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进厂
今天秦风估算好了时间，分完钱后，又说了让赵军代为带领大家的事情，回到家正好天黑。
“下午赵主任托人带话，说轧钢厂明天开始招工，让你抽空过去看看。”张海霞道。
秦风点点头：“好，明天我去看看。”
招工名额有限，越早去机会越大。
虽说有赵友德在背后使劲，但他自己也不能放松。
只是计划中的休息两天落空了。
张海霞道：“我们家和赵主任之间很少有交集，你怎么搭上这条线的？”
赵友德家离互助乡并不远，但在蓉城划定城市版图的时候，刚好被划入城区，成了城里人。
秦风道：“我和赵军关系很好。”
这是事实，张海霞倒也没有继续追问：“今天，你找队里的妇女去帮你打架啦？”
秦风道：“也不算是打架，就是去撑撑场子，让我们可以专心劳作，那些城里来的职工家属，大多是女的，我们一帮小伙不好处理。”
“然后我要进厂，在那干不长，就没让你去蹚浑水。”
张海霞不置可否：“可是我听说孙婶子家孩子都拿了两百来块钱回家了，你怎么只给了我一百？”
“这事是你牵头的，没理由比别人赚得少吧？”
秦风一滞，艰难的咽下了口里的饭食：“你不是说拿点钱给你存着，等我娶媳妇用，我寻思一百块够了，就是天上的仙女也能娶回家。”
“剩下的我准备自己放着的，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得着。”
张海霞哂笑一声：“擅自决定不和露露结婚，欺骗你妈私自藏钱，呵，你现在当真是翅膀硬啦！”
秦风道：“咱俩谁跟谁啊，钱放谁那不是放，都一样。”
“再说，我马上就要去城里上班了，花钱的地方肯定多。”
张海霞摆摆手：“行了，我也没说让你交出来。你放着可以，但不准乱花钱。”
“听说城里人抱团严重，看不起咱乡下人。如果真的能够进厂，你一个人在那边踏踏实实工作，千万不要惹是生非。”
秦风道：“只要进入轧钢厂，我也是城里人，谁敢看不起我。”
张海霞道：“在你真正站稳脚跟拿到非农户口之前，别人不会把你当城里人看待的。”
“还有，城里姑娘多，你眼睛放亮点，有没有人家的自己主动点，多接触接触，觉得合适就跟我讲，我找人去牵线，你结了婚有人照顾我也就放心了。”
这年头的人，对于结婚的执念很重。
但凡到了法定年龄还没有结婚，就有人说闲话。
男孩22，女孩20，就成了大龄剩女，不但爹妈急，亲戚朋友和村委会都会为你着急。
秦风道：“嗯，我知道，遇到长得好看的......”
张海霞皱眉道：“长得好看有啥用，娶媳妇一看能生养，二看会过日子，三看家境，其他的都不重要。”
“啊对对对，你说得对。”秦风不想在这些问题上纠结。
反正先答应着，至于做不做怎么做，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我发现从挖铁开始，你是愈发的不把老娘放在眼里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能赚钱了，就可以无法无天了？”对于秦风敷衍的态度，张海霞有些不满。
......
第二天一早，秦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早早出门。
在市里买了一些礼品之后，径直前往蜀川轧钢厂应聘。
新工人报到，主要涉及劳资科和干部科两个部门。
普通工人到劳资科，干部到干部科。
中专及以上学历的毕业生，一毕业就是干部。
不过秦风初中文化，只能从普通技工开始干起。
普通工人实行的是八级工人制，1-8级数字越大，等级越高。
1级工人，工资最低也有32块，个别地方甚至能够拿到近40块。
而凤毛麟角的八级工人，一个月工资都在一百以上，相当于后世的月入十万。
实际上在8级之外，还有一个低于1级的学徒工。
正常情况下，学徒期在2-3年，每个月工资十多块钱。
在门口问了保卫员做了登记之后，秦风前往劳资科参加面试。
面试内容很简单，主要是出身背景，顺便看看思维是否灵活，表达是否得当。
秦风马上20岁，正值壮年，又有出众文化，加上赵友德提前打过招呼，再加上疑似烈属，当场录取。
岗位是第三车间钳工，职级学徒，一个月18.5元，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关于宿舍问题，厂里的新工人都是住集体宿舍。
不过现在正在大量招工，集体宿舍比较紧张，估计一个房间会挤更多的人。
一个小小的房间，挤一大堆老爷们，想想都瘆得慌，秦风便决定暂时回家住。
一个半小时的路程确实远了些，但也比集体宿舍强。
出了劳资科，秦风忍不住挥了挥拳头，工业大计，终于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然后，又问了赵友德办公室，径直找了过去。
敲开房门，办公室里就赵友德一人。
秦风上前散了根烟：“赵叔，我现在已经成为轧钢厂一员了，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赵友德接过烟点燃：“恭喜你，小风。”
“你回去了也劝劝小军，这进厂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他偏偏还不想来，真的是......”
