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帝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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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天骄

苏小羽立于赤色云海之上,足下烈焰翻涌如莲,三千青丝无风自动,发梢浸染着熔金般的赤红。她抬手抚过眉心那道若隐若现的凤凰翎纹,指尖掠过时,空气中骤然爆开一串细小的火星。

“太弱了。”她垂眸轻笑,脚下蜿蜒千丈的裂谷里,横七竖八倒着七十二具焦黑尸骸。

方才那些号称要屠凤夺血的修士,此刻连剑刃都熔成了铁水,正沿着龟裂的岩石缓缓流淌。

绣着金凰的战靴碾过尚在抽搐的残肢,刻着银凰的战靴踩碎断裂的骨骼,涅槃火从她掌心流淌成刃,将最后一名幸存者钉在岩壁时,那人颈间喷薄的血雾竟在触及她面容前自发蒸腾,化作绯色烟霞缭绕身侧——连死亡都要为她的美臣服。

世人皆道她是天道私藏的人间绝色,却不知她最厌。每当看见镜中那张昳丽到近乎完美的面孔,额间记忆便会灼痛难忍。

八百年前苏家老祖剖开神墓,将最后一只上古凤凰的血脉传给濒死的嫡孙女时,便注定她每一寸骨血都镌刻着厮杀的宿命。

凤凰骨在经脉中嗡鸣叫嚣,逼得她夜夜枕着刀剑入眠,连梦中都在咀嚼敌人的喉骨。

此刻她忽然仰头望向九霄,琉璃色的瞳孔深处燃起鎏金漩涡。三万里外一道裹挟着冰霜的剑意劈开云层,所过之处连时空都凝出霜痕。

“北冥寒域的剑冢传人?”她舔去唇角溅上的血珠,涅槃火顺着脊椎节节攀升,在背后凝成遮天蔽日的凤凰虚影,“正好…拿你的本命剑来淬我的焚天翎!”

烈焰焚身的刹那,她听见封印在脊骨里的远古凤鸣与自己狂笑共振。世人畏她如修罗,却不知这漫天血火于她而言,不过是凤凰浴劫时最酣畅的欢宴。

烈焰与寒锋相撞的刹那,天地间似裂出阴阳两界。

叶心的剑啸似猛虎出柙,裹挟着北冥万年玄冰的剑气凝成霜白巨虎,所过之处连灼热的空气都冻结出蛛网般的冰痕。

苏小羽却迎着扑杀而来的冰虎纵身跃起,足尖点在虎首的瞬间,涅槃火顺着冰晶纹路轰然炸开,漫天冰渣映着她猩红的衣袂,恍若一场血色流星雨。

“虎形剑意?”她翻腕握住从虚空中抽出的焚天翎,赤金长枪撕裂寒潮直刺叶心咽喉,“不如改作猫叫!”

叶心玄铁面具下的瞳孔骤缩。他从未见过有人敢用肉身触碰北冥寒魄,更未见过寒魄剑气被熔成滚烫的蒸汽。

剑冢传承三百年的霜虎七杀式,在此女面前竟没有建树。虎啸再起时,他周身迸发出七道冰蓝残影,每道残影皆挥出撕裂空间的爪痕——这正是霜虎七杀最终式,**饿虎吞天**。

苏小羽的笑声却穿透了凛冽剑鸣。她任由寒冰爪痕撕开左臂血肉,涅槃火却顺着伤口喷涌成锁链,将七道残影尽数绞碎。当叶心真身从破碎的冰镜中刺出绝杀一剑时,看到的竟是她主动撞向剑尖的疯狂笑靥。

“抓到你了。”她染血的贝齿咬住刺入胸口的冰魄剑,凤凰骨在剧痛中爆发出刺目金芒。焚天翎贯穿叶心右肩的刹那,两人喷洒的鲜血在空中交融成赤蓝交织的漩涡,整片云海被震成环状气浪。

叶心踉跄后退,面具咔嚓裂开半截,露出棱角分明的下颚。他凝视着剑身上蒸腾的凤凰血,终于明白为何师尊临终前厉声警告:“遇见焚天翎,逃!”这女人根本不是在与敌人厮杀——她是在用生死一线的濒死感,喂养体内那头饥渴万年的凤凰凶灵。

“再来!”苏小羽抹去唇边血渍,背后凤凰虚影竟凝实如活物,每一根翎羽都流淌着岩浆般的符文。她踩碎冻结的血泊腾空而起,方圆百里的云层被她周身烈焰染成晚霞,宛如苍穹睁开了一只火瞳。

“再来!”

