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血染问道台

玄天历九百七十二年冬，九嶷山巅的罡风裹挟着细雪，却掩不住冲天煞气。问道台上，十万修士的断剑残甲铺成一片铁锈色的海，破碎的元神在寒风中哀鸣，宛如万鬼同哭。楚无涯踏过一具尚在抽搐的尸身，绣金黑袍上未沾半滴血——噬天诀所过之处，连鲜血都被吞噬成灰白的齑粉。

“魔头！你屠戮同道，必遭天谴！”剑宗掌门半边身子嵌在冰岩中，本命灵剑早已折断，剑柄上还刻着“浩然正气”四字。楚无涯轻笑一声，足尖碾上他碎裂的颅骨，猩红纹路自靴底蔓延，瞬息抽干了渡劫期大能最后的生机。青砖下的血阵骤然亮起，将精血化作蜿蜒赤蛇，钻入他掌心万劫纹中。

“天谴？”他抬眸望向苍穹，左眼赤瞳映出千里外四大圣地结阵的光晕，右眼却漆黑如永夜，“本尊的天谴，七百年前就受够了。”

话音未落，一道琉璃塔影自云层压下，七宝光华照得雪地透亮。断臂老道燃烧神魂祭出最后一击，嘶吼声撕心裂肺：“为我徒儿偿命！”楚无涯颈间墨玉忽地滚烫，同心佩在衣襟内震颤，恍惚间竟与记忆中那声“阿涯”重叠。他怔了刹那，琉璃塔已轰然炸裂，万千碎片裹挟着渡劫巅峰的杀意刺入胸膛——

“铛！”

金铁交鸣之音响彻山巅。楚无涯胸口浮现密密麻麻的魔纹，将法宝残片尽数吞噬。老道瞳孔骤缩，还未及开口，便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穿透丹田。

“你可知，琉璃塔的炼器法门……”楚无涯贴近老道耳畔，魔气顺着指尖侵入对方经脉，“是本尊百年前亲手教给苏映雪的。”

噬天诀轰然运转，老道枯槁的面容迅速干瘪，识海记忆如潮水涌入。楚无涯窥见七十二年前一幕：血狱阁密室中，苏映雪一袭素衣，正将琉璃塔交给眼前的老道，眼尾泪痣如淬毒的朱砂。“用这塔镇住楚家灵脉，”她嗓音温柔似水，“我要他族人魂魄永世不得轮回。”

“噗！”

残躯化作飞灰，楚无涯掌心跳动着一团幽蓝魂火——那是老道尚未消散的元神。万劫纹中十万生魂突然尖啸，魂火挣扎着被扯入纹路深处。他抚过颈间墨玉，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震得山巅积雪崩塌如瀑。

“映雪，你看……”他对着虚空呢喃，脚下血阵骤然扩张，问道台七十二根盘龙柱同时崩裂，“你教的以牙还牙，我学得可好？”

四大圣地的诛魔阵终于结成，往生镜高悬九天，青光如利剑劈开魔气。楚无涯却任由镜光笼罩全身，黑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镜中映出的不是魔纹狰狞的鬼面，而是梅树下少年颤抖的手——那日他替苏映雪簪上的不是步摇，是淬了醉仙蛊的骨针。

“心魔？”他嗤笑一声，徒手捏碎镜光幻象，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却在半空凝成血色咒文，“本尊早将心魔……炼成刀了。”

问道台彻底崩塌时，千里外的血狱阁密室，苏映雪手中茶盏突然炸裂。她望向九嶷山方向，唇角缓缓勾起：“终于养成了……这柄斩天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