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真·钢铁般的意志
高楼大厦出现的瞬间，隐于黑暗中的神国便有了反应。
七彩的霞光再度降临于世，然而这次李德却站在了它的对立面。
“咚！！！”
两股强大的力量碰撞，产生的震动将附近的黑雾尽数震退。
李德只觉得自己仿佛被扔进了万米的海沟，巨大的压力无时无刻在从四面八方传来。
“啪嗒！啪嗒！”
李德从未觉得走路会这么累，每前进一步，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
但尽管如此，他还是看见了自己想要的画面：锥形的深坑被厚重的水泥填埋，垂下的触手被无形的边界斩断。
至于坑底的位置，此刻已经被学校防空洞取代，而位于那里的，正是不知所措的少女。
少女呆呆看着眼前的昏暗的甬道，没有让人头皮发麻的人嘴，也没有令人作呕的触手，更没有那永远爬不上去的深坑……
她缓缓靠近防空洞的墙壁，小心翼翼地伸出了手臂。
“呼——”
“呀！”
少女连忙向后退去，因为长时间没有正常站立过，她顿时摔倒在地。然而她的第一反应不是起身，而是紧紧收缩四肢。
她担惊受怕许久，可身上却不见有新的痛苦传来。
“呼——”
微风吹动带血的发丝，她暴露出来的颌骨动了动，随后便是放声大哭。
“哇呜——”
哭声久久回荡在防空洞内，无边的黑暗对于少女而言足以称得上礼物。
“吱呀——”
就在此时，令人牙酸的钢铁摩擦声从上方传来。随后柔和的日光洒下，那不是耀眼的七色彩光，仅仅只是李德记忆中再普通不过的太阳光。
暖阳将少女身上的阴寒驱散，一个人影静静站立在门前。
“哭够了的话，就上来……”
李德扶着扶手，站在防空洞入口对痛哭的少女喊道。
“呜……”
茫然无措的少女仍旧哭泣，但她还是拖着血迹爬了上来。
“你……唉，算了。”李德有很多东西想问她，然而话到嘴边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真的有能力将自己拉进所谓的“神国”吗？李德觉得要打个问号。
少女看着李德，哭声也渐渐停歇了。她抱蹲在李德身旁，目光时不时瞥向城市上空巨大的神国以及怒不可遏的触手们。
“别看了，还能……撑一会儿。”李德随便找了个长椅，瘫坐在了上面。
少女也跟了过来，骨头在地面上磨得嚓嚓作响。
“你……流血了……”
她看着李德的脸庞，断断续续地说道。
“没有。意识而已，怎么可能流鼻血？你多虑了。”仰着头的李德反驳道。
见少女还想说些什么，他立马伸手一指，打发她道：“看见那个商店没有？去，把里面最大的那个东西给我搬过来！”
少女看了一眼李德所指的地方，那是店铺吗？可为什么墙壁是透明的？而且里面的面包为什么是花花绿绿的？
尽管心中有无数疑惑，但她还是一步三回头地靠了过去。
“死不了，快点儿！”
李德的语气重了些，于是少女立马像受惊了的小兔一般慌忙跑进店铺。
“造孽啊……”
李德看着地面上的血迹，摇了摇头。他本以为唯物状态下的自己已经能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结果事实证明他高看自己了。
当他看见少女的脸庞宛如浆糊，又发现她的腹部被掏空之后，心中压抑的情绪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这些情绪，最终在少女十指被咬碎时的惨叫中迸发而出，进而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或许有些情感，他屏蔽的时候下意识地忽略掉了吧？
“好歹没辜负我‘三好学生’的奖状。”李德突然自嘲地笑了笑。
神国不断向下倾注圣光，无数触手咧开大嘴在高空喝骂，然而这暂时还影响不到城市中的两人。
李德看着摇摇欲坠但仍旧坚挺的城市，心中默默松了一口气，至少还能安稳一段时间。
少女从蛋糕店出来，她推着推车过来，推车上面是一个巨大的蛋糕——这就是她找到的最大东西。
“本来还得等几天的，不过看现在这情况，提前过了吧。”
“一周年纪念日！我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痛苦，反正吃就完事儿了！”
李德撑起笑容起身，将蛋糕切成小块递到了少女嘴边。
少女歪头看了李德一眼，被血污覆盖的双目不知是何种神采。
“啊……”
正当她伸口想要品尝时，却突然看见李德将蛋糕缩了回来。
“对了，你怎么把车推过来的？手好了？”
可还没等她缩回手臂，李德便先一步抓住了手掌。
少女新生的手指白皙修长，像是新生的嫩枝，灵动而柔美。
“挺快啊。”
李德将蛋糕放在她手上，如此感叹道。
“……”
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坐在里德身旁，轻轻咬了一口。
一股云彩般的蓬松与远超蜜糖的甜意弥漫口腔，让她顿时感觉身上的痛苦都舒缓了几分。
“还不错吧？你应该没吃过这种东西。”李德自己也来了一块，反正这里面的东西自己会恢复，不吃白不吃。
他都数不清自己有多少次是在暴饮暴食中度过的，这里熟悉的味道能让他短暂忘记自己已经穿越的事实。
“嗯嗯嗯！好吃！”少女瞬间抛弃了心中小小的郁闷，她扯动嘴角，声音像是风铃那般清脆。
“吃吧吃吧，吃甜食能缓解疼痛，多吃点儿。”李德自己没吃几口，全让少女吃完了。
推车上的蛋糕很快便一扫而空，而李德也撑到了极致。
“准备好回到那里了吗？”两个鼻孔塞满纸巾，双目通红的他对着舔盘的少女问道。
少女闻言，身躯顿时颤抖起来。良久，她才颤颤巍巍地放下了盘子。
“嗯。”
她只说出了一个字，然而颤抖的身体却透露出其内心的恐惧。
李德见状，只是拍了拍少女的肩膀：“它有攻击死角吗？”
“坑里，它不敢攻击，只能伸触手。”少女声音颤抖地回应道。
“那就回坑。”
李德闻言，头也不回地向着防空洞的方向走去。
少女静静看着李德远离，她起初站在原地纠结着不敢行动，然而当李德背影彻底消失时，她没来由地心中一慌，连忙赶了过去。
“哒！哒！哒！”
身后传来黏糊糊的脚步声，李德掏了掏渗血的耳朵：“跟过来了？”
“嗯……”
少女的声若蚊蝇，一想到那永远出不去的深坑她心中便有种挥之不去的窒息感。
“准备好……收！”
李德四周的压力散开，神国光辉之下的城市便开始迅速微缩。
“哈……哈……”他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整个人无力地瘫倒在地面上，胸腔不断上下起伏。
而在少女眼中，那些亲切美妙的钢筋混凝土正在崩塌，取而代之的是无数张可怖的人嘴。
“教会！该死的教会！”
“我要用你们的神像当茅厕石！”
喝骂声依旧，而天上的触手也迫不及待地涌来。
“吾主！您为何不再回应我等？”
“啊！吾神，我若是有违教义，请让裁定廷燃烧我的血与骨，何苦对您的信者缄言？”
几乎是他们出现的瞬间，铺天盖地的触手携着无穷无尽的祷告声席卷而来。
白色的帘幕垂下，坑底的少女避无可避，只是往李德的位置靠了靠。
李德睁开双眼，他伸手试着攥住一根触手，然而这东西比他想象得更为灵活，转头便咬向了他。
“当嗡——”
金铁交鸣之声响彻，李德的喘息声突然一滞。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