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8章 张老汉
文胪突然顿住,看着李望身上的花袍,眯了眯眼:
“阴天司的人怎地也管我佛教的事吗?”
李望纵身跳下,向后望了眼张老汉,示意他躲进屋内。
“啧啧...贫僧没看错吧,阴天司的弟子竟然如此善心,帮上生民了?”
文胪呆了呆,好似一声冷笑,他本以为是这阴天司弟子来同自己抢血食来了,直到刚刚李望那个举动才叫他明白。
好一个温文尔雅的“善良”少年。
李望拍了拍手,不敢放松,早已发现这邪佛状态不佳,身上大把大把地脱皮掉肉,很是诡异。
佛珠不在,袈裟破乱,看来是被逼到山穷水尽了,才冒着风险来这偏远地方躲藏。
“我素闻莲花宗法师温善爱民,这几日见了你们这群叛乱宗门之人,才发现和尚与秃驴却是不同的。”
被骂秃驴,又被揭起叛宗的伤疤,文胪急湍泪流,一把抹在脸上,全是血水。
“你这混账东西!自以为穿上了袍子,便能对本贫僧指手画脚!”
文胪怒骂着,心头却是暗暗忖道:
“我如今状态,万万不能与他交战,否则九死一生...”
李望一番试探,看出了他外强中干,不再废话,直接夺身而出,向文胪面门袭去。
吭哧!
文胪听到了自己头骨裂开的声音。
阴气顺着天灵盖灌入经脉,李望趁他病,要他命,迅速追击。
文胪扔掉袈裟,撒腿便跑,血腥味灌在风中,让他如芒刺背。
袈裟化作飞灰,文胪的肉身经不起如此法力消耗,慢慢散架,东一块西一块地掉落在地上。
“莫要杀我,贫僧可助你夺得静安寺道统,不,是莲花寺道统!”
文胪疯癫大叫,李望知他已经没了分寸,黔驴技穷。
“静安寺道统那种鬼东西,我可不需要!”
文胪继续大叫:“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的身子消散得迅速,很快只剩一个脑袋架在上身上,双腿都化作了脓水。
李望看得触目惊心,不敢大意,对这邪佛一道有些戒备,召出命门阴气化火,一把烧在文胪身上。
噗呲...噗呲。
血肉翻腾跳滚,很快烧得只剩一张嘴,还在草地上一张一合,说着什么:
“你...贫僧...可记住你了!”
李望又催了阴力,烧得更旺盛,叫他痛苦不堪,草草便没了声息。
李望再三确认,将灰烬踩扁,才放心蹲下来,往灰堆里去翻找。
“嚯,有储物袋!?”
李望喜笑颜开,这趟果然没白来,他急急忙忙想打开,却发现下了禁制,没有练气修为暂时还不能打开。
李望只好将它收好,这头盯着那簇灰,起了疑,怎地没有魂魄?
李望扒拉了会,发觉里头深处埋着一颗舍利子。
上了练气修为的佛修死后会产出一枚舍利子。
李望捏着它,白白净净的,面板展开。
已装入...
【舍利子(白)】
李望暂时收入,等空暇时候再做打算。
这头弄干净战场痕迹,他才回到张老汉那里。
张老汉攥着铁锹,神色紧张,身旁莲儿紧紧地拉着他的衣角。
“莲儿乖,不怕啊。”
待到门口传来声响,张老汉心提到了嗓子眼,莫名焦躁。
“早知道不让那人借宿了,凭空惹来一身事!”
张老汉心头后悔,他看在李望面色白净,和善近人,莲儿也喜欢同他玩,才肯让他在此过夜。
门嘎吱响,李望推门而入,望着墙角缩着的两人,轻轻一笑:
“没事了。”
张老汉抿了抿发白的唇,有些不敢和他对视,毕竟刚刚心头怨过两人。
莲儿倒是不在乎这些,乖巧地脱开张老汉的手心,径直朝李望跑去。
李望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将她抱在怀中。
夜晚,张老汉搭起了火炉,取了煤炭,放在一旁。
此时正是快入冬,寒意渐渐涌上,又是在谷底,更添了几分萧瑟。
李望已过命门窍,藏火驱寒,倒并不需要围炉取暖,只是氛围至此,并无其他事,同他们闲谈也是解闷。
李望突然看着莲花稚嫩的脸庞,又瞧了瞧张老汉鬓角发白,出声道:
“老汉,莲儿是你孙女?这孩子她爹呢?”
张老汉闻言,枯瘦脸上浮现哀恸,默默顿了一息,缄口不言。
李望眯了眯眼,两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围炉火星蹦跶,在中间散过一道淡金色的弧线。
天还未亮,李望就朦朦胧胧起身,压抑了许久的情绪随着曦晨的到来挥散一空。
“又是一日。”
屋外的张老汉却忙活了起来,麻薯加粥,每日早上都是如此。
李望走过去,揉了揉莲儿乖巧的脑袋,看着这女娃喝粥的样子,李望的心也渐渐舒缓。
这些日子,在阴天司过得和走钢丝没什么两样,听人差遣,受人指使,一着不慎,便会落得个凄凉下场。
如今见着了女娃童真和可爱,李望微微一笑,从怀中取了一块金锭,塞进她的小手,嘘声道:
“莫要告诉你爷爷,拉勾。”
莲儿却是呆住,捏着那金黄黄的犹如石头般的东西,不知所措,小声问着:
“哥哥,这是什么呀?”
李望微微一愣,才明白过来孩子太小,压根不认识金元宝。
“等哥哥走后,交给你爷爷便知道了。”
李望又从储物袋里取出几根穗苗,递到张老汉手中,嘱咐他道:
“我看你这谷底宽敞且地广,老汉帮我种个庄稼,我每月发工钱给你。”
张老汉忙不迭接过穗苗,哪里肯收钱,只是道:
“哪里的话,仙师大人替老汉除了怪人,老汉还没好好谢谢您,怎么好意思收钱。”
李望也不与他拉扯,回头望了眼莲儿,又向张老汉叮嘱了几句种植鬼冢稻的要点。
最主要的还是他别到时候被一片黑田吓着了。
做完这一切,李望将碗筷收拾得干干净净,一招手,院子里晾晒着的花袍就飞了过来。
“还好,昨夜只是血水溅到袍子上,没破就还能穿。”
李望束紧带子,离了这农舍,又开始继续赶路。
而张老汉见他走了,握着手里的穗苗,抿抿嘴,站在那里好半晌不出声。
“爷爷,你在想什么呢?”
莲儿乖巧的声音将他唤醒,张老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渍,道:
“没...没什么。”
“爷爷,你瞧这个,这是什么?”
莲儿将金锭双手捧开,由于手太小,显得金块又大又闪闪发亮,很是耀眼。
啪嗒!
张老汉手里的穗苗掉在地上,望着那金锭,呆呆地良久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