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命定瓦尔纳
1456年三月一日这一天,瓦尔纳的战场上聚集了将近二十万大军,这是一场规模空前的大决战,每一位战役的参与者都会感到自豪。
幸存下来的战士在往后的日子里也会时常回忆起这场战斗,他们会自豪的对身边的人讲:“我参加了那场决定欧洲命运的大战!”
人们会向他们竖起大拇指夸赞:“真是好一个勇士!”
清晨,两军便在这片被湖和海夹在中间的狭窄战场上摆开阵势。
十字军摆出拱形阵线,菲利浦率领的勃艮第军作为第一线最突出的部分,承担较多的压力。
拉斯洛率领神罗联军与部分葡萄牙军总计三万余人就在他身后的第二线,时刻准备支援。
亚诺什将萨克森佣兵和匈牙利步兵摆在第一线左翼,侧翼紧贴着瓦尔纳湖,他手下的两万多骑兵就藏在这些列阵的步兵侧后,等待机会发起致命冲击。
阿道夫天还未亮便率军来到阵线最右翼,对着西北方向的弗兰根高地摆出一个环形的车堡,中间储存弹药,箭矢和马匹。
车堡的前后防御都布置的非常严密,火炮有规律地排布在车堡间隙,在重盾之后隐藏起来,车堡的侧面留出两个口子,让车堡内的骑兵可以随时从侧翼出击夹攻敌人。
八千名奥地利征召军在多位帝国骑士的率领下藏匿在车堡内部,当敌人靠近车堡的缝隙时,老农们便会举着手中的钩镰枪和长矛将他们挡回去。
弗拉德率领的瓦拉几亚四千轻骑兵则位于右翼第二线,随时准备迎击从侧面攻击车堡的敌人。
穆罕默德二世站在弗兰根高地之上,居高临下观察十字军的阵线。
敌人的右翼并未如他预料的那般集结重兵,这让他心里也不由得感到担忧。
十字军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慌乱和胆怯,他们没有打算逃跑,也不会把后背暴露给奥斯曼人。
他对身旁的安纳托利亚军团指挥官哈拉丁·帕夏说道:“看来这些西方人也具备真正的勇气,这将是一场无可避免的血战。”
“陛下,要不我们从右翼抽调一些骑兵过来堵死他们的退路?”哈拉丁建议道。
穆罕默德微微摇头,神色凝重的说道:“这招没用了,他们已经做好决一死战的决心,不打算向北边突围了,我们就在这里,与他们决出最后的胜负!”
哈拉丁垂首,向穆罕默德行礼后说道:“那我便按照原计划为您击破他们的左翼,终结这场战斗。”
“不急,让马哈茂德的部队先上,他的军团是最突出的,也最先接敌,我要营造出在高地发动猛攻的假象,让他们以为你的军团被部署在高地附近而不是湖边,也许他们惊慌之下会将左翼的部队调集到右翼,那时就是我们的机会。”
穆罕穆德的视线不断在战场上游荡,到处都是人,黑压压的一片,他们中的许多人今天都会死在这里,然后奥斯曼的命运,奥地利的命运,到那时自见分晓。
随着弗兰根高地上嘹亮的号角吹响,奥斯曼人的重炮居高临下,开始轰击十字军的右翼。
阿道夫的车堡成为了开战后第一个出现伤亡的单位,奥斯曼人发射的十几枚炮弹,只有一枚砸在车堡中央,打死了三匹拉战车的驽马和一个倒霉的弩手。
这样的精度让阿道夫放下心来,奥斯曼人的炮虽然口径巨大,却不够灵便,他们还未掌握调整火炮射角的技术,即便占据高处的有利炮击位置,精度依然堪忧。
不过这一轮炮击让阿道夫意识到敌人的进攻即将到来。
他亲自骑着战马来到车堡前线,一边对战车的排布进行最后的巡查,一边激励士兵们准备战斗。
果不其然,没多久,无数奥斯曼士兵如潮水般从弗兰根高地上奔涌而下,以猛虎下山之势直冲车堡而来。
韦利·马哈茂德面色凝重地率领六千名骑兵在侧翼游走,这一次,他一定要洗刷自己身上的罪孽和耻辱。
虽然苏丹并未因为他的失败而加以重罚,可是羞愧让他无地自容,不论是下属还是同僚,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一位统军主将被人数少于自身的军队击溃,吓得落荒而逃,这将是伴随他一生的耻辱。
他需要用更多的忠诚和胜利来回报苏丹对他的信任和宽容。
狂热的奥斯曼士兵们举着圆盾,挥舞着弯刀,吼叫着冲向坚固的车堡。
随着敌人越来越靠近,帝国军的战士们也不觉变得紧张起来。
不过眼前的车堡提供了坚实的屏障,让他们免于遭受敌人弓箭手的打击,同时他们还能通过一系列射击孔锁定前方的敌人。
阿道夫观察到距离已经足够,果断令人吹响号角。
“火炮准备!”“火炮准备!”