当天回去之后，他专门托人打听过秦风。
得知秦风在带着自家大侄子一起赚钱之后，虽然忌惮还是有一些，但已经没有什么芥蒂了。
所以见到秦风的时候，下意识就把他当成一个晚辈来看待。
秦风道：“昨天我就跟他说过进厂的事，但他觉得家里就他一个儿子，得留在父母身边尽孝。”
“他都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劝他啊。”
赵友德哼了一声：“屁话，友智现在40不到，用得着他照顾吗？”
“过些年他结婚分了房子，再把他们接过来不就行了。”
秦风道：“小军很聪明，这些问题肯定早就想明白了，甚至照看父母可能都只是托词。”
“现在他是沉迷挖铁赚钱不能自拔，等两天挖铁不赚钱了，你再去说说，或许他就改变主意了。”
赵友德道：“你们和炼钢厂职工起冲突的事，在宿舍那边都传遍了。”
“那些个老娘们不敢惹你们，就把挖铁这路子给抖了出来，估摸着很快就有很多人盯上那里，人一多这路子就不成了。”
轧钢厂宿舍和炼钢厂家宿舍，都在一个区域，近乎一体。
消息传播速度是很快的。
秦风道：“我就奇怪了，炼钢厂的家属，是怎么知道我们在那里挖铁的，还一副早有准备的样子。”
赵友德道：“这事我倒还专门去打听了一下，根源出在你们自己身上。”
“人炼钢厂的卡车去倒炉渣，你们也不躲着点，天天都看到你们在那刨废料，这事炼钢厂早就传开了，只是他们以为你们是在找没有烧完的碳回家当柴用，没有在意。”
“前两天一个炼钢厂的工人去废品站卖东西，看到你们运了生铁去卖，两方信息一联系，他就猜到你们在干嘛了。”
“赚钱的路子谁不想参一手，后面的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
“噢，原来这么回事。”秦风总算明白了。
他心里也明白了，赵友德找他劝说赵军是假，主要还是通过赵军提起挖铁的事情，主要目的就是告诉秦风这事不是他泄露的。
秦风低头从包里拿出一条大前门，递给赵友德：“赵叔，感谢你帮忙，让我顺利进入了轧钢厂，好的烟我也买不起，这条大前门你拿去抽。”
再过两年，烟草就要计划销售了，不但要烟票，一个人单次最多买五盒，想要一条一条买就行不通了。
而他送赵友德烟，主要目的不是感谢，而是想修复一下关系。
毕竟是赵军大伯，又是厂里领导，维系一个好的关系比当敌人要好多了。
之所以挖铁赚钱，不就是用来干这些的吗！
赵友德摆摆手：“你条件好，脑子够用，根本不用我帮助也能进厂，我也没怎么使劲，所以这烟我不能收。”
秦风道：“赵叔，你这就见外了。我和赵军亲如兄弟，你是他大伯，也算是我长辈。”
“晚辈给长辈东西，天经地义，您收下。”
赵友德沉吟片刻：“那也行，我就不客气啦。走，我带你去见见我给你找的师傅。对了，你带了拜师礼没？”
“如果没带的话，我这里有一些，你先拿去用。”
秦风拍了拍包：“带着呢，一条烟，半斤茶叶，十个鸡蛋，够了吧？”
赵友德一愣，看秦风的眼神就像看暴发户：“够了，太够了。”
“其实一盒烟，一点茶叶就够了。”
秦风道：“没事，只要师傅好好教技术，多送点也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