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隐约之间
此刻，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温柔地倾洒在湖面上，泛起粼粼波光。湖中小亭，在这初阳的映照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亭中石桌旁，两人静静地对坐。
“我父亲身为天魔教教主，母亲则是峨眉圣女。当年，他们冲破重重阻碍走到一起，才有了我和妹妹。”楚断鸿微微仰头，目光有些迷离，似乎陷入了遥远的回忆之中。
“但正魔两道的对立由来已久，我们的存在被视为禁忌。无奈之下，一家人只能躲到西域。在那里，我们度过了一段虽然艰苦却无比宁静的时光。”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承载着往昔的沉重。
“可是，命运似乎并不打算放过我们。天魔教圣女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我们的行踪，带领大批人马前来围杀。那一场恶战，我至今都无法忘怀。父亲在混乱中失踪，生死未卜，母亲也被峨眉派囚禁。一瞬间，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说到这里，楚断鸿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嘴唇微微颤抖。
“从那以后，就只剩下我和妹妹在这险恶的江湖中相依为命。后来，在一次被青城派弟子围追堵截时，妹妹为了不落入敌手，宁死不屈，毅然决然地跳入了万丈深渊。”楚断鸿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那时，她才仅仅十二岁啊，还是个天真烂漫的孩子。”
楚断鸿讲着这些过往，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多年来，这些痛苦的回忆一直深埋在他心底，从未向人倾诉过。
在这个与妹妹长得极为相似的女孩面前，他终于放下了所有的防备，将心中的伤痛和疲惫一股脑地倾诉出来。
在这纷繁复杂的世间，能有一个可以倾诉这些痛苦的人，是多么不容易啊。
师明萱静静地听着，眼眶也渐渐湿润了。她被楚断鸿的故事深深打动，心中满是同情。
“我自幼便在这药王谷长大，以前谷里很热闹，有很多人。但后来，他们都去参加一场圣战，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我的母亲，也就是药神，也在那场圣战中失踪了。这么多年来，她只寄来过寥寥几封信，每次问她在哪里，她都只说在一个很危险的地方，还叮嘱我千万不要去找她。”师明萱微微皱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思念。
“药神不是男的吗？”楚断鸿听到师明萱的话，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微微瞪大了眼睛。
“我母亲喜欢女扮男装，她觉得这样更自在。遇见男子，就要称呼她为大侠；遇见女子，则要叫她女侠。她这个人，生性洒脱随性，从不被世俗的规则所束缚，活得肆意而又潇洒。我从师叔那里，听说过很多她以前的故事。”师明萱轻轻一笑，笑容中带着对母亲的骄傲。
“比如她特别相信缘分，救人从来只看缘分，不管对方是正道人士还是魔教中人。也正是因为这样，药王谷在江湖上一直备受敬重，正魔两道都不敢轻易来招惹。”师明萱兴致勃勃地讲述着，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师明萱和楚断鸿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气氛越来越融洽。
明明是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却像是被一种难以言说的情感牵引着，有着说不完的话，彼此之间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远处，陆言之刚从睡梦中醒来，伸了个懒腰走出屋子。不经意间，他看到了湖中小亭里的师明萱和楚断鸿。
看到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他的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仅仅是睡过头这一会儿，怎么就给了他们接触的机会？难道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天命难违？
他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那本《傲世狂龙》里的情节，书中写着楚断鸿和他师妹有私情，而他自己只是个配角。
当时看到那些内容，他气得直接把书撕了，任由书页随风飘散。可即便如此，那些内容还是像一根刺一样，扎在他的心里。
万一书中写的都是真的呢？他不敢再往下想，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
但最后，他还是强忍着心中的不安，转身走向厨房去做饭了。
