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车阵（求追读）
李维的鹿皮靴踏过克劳恩城堡破碎的玫瑰窗玻璃，十二面贵族纹章旗在穿堂风中猎猎作响。
当他推开议事厅橡木门的瞬间，十六道目光如同箭矢般齐齐射来。
“诸位，”理查德骑士按剑上前，“这位就是奥森子爵，联军的统帅。”
羊皮纸地图在长桌上铺展，铁烛台的冷光映着李维年轻的面庞。
一个穿着骑士盔甲的男爵一脸惊讶地打量着李维，“在断剑峡谷全歼暴民的奥森子爵？”
眼前的子爵实在过于年轻，这幅英俊脸庞的主人更像是宫廷舞会中的主角，而不是一个英明果敢的统帅。
“不错。“李维解下沾满露水的斗篷，铁质护手叩在橡木桌上发出闷响。
他看着这些陌生的贵族，每个人的眼神中闪烁着怀疑和不安。
但断剑峡谷的残骸又让他们不得不相信眼前之人的实力。
李维稍作停顿，便说道，“暴民主力正在汇聚，他们打算前往伊布斯河谷。”
“您怎么知道？“角落里传来尖利的质疑。
灰鹫纹章下的男爵皱起眉头，“我的斥候今早还报告他们在灰松林。“
灰松林距离伊布斯河谷足足有二十公里，而且那片领地比较贫瘠，并不是暴民劫掠的首选目标。
李维身后的塔尼尔突然上前，将一张带有血迹的羊皮地图簌簌展开，上面用墨迹勾勒出的行军路线像毒蛇般蜿蜒至河谷。
“昨夜我的斥候截杀了他们的信使，这是缴获的地图。“李维指尖划过地图上墨迹未干的标记，“他们打算伊布斯河谷与我们决战。“
议事厅突然陷入死寂。
十二个贵族不约而同地站了起来，看向桌上的羊皮纸地图。
伊布斯河谷东边是一片沼泽，西边是蜿蜒流淌的帕尔卢夫河，南边是一片密林，唯有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
在这种地方决战，对缺少骑兵的暴民来说确实是一个好地方。
虽然对眼前的奥森子爵依旧存在些许猜疑，但他们也认可了这位子爵敏锐的判断力。
“伊布斯河谷。“李维看着这些贵族，一脸严肃地说道，“我们必须在他们汇合前击败一支部队。”
暴民的实力不容小觑，奥莱恩伯爵征召来的贵族兵力太少，他不能让刀疤埃尔顿将部队汇合到一起。
“我们距离那些暴民足有七八十公里，怎么可能在对方汇合前赶到？”
另一个贵族疑惑道。
就算联军没有老弱妇孺，行军速度比暴民快。
可八十多公里的路途，不是一时半会能到达的。
“将所有骑兵集合到一起，拖住他们，等联军主力赶到后，再发起进攻。”
李维目光坚定，转过身，看向身后的理查德，“理查德骑士，我希望由你来统领这支骑兵队。”
“我尽全力完成任务。”
理查德点了点头。
烛台的火焰在李维深蓝的瞳孔里跳动，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移动：“联军主力集结后出发，理查德骑士和塔尼尔带一百轻骑先行。”
得益于断剑峡谷之战的威慑，贵族们不再说话。
理查德与塔尼尔带着骑兵队迅速出发，马蹄声渐渐远去，剩下的贵族们也行动起来。
破旧城堡外的士兵们在贵族的呼喊声中迅速列队，在贵族的配合下，部队很快集结完毕。
……
次日，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理查德带领的轻骑兵逮住了暴民的斥候主力。
“冲锋。”
理查德手中的长剑划开空气，轻骑兵们举起长矛，驱使战马不断加速。
他们冲上丘陵的刹那，暴民们的斥候才发现了这些不速之客。
看着尖锐长矛上反射的寒光，这些斥候们没有丝毫犹豫，他们抛下同伴，向着后方逃去。
可理查德早就将一部分骑兵埋伏到后方，这些暴民斥候刚调转马头，速度还没有提上来。
塔尼尔带领道路两旁的伏兵就冲了出来，骑兵们猛地刺出手中的长矛。
