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9章 纯阳
“果真是巧妙!竟能将阵法纹路镌刻于此。”
陈玄白轻抚木甲残骸之上那精巧纹路,眼眸中隐隐流露出惊叹之意。
皆因他身具木灵根,故而对这般木物,仿佛天生便怀几分浓厚兴致。
他以慧眼观之,这木甲残骸内,有几缕颇为不凡的气息缓缓流转。
“慧眼可推演功法,不知这阵法能否可行……”
念及此处,陈玄白再不迟疑,灵力流转,渡入木甲之内,双眸中精芒微绽。
那木甲之上,精妙纹路微光渐起,一缕幽光沿着刻痕纹路爬行,恰似一只迷途老鼠,慌不择路地四处奔窜,似在寻觅着归巢之所。
那“老鼠”在刻痕之上往复逡巡、屡屡试探,陈玄白心间如拨云见日般,一丝灵犀悄然萌生。他细细咂摸,感悟这阵法之中深藏的幽微韵致。
不知不觉间,陈玄白已然深深沉溺于这玄妙阵法之中,浑然忘却周遭一切。
不知过去多久后,陈玄白眼中精光收敛,如梦初醒。
陈玄白眼中泛起兴奋之色,不禁感叹:“甚妙!”
虽才初窥门径,然他已深切感知阵法的玄奥奇妙。
单论对这木甲阵纹的领悟所得,或许不逊色于市面上流传的一册阵法典籍。
回想那宫阙入口之上所刻阵法图案,陈玄白不禁心生诸多感慨,喃喃自语道:“或许此座洞府,本身便是一笔无可估量的遗藏。”
今次莅临洞府的修士,无一人习阵法之道。即便是那江庸,亦不过是一介衍道修士。其所为不过是径直推衍出结果,寻得穿过玄阵之最优路径,而非以常规之法解开阵法谜题。
唯有陈玄白,得以窥探到些许前人的阵法奥义。使这暗处的机缘才不至于彻底蒙尘。
收起诸般思绪,陈玄白重新将目光落到木甲残骸之上。
“这木甲侍卫这般厉害,定要瞧瞧其内里究竟是何般构造。”
他指尖轻捻法诀,一缕灵气幻化成一枚纤细银针,刺入木甲身躯之内。
“咔嚓”一声传来,恰似那久闭之锁被钥匙开启。
紧接着,只听一阵轻微的“嘶”声,腾腾蒸汽自木甲中溢出,朝着四面八方弥漫开来。
当看到木甲的内核,那颗耀眼之物时,陈玄白微微蹙眉,眸中泛起了思索。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但却被一道炽热的高温逼退。
“纯阳之气,天地初分时离火精魄所化,状若炽焰流转而隐现金纹,色如熔金耀目不可直视......”
陈玄白凝目审视着眼前物象,口中低声呢喃着《桃中道》里的词句。
“观此诸般外象,莫非这便是书中所言的纯阳之气?”
纯阳之气,恰与地阴之气相对。阴阳二者,俱为极致之态。它们彼此间相互吸引,却又格格不入,一旦相逢,便相互侵夺、彼此消磨……
念及于此,陈玄白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连忙于六窍之中将之前那一缕邪气尽皆溢出,悬于指尖。
“方才这木甲侍卫对此邪气情有独钟,而木甲侍卫的内核又是纯阳之气,莫非...这是地阴之气?”
