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梦现
伦敦的清晨笼罩在薄雾中，泰晤士河上的水汽与城市废气交织，在玻璃幕墙间形成一层朦胧的滤镜。辰越站在公寓的落地窗前，手中的咖啡早已凉透。这是他回到城市的第三周，南极的记忆就像这杯冷掉的咖啡，苦涩却渐渐淡去。
手机震动起来，是林瑶发来的消息：“今天有空吗？研究所新到了一批设备，想请你来看看。”
辰越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停留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好”字。自从回到伦敦，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微妙而克制，就像两个心照不宣的共犯，默契地回避着某些话题。
剑桥大学考古系的实验室里，林瑶正在调试一台全新的光谱分析仪。她穿着白大褂，长发随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辰越注意到，她的左手腕上多了一条银质手链，上面串着几颗形状奇特的珠子。
“这是从南极带回来的样本，”林瑶指着显微镜下的切片，“虽然大部分数据都丢失了，但我还是找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辰越凑近显微镜，看见一片冰晶中封存着某种微生物，它们的细胞结构呈现出规则的几何图案。“这些是......”
“不知道。”林瑶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它们的DNA序列显示，这可能是一种全新的生命形式。但是......”她突然压低声音，“每次我试图深入研究，设备就会出故障。”
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瘦高的华裔老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林瑶，辰越，”他微笑着说，“正好你们都在。”
“陈教授。”两人同时打招呼。陈明德教授是他们的导师，一个严谨而温和的学者，专攻古代文明研究。
“我看了你们从南极带回来的初步报告，”陈教授说，“虽然数据不太完整，但还是很有价值。特别是那些冰芯样本，可能会改写我们对古代气候的认知。”
辰越和林瑶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们给陈教授的报告经过了大量删减，去掉了所有“异常“的部分。
“对了，”陈教授从文件袋里拿出一张照片，“你们在南极见过这种纹路吗？”
照片上是一块青铜器碎片，表面刻着复杂的纹路。辰越感觉后颈一阵刺痛，那些纹路和他手腕上曾经出现的冰霜纹路惊人地相似。
“没有，”林瑶说，“这是......”
“从大英博物馆借来的，”陈教授说，“商周时期的文物。有趣的是，这些纹路和你们报告中描述的冰晶结构有些相似。”
辰越感觉心跳加速。他看向林瑶，发现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摩挲着手链上的珠子。
“可能是巧合吧。”林瑶说。
陈教授点点头：“也许吧。不过考古学就是这样，有时候最不可思议的巧合反而藏着真相。”他看了看表，“我得去上课了。对了，周五晚上来我家吃饭吧，我夫人一直念叨你们。”
等陈教授离开后，辰越低声说：“那些纹路......”
“我知道，”林瑶打断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接下来的日子里，生活似乎回归了正轨。辰越每天往返于图书馆和实验室，整理南极考察的数据。林瑶则忙于新设备的研究，偶尔会发来一些有趣的照片。
周五晚上，他们如约来到陈教授家。那是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老房子，墙上挂满了各种考古现场的合影。
“来，尝尝这个，”陈教授的夫人端出一盘饺子，“听说你们在南极吃了不少苦，得好好补补。”
餐桌上，陈教授兴致勃勃地讲着最近的考古发现。“你们知道吗？”他说，“在土耳其新发现的一处遗址中，出土了一些奇怪的青铜器。上面的纹路和你们在南极看到的冰晶结构很像。”
辰越感觉手中的筷子微微颤抖。他看向林瑶，发现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怎么了？”陈教授注意到他们的异常。
“没什么，”林瑶勉强笑了笑，“可能是太累了。”
饭后，陈教授带他们参观书房。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和文物复制品。“这些都是我的宝贝，”他笑着说，“每一件都藏着一段历史。”
辰越的目光被一本破旧的线装书吸引。封面上写着《山海经》三个字，但和他见过的版本都不太一样。
“这是明代的手抄本，”陈教授说，“里面记载了很多奇异的生物和地理现象。古人虽然缺乏科学知识，但他们的观察力很敏锐。”
林瑶突然说：“教授，您相信这些记载可能是真实的吗？”
陈教授推了推眼镜：“作为一个科学家，我们应该保持开放的态度。也许有些记载是基于真实的观察，只是被神话化了。”
回家的路上，辰越和林瑶都沉默不语。直到分别时，林瑶才说：“也许我们应该告诉陈教授真相。”
“再等等，”辰越说，“现在还不是时候。”
那天晚上，辰越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自己站在一片青铜齿轮组成的迷宫中，每个齿轮都在转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试图逃离，却发现脚下的地面也开始旋转，将他拉向深渊......
醒来后，他打开电脑，发现邮箱里多了一封匿名邮件。附件是一个加密文件，文件名是“Project_Gatekeeper”。
辰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开了文件。里面是一组模糊的照片，拍摄于某个地下实验室。照片中，一群穿着防护服的人正在研究一具冰封的尸体，那尸体的额头上有一个发光的符号，正是他在南极见过的暗红色符文。
突然，电脑屏幕闪烁起来，所有文件开始自动删除。辰越试图阻止，但为时已晚。最后消失的是一张照片，上面是张明医生，他站在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中间，胸前别着那个藤蔓徽章。
第二天，辰越去找林瑶。她的实验室里一片狼藉，光谱分析仪被拆得七零八落。
“昨晚有人闯进来，”林瑶说，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他们拿走了部分样本和数据。”
“你还好吗？”他问。
林瑶勉强笑了笑：“也许张明说得对，我们只是产生了幻觉。”
但辰越知道，这不是幻觉。当他离开研究所时，看见街对面停着一辆黑色轿车。车窗缓缓降下，露出马克·威廉姆斯的脸。他对着辰越笑了笑，然后升起车窗，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