约纸上的隐藏条款：“好姐姐，没看见汤姆老板正在调整酒价牌？“他指尖轻点远处酒馆忽明忽暗的霓虹灯，“等铸铁厂开工，黑松啤酒该换个包装了。“
安娜顺着他目光望去，酒馆橱窗突然亮起全新的魔法招牌，“领主特酿“四个字在雪夜里闪着星辰般的光。
女武神低头咬住少年领主递来的松饼，唇齿间的甜香混着龙息焊枪特有的硫磺味，在寒夜里蒸腾成暧昧的白雾。
齿轮钟楼的铜锈指针划过第七道刻痕时，汤姆·黑橡木酒桶般的身躯堵住了铸铁厂的门框。
这个向来用金币敲击柜台的精明商人，此刻正用油渍斑斑的围裙擦拭着三枚龙晶币。
“听说熔炉组缺冷凝剂？“他肥厚的手指弹在魔晶币表面，清脆的颤音让正在搬运陨铁的工匠们齐齐回头，“我地窖还有二十桶矮人烈酒——冰霜属性的。“
大卫师傅的焊枪在钢板上滋出蓝烟，老铁匠布满烫伤疤痕的脸抽搐着：“黑橡木的良心终于被蒸汽锅炉熏热了？“
哄笑声中，安娜的剑鞘突然横在酒桶与熔炉之间。
女武神战靴碾碎散落的魔晶碎屑，冰蓝色瞳孔倒映着汤姆抽搐的眉梢：“上个月你说每桶酒要换三磅陨铁。“
“做生意总要观望...“汤姆讪笑着后退半步，腰间黄铜钥匙串撞在货架发出叮当响。
他忽然抬高嗓门冲着二楼喊：“还不把酒搬下来！
没看见领主大人的魔能网络都烧红了吗？“
二十名戴着皮围裙的侍应生鱼贯而出时，李维正蹲在动力阀旁啃腌肉三明治。
少年领主沾着机油的指尖划过酒桶铭文，突然笑出声：“1523年产自灰岩山脉的冰霜陈酿？
这不是你压箱底的婚宴酒？“
蒸汽管道恰在此时喷发，白雾里汤姆的胖脸涨成猪肝色。
他凑近李维耳边低语，声音却足够让半个车间听见：“就当投资未来的'领主特酿'生产线——不过我要三成利润。“
当夜，酒馆地下室的铸铁管道首次接入魔能网络。
安娜抱剑倚在蒸馏器旁，看着李维将龙晶币嵌入控制台。
湛蓝的魔法纹路顺着橡木酒桶蔓延，整个车间的温度骤降十度。
“他在酒桶夹层涂了吸魔涂料。“女武神剑尖挑起滴落的酒液，冰碴在剑刃绽开霜花，“至少偷存了五桶魔力精华。“
“所以我才要加装这个。“李维笑着启动三重过滤装置，齿轮咬合声盖过酒窖深处的咒骂，“再说真正的好东西...“他掀开地板暗格，闪着星辉的液体在玻璃管中流转，“今早签到获得的月光精灵露，够勾兑三十桶极品佳酿。“
晨雾未散时，十二辆镶嵌教堂徽章的马车停在了铸铁厂外。
车夫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魔能吊臂将酒桶抛向空中，冰霜属性的酒雾在管网中凝结成降溫晶核。
蒂姆抹着满脸冰碴跑来：“领主！
磨坊区又有十七户报名加入工程队！“
李维抓着悬索荡过车间，工装裤口袋里不断掉落螺丝钉。
他在半空展开羊皮卷轴，墨迹未干的建筑图纸迎风招展：“让新来的木匠组去西侧组装魔能织机——注意第三根传动轴要涂防火涂...“
惊呼声打断了他的指令。
刚架设的虹吸泵突然喷出彩虹色酒雾，三十名正在安装管道的工匠瞬间变成移动冰雕。
安娜的剑气横扫而过，碎冰碴在朝阳下折射出七彩光斑。
“冷却剂配比错了！“大卫师傅的咆哮震落房梁积灰，“哪个蠢货把精灵露掺进...“
“我故意的！“李维突然跳上虹吸泵顶端，手中焊枪喷出龙息火焰。
冰火交融的蒸汽腾空而起，在钟楼顶端凝结成巨型冰晶显示屏。
全镇居民都看到光幕中流转的魔能网络图，七条金色脉络正从铸铁厂辐射向全镇。
人群的惊叹声里，三个裹着破斗篷的流浪法师挤出人群。
为首的老者颤巍巍举起镶嵌猫眼石的法杖：“这...这是失传的北地符文阵列！“
李维的靴底在铁架上擦出火星。
他翻身落地时，魔法口袋甩出七瓶颜色各异的试剂：“想要设计图？
今晚酒馆新推出的'魔网鸡尾酒'管够！“
当第十二轮月亮升到符文石柱顶端时，黑松镇百年未变的炊烟变成了魔能光带。
安娜抱剑站在钟楼顶端，看着七十处新亮起的灯火在雪原上连成星图。
女武神的银甲倒映着脚下熙熙攘攘的人群——铁匠们在调试自动锻锤，农妇们围着新式魔能灶具惊叹，就连瘸腿的老乞丐都在用魔法义肢搬运建材。
“领主！
三号仓库满了！“蒂姆的声音通过传音法阵在夜空炸响。
少年正指挥着二十个悬浮货箱躲避空中管线，某个箱体突然倾斜，金灿灿的麦粒瀑布般倾泻在汤姆刚刷新的酒价牌上。
李维从齿轮堆里探出头，脸上还沾着精灵露的荧光：“把东侧地窖的古代冰窖启动！
等等...“他忽然抓住飘过的货运清单，瞳孔在数据流中急速收缩，“上周签到的空间拓展卷轴呢？“
话音未落，魔能网络突然发出蜂鸣警报。
所有光幕同时闪现刺眼的红色符文，正在运转的三十台魔能织机齐齐停摆。
安娜的剑气劈开通风管道跃入车间时，正看见李维对着突然出现的空间裂缝苦笑——裂缝中飘出的羊皮纸上，矮人符文正组合成矿井结构图。
“领主！“浑身结满糖霜的糕点师撞开大门，“食品仓库的保鲜法阵失效了！“
寒风中，李维的扳手在压力阀上擦出火星。
他望着天际若隐若现的冬狼星座，突然从怀里掏出今晨签到时获得的奇怪罗盘。
指针在剧烈颤动后，死死指向镇外被暴风雪笼罩的嚎哭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