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贾政发怒，贾琏当好人
王夫人冷着脸道：“即便这样，他们也脱不开干系。”
又问旁边的贾琏道：“老爷那边怎么说？”
贾琏回道：“老爷还不知道呢。”
王夫人会意，知道贾琏两口子先来找她，是给足了她面子，道：“这是外面的事，原不用来告诉我。你和老爷商量着处置就是了。”
贾琏和王熙凤辞了王夫人，王熙凤回自家小院，贾琏则带着周富供状和账本一径到贾政的梦坡斋小书房。
贾政正和程日兴几个清客相公欣赏一幅古画，看到贾琏过来，几个清客上前行礼，程日兴笑道：“听说二爷这两日远游去了，才回来？”
贾琏笑道：“刚回来。”
他上前给贾政行礼，道：“侄儿有件事要禀告老爷。”
几个清客闻言很自觉地向贾政请辞，道：“今天时间差不多了，我等告退，明天再来。”
贾政拱手笑道：“诸位慢走。”
送走了几位清客，他转身问贾琏道：“出了什么事？”
贾琏把周富的供状和账本递过去，细细地把董家村庄子上的事说了。
贾政听了大怒，道：“周瑞当初一力举荐我原本是不答应的，只是瞧着太太面上才松了口，不想他却弄出这种事来，岂不坏了我家名声？”
对门外小厮道：“去把周瑞找来。”
那小厮跑到后边周瑞家，周瑞却不在家，发动了七八个小厮到外面街上，才在一家戏园子里找到周瑞。
周瑞一听贾政发了怒，慌得六神无主，急急往家里赶，路上塞了二两银子给贾政身边小厮道：“老爷为着什么发火？”
小厮收了银子回道：“老爷原本和几个相公赏画，琏二爷来了，不知说了什么，老爷听完便发了火。”
周瑞暗忖自己平日里小心谨慎，不曾得罪过琏二爷，到了梦坡斋小书房，周瑞整了整衣服走进去磕头行礼。
周瑞一进门贾政便闻到一股酒气，再看周瑞脸红红的，当下便没好气道：“大白日的你好自在。”
周瑞慌得磕头道：“前些天赖二爷说赖嬷嬷胃口不好，让小人给他寻些野味来打牙祭。今天他置了酒来谢我，小人推脱不开，只好小酌了几杯。”
赖嬷嬷虽是奴仆，但地位甚高，可在贾母面前享坐礼，她在奴仆中的地位便如贾母在贾家人中的地位一般。
听周瑞这么说，贾政不好在这事上发作，心里却越加不快，对贾琏道：“琏哥儿，你告诉他。”
贾琏把周富的供状和账本递给周瑞，又把董家村庄子上的事说了，到现在为止，他已经把这件事翻来覆去说到第四遍了，王熙凤那里一遍，王夫人那里一遍，刚才贾政这里又是一遍。
周瑞听了只觉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半截身子都凉了。
贾政冷哼道：“你侄儿好大的本事，才管了几年就弄了这么多银子。去年他送的东西少，你还觍着脸替他说好话，说什么今年要是还不顺，竟要往里赔钱，哼，再过两年，我们家人怕是要到你家里打秋风了，到那时还求你周老爷松松手，给我们家一口热饭吃。”
周瑞吓得魂都飞了，扑在地上咚咚磕头，没几下把额头都磕红了一片，哭道：“老爷明鉴，小人便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欺瞒老爷，周富是在小人身边长大的，自小乖觉，哪想他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来。”
眼见着周瑞头都磕破了，贾琏上去扶住，对贾政道：“老爷，这事也不能全怪周瑞，俗话说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谁能想到那周富瞧着乖觉，离了咱们眼，竟有这么大胆子。”
周瑞听到贾琏为自己说话，感激得眼泪都淌下来了。
贾政不耐烦道：“周富是他侄子，又是他举荐的，这事他脱不了干系。”
周瑞磕头道：“小人知罪，只求老爷瞧在小人伺候了老爷这么久的份上，别把小人赶出府，就是去打扫茅厕小人也愿意。”
贾琏又劝了几句，贾政才道：“琏哥儿这事让周瑞协着你来处置，行了，没别的事你们就先退下吧，没得毁了我看画的心情。”
周瑞闻言大喜，又咚咚磕了几个头才跟着贾琏一起离开梦坡斋小书房。
出了小书房，贾琏见周瑞额头往外渗血，道：“你先回家去擦擦药，晚些时候来我院里找我。”
周瑞千恩万谢地去了。
回到家，周瑞家的见周瑞这般狼狈，惊道：“老爷寻你做什么？”
周瑞愤恨道：“还不是周富做的好事！这狗东西胆大包天，一年弄得钱比送到府里的还多，如今被人告上来，险些连你我都连累了。”
周瑞家的忙扶着周瑞进屋里坐着，一面吩咐丫鬟找药，一面道：“怎的被人告了？”
周瑞没好气道：“问我？我问谁去！幸好二爷帮着说了两句好话，不然我今个儿难说能囫囵整个儿回来。”
周瑞家的先用干帕子轻轻擦干净伤口，又换了湿帕子擦一遍，最后才擦了药用布包了。
“老爷那边怎么说？我这就往里面求太太去。”
周瑞拦住她道：“太太多半已经知道了，老爷要处置我，哪有不问过她的道理？等会你过去，不用求情，好好赔罪就是了。”
等包好了伤，周瑞换了身干净衣服，怀揣着三百两银子往贾琏院里来。
因为惧怕王熙凤，周瑞到了门口不敢进来，还是兴儿告诉他王熙凤到老太太那里去了，他才敢进门。
周瑞见了贾琏，扑在地上磕头拿出那三百两银子，道：“多谢二爷刚才帮小人说情。”
贾琏忙上前扶起来，笑道：“你是太太身边人，我哪能受你这么大礼，银子也拿回去，我不能收。”
周瑞苦笑道：“刚才要不是二爷帮衬，小人险些连命都丢了，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还请二爷不要嫌寒酸。”
贾琏听他这么说，便接过银子收了。
周瑞道：“二爷打算怎么处置周富？”
贾琏道：“府里这些年没难为过下面人，结果养得他们越发无法无天，该是立个教训的时候了。把周富这些搜刮的都抄了，他的家人充籍的充籍，流放的流放，至于周富本人，就活到秋后吧。”
周瑞没想到贾琏处置得这么重，动了动嘴想求情，没敢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