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龙兄亮剑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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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倒绷美髯公(二合一)

梁山泊莫看水大山险,仿佛甚么险恶秘镜一般,其实论起位置,正是南来北往的枢纽所在。

它雄踞京东西路中部,通达河北东路、京东东路、淮南东路、京畿路诸方要道,商旅们南北上下,东西勾通,都不免经由此处。

又有广济河也便是五丈河,自汴京向东一路汇入泊里,向北入得济水,因此无论水陆,均是要冲。

郓城宋江,若论权势,不过小吏,若论家产,只是村中财主,何以名声竟能比肩沧州柴进这般凤子龙孙、大名府卢俊义这般名城首富,乃至超出?便是多占这地势之利。

若用后世话说,老宋立足的平台流量更大。

李云龙在此惹出事情,不数日间,已是名满江湖。

恰在这时,他救兄嫂、杀衙内、闹汴京的消息,也渐渐传开,加上雷震梁山这一出,遂得了个“雷震子”的绰号,都知他会掌心雷神通。

却说阮家三雄摇着船,足足一日功夫,才把李云龙送到北岸。

见天色已晚,索性船里过了一夜,此日清晨登岸,锦儿相帮披挂起甲胄,送了三枚“噫大力炮”给三阮防身,细细教了用法、禁忌,这才依依不舍、洒泪而别。

此时李云龙还不知,他这一番夜宿石碣村,走水路缓了脚程,名头传播竟还快了一步。

他同锦儿各骑一马顺着小道而行,走了一程,猛想起一事,唤住锦儿,包袱里摸出个棉垫递去——

却是此前见锦儿被马鞍磨得厉害,特地央了阮小二,让他使婆娘取些旧衣服缝了这软垫,告诉锦儿道:“你把此物垫在鞍上,少遭受些奔波之苦。”

锦儿微吃一惊,不料李云龙这般豪杰,竟还有细心一面。

眉眼微垂,羞答答接过,故意落后几步,塞在了屁股底下,顿时觉得软和了许多,忍不住道:“这是你托阮家嫂子缝制的么?”

李云龙素好逞能,咧嘴笑道:“何须托人?我老、老陆飞针走线,手段不输婆娘,有名叫做陆神针!”

他其实也不算吹牛,当年南征北战,衣服破了自己缝,草鞋烂了自己打,手艺的确不错,尤其还干过一任被服厂厂长,专业水平更是精进,若不是被阮小二等扯着喝酒,自己缝说不定还更细致些。

锦儿一路见他本事层出不穷,倒也不疑是吹嘘,只觉这男子竟是无所不能,眼睛都冒出星星来,想着屁股下垫子是他亲自缝制,连屁股都发热起来,哪里还觉旅途辛苦?

这般走了数十里,也见日色偏西,人马都有些乏了,转过一片林子,忽见前面城池一座,门上匾额大书“郓城县”三字。

李云龙望着念道:“军、城、县!不好了,这个县城莫非是专门驻军的?若是这般,我们却不可进去,只外面绕过,另寻宿处。”

锦儿看了一回,捂着口笑道:“云龙大哥,你也是做过虞侯的人,怎地竟念白字?这分明是辉城县。”

李云龙讶然道:“不料你小小年纪,文化水平倒是不浅。”

正说间,那县城中走出数十个土兵,为头一个骑马的都头,不住眼地盯着李云龙看。

李云龙心道若是避他目光,他必起疑,于是索性眼神随着对方移动,同他二人斗眼。

那都头身高约有八尺四五,体魄比李云龙还要雄伟一圈,只比鲁智深逊色些,枣红的一张脸,朗星般双目,尤其一部好胡须,足有一尺五寸,在胸腹前飘飘洒洒,甚是威风。

李云龙不由暗自点头,心想此人若是上戏台扮关公,倒是省得化妆。

他喜此人相貌威风、一身正气,便冲那都头微微笑了笑,不料这一笑,都头反而勒住了马,皱眉望他道:“呔!你这汉子,莫非便是闹动汴梁的雷震子?”

李云龙眨眨眼,奇道:“雷震子?那不是个长着翅膀、嘴巴如鸟的怪物?你瞧我是这模样?”

这年代的人,没有拿自己外号开玩笑的,都头听了抱歉一笑,拱手道:“那是在下眼拙了。只因瞧你带着个女子,恰似传闻中护嫂寻兄的‘雷震子’陆谦一般,因此过问。”

李云龙神色微变,心想我的乖乖,雷震子原来真的是我,谁他娘的替老子取得这绰号?

又暗惊道:我不合在石碣村误了路途,看来海捕文书已赶在我前头了,后面路途,怕是要多生艰险。

脸上却呵呵笑道:“陆谦那厮我也知道,他是惹了弥天大祸的人,岂敢光明正大走路?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孔名捷,人送绰号孔二愣子!”

“孔……二愣子?”

都头打量李云龙一眼,见他脸色颇有得意之色,不由莞尔:“好个二愣子,看来兄台定是直爽人物。”

李云龙哈哈一笑,抱拳道:“过奖,过奖,我瞧阁下仪表非凡,定然不是无名之辈,愿请教尊姓大名。”

都头笑呵呵正要答话,忽见李云龙两手抬起,露出腰上挂着的瓶子来,脸色顿时一变,指着喝道:“还说你是孔捷,你那腰间一个个的,分明便是神雷!”