叶心握剑的手背青筋暴起。寒魄剑感应到主人战意,剑脊浮现出沉睡千年的饕餮纹。当冰蓝虎影与赤金凤焰再度相撞时,九霄之上似响起了上古神魔陨落时的悲鸣。

叶心碎裂的玄铁面具悬浮在雷暴中央,露出布满血咒的苍白面容。他咬断舌尖将精血喷向苍穹,寒魄剑身浮现的饕餮纹竟活过来般开始啃食持剑者的魂魄——这是剑冢禁术**葬魂引雷诀**,以神魂饲喂天道,换九天神罚降临。

“以我剑骨为祭,恭请紫霄灭世劫!“嘶吼声未落,苏小羽足下突然浮现覆盖百里的太极雷纹。三十六道玄铁锁链破土而出,缠绕着闪烁上古铭文的锁链穿透她凤凰骨,硬生生将她钉在阵眼中央。

苍穹在此刻裂开漆黑的眼瞳,三千条裹挟着混沌之气的雷龙倾泻而下。

“这才像样!“苏小羽在雷电加身的瞬间仰天长啸,涅槃火从七窍喷涌试图熔断锁链。可当第一道紫霄神雷劈中天灵时,她引以为傲的凤凰血竟开始沸腾蒸发——这不是凡间雷霆,而是天道用来诛杀上古神魔的刑劫。

绣金玄衣在雷光中灰飞烟灭,露出脊背上浮现的凤凰涅槃图,此刻那些古老图腾正在雷暴里片片剥落。

叶心半跪在阵外看着雷光中逐渐碳化的身影,握剑的手颤抖着抚上心口。每道雷霆贯穿苏小羽的同时,他心脏便多一道裂纹。当第九重雷劫化作太古雷龙俯冲时,他看见那具焦黑躯体突然抬起骷髅般的头颅,烧融的眼窝里亮起两簇金色火苗。

“不够...还不够!“森白骨爪撕开胸膛,捧出那颗跳动着凤凰本源的心脏。苏小羽竟在雷暴中心癫狂大笑,将心脏抛向雷龙血盆大口:“尝尝凤凰血的滋味!“

天地在雷火相撞的白光中失声。待叶心再度睁眼时,雷劫中心只剩半截晶莹如玉的凤凰骨。

缠绕着紫电的骨节间,一粒赤金色血珠正在雷纹中缓慢跳动,如同等待破茧的蛹。寒魄剑突然发出凄厉哀鸣,剑脊饕餮纹寸寸崩裂——他忽然明悟,这场雷劫毁去的不过是凤凰的旧茧。

烈焰深处,有浴火重生的鸣叫穿透九幽。

岩浆如红莲绽放的刹那,苏小羽的赤足踏碎了最后一道雷纹。

她自沸腾的血焰中起身,发间垂落的金翎缀着星火,每一寸新生的肌肤都流淌着液态阳光般的光泽。涅槃火织就的战甲覆上身躯时,竟比先前破碎的玄衣更灼人眼目——那甲胄上浮动的凤凰暗纹,分明是天道亲自镌刻的法则。

叶心喉间涌上的鲜血冻结在嘴角。他眼睁睁看着那女子赤脚踏过尚未冷却的雷池,足尖所触之处,焦土绽出火红晶簇。她背后舒展的凤凰羽翼遮天蔽日,每一片翎羽都映着方才雷劫的轨迹,仿佛将九天神罚化作了裙摆的装饰。

“你祭神魂引来的天雷…”苏小羽俯身捏住叶心下颚,指尖烙进皮肤的灼痛逼得他瞳孔收缩,“倒是比剑冢的老东西们,多添了三分趣味。”

叶心想要挥剑,却发现寒魄剑早已爬满蛛网般的裂痕。

更可怕的是经脉深处空荡荡的寒意——葬魂引雷诀的反噬,正在吞噬他百年苦修的剑魄。面具彻底碎裂的瞬间,他看清苏小羽眸中倒映的自己:鬓角生出霜雪,眼角蔓延着血咒的裂纹,宛如即将崩碎的冰雕。

苏小羽忽然轻笑着拂过他开裂的唇角。这个本该充满温情的动作,却让叶心整片下颚皮肤灼成灰烬。

“真可怜。”她指尖捻着那抹灰烬吹向空中,背后凤凰虚影忽然张开喙,将残余的雷云吞入腹中,“连让我尽兴都做不到。”

当最后一缕雷光在她喉间湮灭时,万里晴空突然下起血雨。那些雨滴在触及苏小羽周身三尺时,皆化作振翅的火蝶。

叶心终于瘫倒在地,他看见女子赤足踩着自己破碎的剑刃走来,足底与剑锋相触发出的竟是金玉相击的清音——她的凤凰骨,已淬炼到无视世间万刃的境界。

“告诉剑冢那些老怪物。”苏小羽碾碎寒魄剑最后一块残片,俯身时发梢垂落的火星点燃了叶心肩头的血渍,“下次若再送祭品,记得挑个……耐烧些的。”

她转身走向天际燃烧的晚霞时,叶心才发现自己心脏仍在跳动。这不是仁慈,而是凤凰对蝼蚁最傲慢的羞辱——连取他性命,都嫌不够痛快。

岩浆深处传来欢愉的凤鸣,而他被血雨浸透的躯体上,正缓缓浮现出火焰纹样的烙印。那是比死亡更恐怖的预言:从此诸天雷劫,都将循着这缕凤凰气息,永世追猎剑冢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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