陈玄白打量着手中的邪气,终于明白那一抹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灵桃树所在的院落中便有不少地阴之气。
然而问题是,此时手中这一缕却与院落中的不太相同。
两者外观有所差异,且院落之中的地阴之气,他尚且还无法将其利用起来,更别说让其融入内窍之中,所以院中地阴之气他一直还未曾解决,只得徒增几分寒冷。
思索片刻后,陈玄白决定来日再细细探究此物,当即便将这一缕地阴之气收入内窍,以敛气藏运诀加以掩饰。
即便江庸为衍道修士,但终归还是练气而已,对于这敛气藏运诀的功效,陈玄白颇有几分把握。
毕竟从自始至终,江庸所从陈玄白身上看到的情况,皆为陈玄白有意给他看到的。
而后他将目光重新落到木甲之上,其内部构造巧妙,每一个构件之上都印着阵法纹路。
观摩片刻之后,只觉深奥晦涩,便将其连带着那纯阳之气重新合上,一并收入乾坤袋。
“这木甲侍卫待我来日细细琢磨,再以慧眼之能,未尝不能复刻。”
陈玄白起身,四下环顾。
如今已经深入洞府第三层,既然已然知晓了其中偌大的机缘,若不争他一番,着实令人心有不甘。
谨慎行事固然应该,但若因谨慎过头而错失机缘,那便并非谨慎,而是怯懦。
那江庸或以为他已然命丧木甲侍卫之手。如此一来,敌处明境,而他隐匿于暗处,着实是个绝佳时机。
陈玄白神色冷凝,缓缓深吸一口气,而后朝着某一方向行去,不多时便迈出数十步之遥,停在了一块奇石前。
他目紧紧盯着奇石之中涌动活跃的灵力,唇角勾起一抹弧度,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森冷杀意。
......
“陆小友,可以停下了。”
江庸轻唤一声,此时二人周遭环绕已然变化,不再是地道的模样。
“如今这第三关就算是闯过了。”
江庸轻抚长须,露出一抹淡淡笑意。
陆全洪将其面上那一抹得意笑容尽收眼底,脑海之中不禁浮现出此人先前嘲讽陈玄白时所言,心间隐隐泛起一缕不适。
他也是主杀伐的修士,江庸当时所言,听来好似也在影射自己一般。况且他于幽教之中已然浸淫多年,这教内卸磨杀驴、过河拆桥之事,他不仅见得多了,甚至也曾亲身参与其中。
于诸如这般的种种思绪下,他对江庸提起一抹警惕和忌惮。
“看门蛇,迷障宫,木甲卫......接下来便是这最为困难的第四层...”
江庸缓缓扭过头,看向陆全洪,笑道:“陆小友,此层玄阵,我的性命皆系于你的手上了。”
陆全洪微微颔首,“但请宽心。”
随即江庸转过身,朝着前不远的大门走去,眼底寒芒一闪而过。
于真诀之下,大门伴随着沉重之声开启。
二人朝着门后走去。
恰在此时,一道高昂肆意的狂笑徒然响起。
“哈哈哈!尔等何不携我一同闯阵?”
江庸顿时眉头一皱,但转瞬便压了下来。
“这人为何还活着?”
他心中暗自沉吟,目光顺着那道衣衫破碎、周身浴血的身影之后望去,并无木甲侍卫追来。
“难道是将木甲侍卫给摆脱掉了?瞧此人这般狼狈模样,想来定是耗费诸多心力。此刻其状态欠佳,我若……不妥!倘若逼得对方狗急跳墙,于我不利。还是暂且稳住他,再暗中谋划……”
心下短暂思索后,江庸很快便做出了决断,旋即开口道:
“南宫道友,这木甲侍卫之事......”
“原来那物唤作木甲侍卫啊,虽说有些棘手,但还是令我爽快了一番,已经许久未这般酣畅打斗了,哈哈哈!”
“南宫道友,你这是何意?莫非你毁了那些木甲侍卫?”
“那些玩意儿不过是一些木疙瘩罢了,顺手的事儿了。”
闻此言语,江庸与陆全洪二人心中皆暗自悚然,不自觉地吞咽了一口唾沫。
恰在江庸欲再度开口之际,一缕幽邪之气悠然落于其掌心之中。
“哦,这物当归还于你!”
刹那间,江庸眼眸骤缩,神色惊变。
此物正是他之前留在兰仲体内的地阴之气。
旋即,一声尖锐呼啸划破虚空,凌厉剑气迅猛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