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道玄迈着略显拘谨的步伐,缓缓走到那儒雅男子身前,上身前倾,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口中清晰地说道:“多谢大人!”声音中带着几分感激与敬意。
那儒雅男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连忙伸出双手,虚扶了扶道玄,语气亲切且沉稳地说道:“无需多礼,身为为官者,爱护百姓乃是分内之责,义不容辞。”
道玄听闻,心中却暗自思忖:“哼,怕也只是一小部分真心如此的人罢了……这官场之中,又有多少人能真正做到呢。”
脸上虽依旧保持着恭敬之色,眼神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疑虑。
那儒雅男子似乎对道玄的细微反应洞若观火,见他目光游离,若有所思,便轻轻唤道:“小兄弟,小兄弟。”
连着叫了好几声,道玄才像是从沉思中猛地回过神来,神色略显慌乱,急忙说道:“小的失礼了!还望大人恕罪。”
儒雅男子摆了摆手,依旧面带微笑,温和地说道:“无伤大雅!只是见小兄弟似乎心中有诸多思虑。我且问你,小兄弟可有兴趣入朝为官吗?”
这一路上,儒雅男子不知向多少人问过同样的问题,可得到的大多是拒绝。
如今这皇朝,局势动荡,官场黑暗,在众人眼中,入朝为官无疑是踏入一个危机四伏的狼豺虎穴,大家都避之不及。
所以,儒雅男子本就没对道玄的回答抱太大希望。
道玄听闻此问,心中一怔,脑海中瞬间思绪翻涌。
“为官……”他暗自思索着,这意味着踏入一个未知且复杂的世界,那里有权力的纷争,有责任的重担,更有难以预料的风险。
片刻后,道玄抬起头,目光直视儒雅男子,略带疑惑地问道:“大人,你就不怕我毫无政治之能,难堪大用吗?”
儒雅男子听闻道玄的疑问,不禁抚掌大笑,笑声爽朗而豁达,仿佛要驱散这世间所有的阴霾。
他目光温和地看着道玄,缓缓说道:“为官者,从来不是单纯以学识高低来评判的。这官场之上,学识固然重要,但绝非关键。真正的为官之道,是以清廉为本,以爱民为旨啊!只有心中装着百姓,行事公正廉洁,才能算得上是一位好官。”
道玄听着儒雅男子的话,心中虽认同其理念,可眉头依旧紧锁,暗自思虑着:“话虽如此,可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各方势力盘根错节,一片乌烟瘴气。此时贸然踏入官场,怕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犹豫与担忧,嘴唇微微动了动,却终究没有将心中所想完全道出。
儒雅男子何等敏锐,一下子就明白了道玄心中的顾虑。他微微叹了口气,那声叹息里,饱含着无奈与遗憾。
他轻轻摆了摆手,神情落寞却又带着几分理解,说道:“罢了,罢了。我看得出你心中有所顾虑,本就不愿入朝为官,我也不好强求于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强求反而不美。”
说罢,他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望向远方,似乎在感慨这世间的无奈与艰难。
儒雅男子见道玄心意已决,不便强求,遂轻轻点头,转身准备离去。他迈出的步伐沉稳却又透着一丝淡淡的失落,衣角随着微风轻轻飘动。
就在这时,道玄突然提高音量,急切说道:“小的敢问一句?”声音打破了此刻略显沉闷的氛围。
儒雅男子闻声停下脚步,缓缓转过身来。他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容,目光中满是耐心与期许,轻声说道:“小兄弟,有何疑问?但说无妨。”
道玄微微躬身,神色恭敬,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与敬重:“敢问大人尊姓大名?”
儒雅男子听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亲切的笑意,朗声道:“我叫高渡。”声音清晰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道玄再次躬身行礼,言辞恳切:“多谢高大人告知!”这一声道谢,饱含着他对高渡的感激。
道玄心事重重地迈出衙门的门槛,双脚刚一踏上外头的青石板路,一种茫然无措的感觉便如潮水般将他瞬间淹没。
他下意识地停下脚步,眼神空洞地望向四周,平日里熟悉的街道此刻竟显得如此陌生,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迷宫,完全不知该迈向何方。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冷意顺着衣领直往脖子里钻,他不禁打了个寒颤,思绪也在这瞬间愈发混乱。
在这混乱的思绪中,一个强烈的念头如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要不冲回衙门,告诉高大人,自己愿意入朝为官!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疯狂生长,他似乎已经看到自己昂首挺胸,跟在高大人身后,踏入那庄严肃穆的朝堂,以自己的力量为百姓谋福祉。
然而,仅仅过了片刻,他眼中的光芒便渐渐黯淡下去。他很清楚,入朝为官远非想象中那般简单美好。
如今的朝廷,奸臣们如同盘踞在朝堂的毒瘤,肆意弄权,结党营私,将整个朝堂搅得乌烟瘴气。
自己一介寒门子弟,毫无根基,贸然入朝,说不定还未施展抱负,就已被那些势力吞噬得尸骨无存。
想到这些,道玄紧咬下唇,双手不自觉地攥成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内心陷入了无尽的纠结与挣扎之中。
高渡处理完手头事务,正准备离开衙门。
他身着一袭素净却不失威严的官袍,迈着沉稳的步伐向门外走去。刚至门口,却见县令带着一群衙役气势汹汹地围了过来,将他和下属们团团围住。
高渡神色镇定,只是微微皱了皱眉,目光如炬地看向县令,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白县令,这是何意?光天化日之下,竟率众将我等围困,成何体统!”
白县令脸上浮现出一抹奸佞的笑容,那笑容如同夜枭般令人心生厌恶。他缓缓从下属手中接过圣旨,故意清了清嗓子,装模作样地展开。
随后,他扯着尖细的嗓音宣读起来,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监察使高渡,身负要职,却玩忽职守,竟包庇重犯,草菅人命,让无辜百姓顶罪。此等行径,有负朕之信任,有辱监察使之官职。着即废除高渡监察使之职,明日午时,押赴刑场,问斩示众,以正国法。钦此!”
高渡听闻,心中一阵愤怒与悲凉交织。他握紧了拳头,双眼死死地盯着白县令,那目光仿佛要将眼前这丑恶之人看穿。
他深知这是一场阴谋,可在这皇权至上的时代,圣旨如山,容不得半点违抗。
而他的下属们,此刻也是满脸的震惊与愤怒,有的紧握剑柄,眼中燃烧着怒火,似要冲上前去理论;有的则面露悲戚,不敢相信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但在这森严的律法和皇权的威压下,他们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悲愤。
高渡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他明白此刻抗争毫无意义,只会徒增更多牺牲。
他强压下心中的怒火与不甘,单膝跪地,朗声道:“臣,接旨。”
下属们见状,也纷纷无奈地跟着跪地,接下了这道无情的杀头圣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