一线指挥官们的声音此起彼伏,巨盾旁的士兵麻溜地将盾牌挪到一旁,露出黑洞洞的炮口。
奥夫尼斯炮,口径200-300mm,前膛装填,身管长度不超过一米,是短管轻型射石炮的集大成之作。
操控火炮的士兵熟练的将炮口稍稍抬起一个小小的倾角,第一发炮弹早就装填完毕。
“开炮!”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火绳点燃火药,炮口迸射出火花,石弹被发射出去。
由于火炮工艺的不成熟,这种过于追求轻便的火炮射程只有不到五百米,不过奥斯曼人距离车堡的距离已经不足五百米。
密集的人潮根本无法避开近程射击的火炮,不少奥斯曼人被炮弹击中,瞬间血肉横飞。
周围的士兵却并无多少恐惧,他们早就见惯了被火炮击中的尸体,这并不能成为他们进攻路上的阻碍。
一轮射击后,炮手小队马上开始清理炮管,装填下一发炮弹,他们已经经历过许多训练,这个过程非常熟练迅速。
终于,奥斯曼人顶着炮击冲到车堡近前时,他们看到了令人绝望的景象。
胡斯战车的一侧装上了宽大的木板,中间凿开几个射击孔,现在,弩手们正端着弩等待奥斯曼人靠近。
“自由射击!”
弩手马上触发弩机,箭矢飞射而出,奥斯曼士兵成片成片倒在这密集的箭雨之下。
然而倒下一片,又扑上来更多。
弩手们退到战车另一侧装填弩矢,第二组弩手无缝衔接,来到射击孔边寻找目标,射击,击倒。
一辆战车由10名士兵组成车组,五名弩手,其余的是长矛兵和盾牌手。
弩手负责射击战车前方的敌人,矛兵负责刺死冲到战车侧面的敌人,盾牌手负责用大盾牌掩护战友。
他们就这样熟练地配合着,将冲到近前的敌人全部杀死。
火炮持续不断地射击,在几十米的距离内,一种掺杂着各种锋利碎块的特制炮弹被装入炮管。
“砰!”无数小型弹丸从炮管射出,瞬间便撂倒一大片奥斯曼人。
更多的奥斯曼人涌向火炮,已经没机会开下一炮了。
炮兵们顾不上火炮遗落在原地,马上向后退去,挤成一团的奥地利农兵举着长矛堵上了架设火炮的缺口,密集的枪林马上将刹不住车的奥斯曼人扎成筛子。
不断有奥斯曼人试图翻越车堡,可是两米高的侧墙使他们很难逾越这道“天堑”,只能在绝望的怒吼中被车堡内的弩手点杀。
也有不少奥斯曼人从间隙冲进车堡,但马上就被赶来的骑士和士兵杀死或者赶出去。
这是一场残酷的拉锯战。
坚固的胡斯车堡如同一道长堤,死死挡住了奥斯曼大军组成的洪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