尖锐的矛尖瞬间刺穿了单薄身躯上的皮甲，继而将其主人捅到马下。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暴民斥候们彻底乱了方寸，惊慌失措下，他们完全忘记了反击，只想着如何逃走。
塔尼尔挥舞着手中利刃，手起刀落间，鲜血喷溅而出，一个逃跑的暴民斥候已被斩落马下。
其他的暴民斥候看到这一幕，心里更加畏惧。
可越是逃跑，死亡来得越快。
塔尼尔犹如来自地狱的恶魔，他驱使战马，径直冲到暴民群中。
当理查德带人冲过来时，周围已没有一个活着的暴民斥候。
这位中年骑士看着被鲜血染红上半身的塔尼尔，心中满是惊讶。
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塔尼尔战斗，这种凶悍的战斗风格让周围的骑士都为之一震。
“大人，已全部处理干净。”
塔尼尔擦拭掉剑刃上的鲜血，驱马走来，淡淡说道。
“那就按照李维·奥森爵士的命令，对那些暴民展开袭扰。”
犹豫片刻后，理查德下达了新的命令。
在征集了周围村庄的平民后，暴民部队的数量已升至五千。
大量的平民汇聚到一起，加上各种运送物资的车辆，整支队伍宛如一条长蛇，沿着道路缓缓前行。
理查德并没有给这些暴民们逃走的机会，他将手下的骑兵分成五队，从不同地方发起攻击。
当哒哒的马蹄声传来，暴民们紧接着就看到了那些战马身后携带的贵族旗帜。
“敌袭。”
一个暴民士兵大声提醒同伴，号角声随之响起。
面对冲锋的骑兵，由暴民组成的队伍根本无力抵抗。
即便是手拿长矛的暴民，在看到高头大马载着一个凶神恶煞的骑兵冲锋时，也不敢将其拦住，只能任由骑兵驰骋。
理查德带领的骑兵并不恋战，他们在冲杀一波就迅速离去。
可遭到袭击的暴民们在突袭后不得不停止前进。
袭击者已经离开，可他们带来的混乱在暴民群中逐渐蔓延。
被裹挟而来的平民们惊恐万分，他们时不时望向远处，生怕那些骑兵再次杀来。
道路上的尸体被搬离，破损的车辆被修复，在耽搁了半小时后，整支部队再次缓缓移动。
不出意料，理查德再次带人发起突袭。
这些轻骑兵来去如风，他们没有固定的袭击目标，只是在人群中冲杀一阵后迅速离开。
当护卫的暴民射手赶到时，只能看到远处的烟尘。
“袭击时间不长，我们的伤亡不大，但那些骑兵破坏了不少车辆，部队依旧需要休整。”
为数不多的暴民斥候将消息带给部队指挥官。
这是一个上了年纪的矿工，他的脸上布满了皱纹。
“他们想要将我们拖延在这里，等待后方的主力到达。”
暴民指挥官很快猜到了那些骑兵的目的。
不幸的是，他对那些骑兵的袭击毫无办法。
五千人的队伍过于庞大，他手下的十字弩手和弓箭手根本护不住这么长的队伍。
可他也不能将其他同伴和粮食抛弃，那样死得更快。
“将所有斥候都派出去，找到埃尔顿，告诉他，我们已经无法和他汇合。”
暴民指挥官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收到命令的斥候们骑上战马，从四周分散离去。
他们试图用这种办法分散敌人的兵力，为同伴创造逃出去的机会。
可他们的数量太少了，面对数十倍的对手，这些斥候根本没有逃亡的机会。
战死的斥候尸体被随意丢弃在道路两旁，骑兵们彻底切断了这支暴民部队和同伴的联系。
一个小时后，整支部队才前进了一公里，才发现了己方的斥候。
看着同伴凄惨的尸体，原本担惊受怕的暴民们更加恐惧了。
那些被裹挟的村民已经开始四散逃亡，部队的人数每时每刻都在减少。
得知这个消息，年迈的暴民指挥官将部队聚集到一起，在道路旁围成圆阵。
运送粮食的车辆被放置在最外侧，车辆之间用绳索固定，形成了一道简易围墙。
拿着大盾和长矛的步兵被安置在最外侧，紧接着是十字弩手和弓箭手等远程射手。
最里面的才是老弱妇孺，他们的战斗力最弱。
暴民指挥官并不祈求他们能发挥啥作用，只是希望这些惊慌失措的老弱妇孺不影响外面的战士。
理查德立于丘陵之上，看着已经构筑完防线的暴民，感慨道，“他们居然能想到这种办法来对付骑兵。”
