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蛊鉴

邙山的风裹着腐腥气灌入地宫，倪昭桜的指尖抚过青铜鼎上的化学方程式。那些本属于二十一世纪的符号在千年铜锈间灼灼生辉，嬴逾的血沿着方程式纹路蜿蜒，竟将Fe₃O₄的分子式染成凤凰振翅的模样。

“这是磁铁矿提纯法。”她声音发涩，手术刀尖挑开鼎内苔藓，“我导师最后的研究课题...”

嬴逾的轮椅碾碎满地蛊虫残骸，玄铁扶手弹出暗格，取出的羊皮卷竟与鼎身图腾完全重合。他苍白的指节点在苯环结构上：“三年前钦天监夜观星象，说紫微垣有异星坠于邙山。“鎏金火折子照亮他颈侧逆生的龙鳞，“那夜之后，我便能听见地底心跳声。”

小琳的惊叫骤然撕裂死寂。东南角的石棺轰然炸开，数百只金线蛊虫托着具朱红棺椁浮空而起。倪昭桜腕间玉镯迸出刺目血光，鼎身方程式突然开始重组，竟在石壁上投射出全息影像——赫然是现代实验室的场景！

“倪璇玑！”影像中的白褂老者转身，竟是导师年轻时的模样，“当你看到这段记录，说明时空锚点已启动...”

嬴逾的轮椅突然射出玄铁链缠住倪昭桜腰肢，将她拽离蛊虫漩涡。青铜鼎在共振中裂开蛛网纹，涌出的却不是铜水，而是泛着金属光泽的青霉素溶液。倪昭桜反手将试剂扎入他静脉，龙鳞纹如退潮般缩回心口。

“你早知我是倪璇玑转世。”她手术刀抵住他喉结，刀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

嬴逾低笑，染血的指尖勾开她衣襟。锁骨红痣下，竟浮现出与鼎身相同的分子式：“三百年前你剖开我胸膛种下蛊王，说要用我的命换天下人安康。”他突然咳出靛蓝色冰晶，“现在，该你兑现诺言了。”

地宫轰然塌陷的瞬间，倪昭桜看见前世记忆如走马灯闪现。永庆元年的暴雨夜，她握刀的手稳如磐石，在少年皇子心口刻下青霉素分子式。蛊虫在玻璃器皿中扭曲成DNA链，而石壁上未干的朱砂写着：“等待第三次工业革命。”

“抓住我！”嬴逾的玄铁链缠上横梁，另一只手死死扣住她腕骨。小琳在下方点燃雄黄火，蛊虫在烈焰中爆出刺鼻毒雾。倪昭桜突然旋身割开自己掌心，将浸血的手术刀刺入他心口旧疤。

龙吟声响彻地脉。嬴逾瞳孔化作竖瞳，脊背刺出龙骨般的玄铁刃，将坠落的巨石劈成齑粉。倪昭桜趁势将青霉素注入他脊髓，药液与蛊王毒素混合的刹那，整座邙山的地磁场开始逆转。

“咳...真是疯子...”嬴逾唇间溢出的血泛着金属光泽，“三百年前剖心，三百年后刺髓...”

倪昭桜扯下染血的束腰包扎他伤口，医用纱布缠过少年精瘦的腰腹：“蛊王已与青霉素共生，你现在是行走的疫苗库。”她将听诊器按在他心口，电子屏上跳动着诡异波形，“心跳每分钟220次，恭喜太子殿下，变成真正的怪物了。”

地宫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十二尊青铜人偶破土而出，手持的竟是放大版手术器械。倪昭桜的玉镯射出血色激光，在人偶关节刻下灭菌标识。嬴逾的龙骨刃扫过之处，青铜碎块迸出电火花。

“左肋第三根！”倪昭桜格挡着机械臂高喊。嬴逾的刃尖精准刺入人偶能源核心，爆出的齿轮竟刻着现代轴承编号。小琳抱着《青囊经》残卷躲进磁暴圈，突然尖叫：“姑娘！这页画着你的画像！”

泛黄纸页上，古装女子手持柳叶刀，脚下跪拜的百姓中混着穿防护服的轮廓。题跋朱砂淋漓：“永庆三百七十二年，天医归位，疫祸止息。”

嬴逾突然捏碎腰间玉珏。时空在刹那静止，他染血的唇贴上她耳际：“现在轮到我提问了，倪大夫。”龙鳞刺破指尖，在她掌心写下经纬度坐标，“这个位置，在你们时代叫什么？”

倪昭桜瞳孔骤缩——那正是她穿越前所在的医院坐标！

青铜鼎在此时彻底碎裂，磁暴漩涡将三人卷入时空乱流。倪昭桜在混沌中握紧手术刀，刀柄“大医精诚”的刻痕突然发烫，映出导师最后的笑颜：“闭环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