临近中午时分，阳光变得有些炽热。一只信鸽轻盈地飞到师明萱的手中，师明萱看到信鸽脚上的标记，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我们去吃饭吧，我大师兄做好饭了。”她开心地对楚断鸿说道。
听到这话，楚断鸿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想起昨晚陆言之对他说的话。
他急忙对师明萱说道：“姑娘，等会儿去吃饭的时候，咱们就装作不认识，行吗？”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紧张和担忧。
“为什么呀？”师明萱一脸疑惑，歪着头看着楚断鸿，眼中满是不解。
楚断鸿一时间有些语塞，犹豫了一下说道：“姑娘，你就听我的吧。到时候，他要是问起来，你就说刚刚才遇见我，和我没怎么接触过。”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
“好吧好吧，真搞不懂你们男生的圈子。走吧，我带你去食堂吃饭。”师明萱虽然不太理解，但还是答应了下来。
“多谢姑娘了。”楚断鸿心中暗暗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
昨晚陆言之和他说，不可对他的师妹有非分之想，那是他的未婚妻。楚断鸿自认为不是那种好色之徒，而且一直秉持着“朋友之妻不可欺”的原则，所以才让陆言之安心睡去。
现在，他不想让陆言之知道他和师明萱有过接触，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只是本能地觉得这样做是为陆言之考虑，免得他心里不痛快。
师明萱带着楚断鸿绕过那片绚烂的花海。花海中的花朵争奇斗艳，五彩斑斓，微风拂过，花朵轻轻摇曳，散发出阵阵迷人的香气。
师明萱一边走一边说道：“我在这儿吃的饭，可都是我大师兄做的，他厨艺可好了，做出来的饭菜特别好吃！”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陆言之的夸赞。
楚断鸿在一旁，表面上在听师明萱说话，实则心不在焉。
一想到等会儿要面对陆言之，他的心里就隐隐有些恐慌，眼神中也透露出一丝不安。
“大师兄，我来了！饭做好了吗？”还没走进食堂，师明萱就欢快地喊道。
里面的陆言之回应道：“做好了，师妹快来吃饭。”声音中带着一丝宠溺。
师明萱高兴地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脚步轻快。楚断鸿则默默地跟在后面，脚步有些沉重。
食堂空间很大，布置得简单而整洁。陆言之已经将饭菜整齐地摆放在桌子上。
有色泽诱人的红烧肉，翠绿的青菜，鲜美的鱼汤，还有一道清爽的素菜，四菜一汤，搭配得十分合理。
楚断鸿看到这一幕，心里暗自赞叹，这陆兄弟做饭还真有一套，还没走近，饭菜的香气就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走近之后，师明萱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刻意拉开了和楚断鸿的距离，快步走到陆言之身边，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对他说道：“大师兄，这是你昨晚救的人吧，我刚刚准备来吃饭，就碰见了他，便带他一起过来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不知为何，看到师明萱和陆言之靠得那么近，楚断鸿心里一阵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
他赶忙说道：“陆兄弟，早上见你还睡得香，我就自己出来逛了逛。你这儿可真是个隐世的好地方，风景美不胜收啊。”楚断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坐了下来，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自然一些，可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出卖了他的紧张。
师明萱笑着说道：“我给你们盛饭，大师兄，快坐下。”说着，她亲昵地挽着陆言之的手，拉着他坐下。这一幕，让楚断鸿心里隐隐有些不是滋味，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
陆言之倒是一脸嬉笑，说道：“行了师妹，你也坐下，我给你做饭，毕竟，你以后可是要做我妻子的，我当然得好好伺候你啦。”
楚断鸿听了这话，心里犯起了嘀咕，不知道陆言之这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总觉得像是在对自己说，是在暗暗警示自己吗？还是自己想多了？
他心里有些忐忑，都不敢去看陆言之的眼睛，只能低下头，假装整理自己的衣袖。
陆言之给两人盛饭，说道：“咱们先吃饭，饭前可不许说话，不然，会让做饭的人伤心的。”
一时间，三人围坐在桌前开始吃饭。然而，三个人的心中，却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