面对防御森严的车阵，他手下的骑兵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
“没有援军，只是等死罢了。”
塔尼尔脸色平静，在他看来，这些暴民的结局已经注定。
车阵虽能拦住骑兵，可也将这些暴民栓在原地，无法前进寸步。
等后方的联军主力到达，他们依旧难逃一死。
当刀疤埃尔顿得知自己派去联系同伴的斥候无一返回时，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继续派遣斥候，无论如何，必须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刀疤埃尔顿在营帐中走来走去，心里充满了担忧。
“老大，没用的，那些贵族已经封锁了我们之间的联系通道，眼下我们最应该做的，就是尽早赶到伊布斯河谷。”
身边的同伴道。
那些贵族麾下的骑兵都是从小开始训练，精通骑术和战斗。
他们派出的斥候，根本无法突破贵族骑兵的封锁线。
“如果被拦在这里，我们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见刀疤埃尔顿不为所动，同伴继续说道。
缺少骑兵，对战斗的影响相当大。
那些贵族们只需要派出一支骑兵一路尾随，他们就得小心戒备。
时间一长，再精锐的部队也得崩溃。
“就这样吧。”
刀疤埃尔顿满脸无奈，只得同意同伴的建议。
和烦躁不安的埃尔顿不同，当李维得知理查德成功截停一支暴民部队后，顿时松了一口气。
如果任由两支暴民部队汇合，对方的人数将是联军的数倍。
巴旦尼亚和瓦兰迪亚的士兵英勇善战，敢于发起冲锋，那些被征召来的贵族却没有这种胆量。
他们答应奥莱恩伯爵的征召，只是害怕自己的领地遭到袭击和畏惧奥莱恩家族的实力。
可如果李维真让他们拼死战斗，这些人绝对会第一个离开。
他虽是联军统帅，可也不能联军中所有的贵族都处死。
这不但会让奥森家族在奥列佛郡被孤立，也无法掌控那些贵族带来的士兵。
“恭喜大人，只要理查德骑士继续拖住那些暴民，我们很快就能赶到战场。”
贵族们纷纷赶到李维的营帐道贺。
此时联军主力距理查德只剩二十公里，明天他们就能赶到战场，解决掉这支暴民部队。
联军占据上风，这些贵族们自然不甘寂寞。
奥莱恩伯爵已经提拔了一个子爵，他们也想成为下一个幸运儿。
李维虽对这些贵族没啥好感，但一想到明天还要依靠这些贵族的士兵冲杀，便虚与委蛇，应付起来。
……
第三天中午，浩浩荡荡的联军主力终于赶到了战场。
车阵中的暴民指挥官看着联军中的黑色狮鹫旗，脸色一阵惨淡。
“地狱的魔鬼来了。”
暴民们变得惊恐起来。
作为克劳恩男爵领的领民，他们对奥森家族的黑色狮鹫旗十分熟悉。
在暴动之前，他们并没有听说过奥森男爵领的士卒善战的传言，只知道那片土地很穷，领民们生活得十分困苦。
可暴动之后，这个被他们看不上的穷邻居一下子变得骁勇善战起来，他们不但救走了被包围起来的奥莱恩伯爵，还在断剑峡谷屠杀了他们三千多同伴。
理查德在看到黑色狮鹫旗后，便带着骑兵赶了过去。
“大人，那些暴民们躲在车阵后面，最前面是盾兵和长矛兵，十字弩手和弓箭手藏在其中，我带人冲了几波，都无法突破车阵。”
理查德翻身下马，小声说道。
面对严防死守的车阵，他手下的这些轻骑兵已经尽力，依旧无法突破。
“无妨。”
李维淡淡说道。
他本就不指望靠轻骑兵击败暴民主力，理查德带领的骑兵只要将他们拦住，不让其汇合，就已经完成了任务。
“子爵大人，我们该如何对付这车阵？”
身后的贵族们问道。
根据理查德的情报，那些暴民们将远程射手集结到一起，如果贸然攻击，士兵的损失会很大，这让他们不由自主关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