李云龙倒不料对方如此机敏,稍不留神便被他瞅出破绽。

急得他眼珠子乱转,想着自己是该坚称就是孔捷,还是另寻由头,说自己其实叫做丁伟?

“啊,这个,哈哈,你说这个……”

他还在试图打圆场呢,那都头眼眸里放出寒光来,厉声喝道:“朝廷海捕文书已至本县,你敢在本都头面前支吾,道本都头是任由你欺瞒的蠢汉么?还不下马受降!”

说罢一拍马,摘下鞍边的朴刀,直奔李云龙而来。

李云龙心知事情炸了,也自板下脸来,大喝道:“汴梁数十万大军,由得老子进出,你一个小小都头,管着几十个毛人,充其量是个排长,他娘的敢在老子面前拿大?”

马鞍边上得胜钩,挂着林冲家取来的长枪,李云龙取在手中一盘,挟马腹迎上前去。

当初在大相国寺菜园里,李云龙和鲁智深谈论武艺,只说自己会些粗浅拳脚、刀法还行,其实长枪他也能耍上几下。

他的枪法,学自魏和尚,魏和尚乃是使枪好手——

当年恶战野狼峪,李云龙弄错了情报,以为伏击的是一小队本地鬼子兵,谁知撞上了关东兵两个中队的精兵!

那一战,也是李云龙首次提出亮剑精神,洒开胆魄,鼓舞豪肠,以区区一营兵马硬捍强敌,在参战兵力一比一的局面下,竟然生生凭借白刃战全歼了敌方!

是役,独立团一营战死三百五十八人,仅存三十多人。日军阵亡三百七十一人,两个中队全军覆没,战绩之彪炳,举国震撼!

正是此战,魏和尚一条红缨枪杀得天摇地动,不让长坂坡之赵云、堪比牛头山之高宠,枪下不知挑翻多少鬼子,堪称得胜第一功臣!

李云龙心中极为佩服,特意同和尚练了一阵枪法。

但是正所谓:月棍、年刀、一辈子的枪,李云龙虽有些练武天赋,毕竟是领军大将,终日事情繁杂,哪有功夫尽情苦练?

况且当初魏和尚用的枪,乃是白蜡杆的大枪,红缨穗加长至二尺多,舞起来便似团团飞火,煊赫无比,但练起来却极难入门。

而到了此世,和鲁、林二人终日搬文弄武,演习刀法枪术,他二人教给李云龙的枪法,乃是丈二硬枪,以硬木或钢铁为柄,招数上没有大枪那般变化多端,讲的是枪腰刚劲、枪头灵巧、招数紧密、吞吐迅捷,倒是更易上手些。

李云龙本来聪明,又有根底,一个多月苦练下来,不敢说甚么枪法大家,至少实战已是不在话下。

此刻见那都头单刀匹马奔自己来,恰如演义小说中斗将一般,他是最喜决斗的人,自然不让半点锋芒,策马挺枪上前迎敌。

二人武器,刀短枪长,李云龙不待马头相交,噌的一枪先行刺出,直取对方咽喉。

这叫先下手为王、一寸长一寸强!

那都头圆瞪双眼,刀势斜起,以刀面格开长枪,随着二马交接,刀锋一闪,径向李云龙劈落。李云龙也不慌忙,后手一抽枪杆,向上挺起,当的一声,刀砍在枪杆上。

林冲这条枪,枪柄乃是精挑细选的一根红绸木,足有鸭蛋粗细。

这种木头,质地坚硬沉重、耐腐不蛀,且有弹性,最能受压,后世选择枕木、车轴,以此木为上品。

林冲这条枪,多半也是老林教头留下的,两代人摩挲下来,那木头色泽愈发艳红,便似红玉般温润细腻,受了那都头一刀,连个白印也没落下。

李云龙拦住这刀,二马错身而过,李云龙半回身,撒开右手,左手横抡一枪,砸那都头后背。

都头听得后面风响,头也不会,朴刀自腰子处斜钻上来,当的一声拦住了长枪,正是一招“苏秦背剑!”

李云龙自觉自家这一枪突如其来,不料对方云淡风轻挡下,不由大为佩服,喝道:“好刀法!你一个小小都头,竟有这般好武艺,可见这宋朝朝廷惯会屈才。你且留个名字,咱老、老陆枪下不死无名之鬼!”

他几次想自称老李,好在脑子转的快,都能及时改过。

说话间二人各自挽缰,扯转马头,那都头好笑道:“陆谦,你这厮在汴梁,也不过做个虞侯,比我这都头大到哪里?你问我名字,说出来惊破你胆!某家姓朱名仝,人称‘美髯公’的便是我!”

“你便是‘美髯公’朱仝?”李云龙眼睛一瞪,心想这人我知道啊,梁山一百零八条好汉,这人是三十六天罡之一,天什么星忘了,总之不是弱手,关胜、林冲那一拨最厉害的往下,便能数上他了,昨天阮小二他们说起山东各处有名的好汉,也提到了此人名字。

想到这里他眉头一皱,歪着脑袋看朱仝道:“嗯?不对呀!你是朱仝,朱仝不是在郓(念运)城县做都头么?如何跑到这辉城县来?”

朱仝闻听此言,周身气势都散了一般,眨了眨眼,似笑非笑,一指不远处城门上牌匾:“陆谦,你自己看看,这是辉城县么?”

李云龙最是个要面子的人,此刻一看对方神情,便知自己定是出乖露丑,脑子嗡的一声,却瞪着锦儿喝道:“你这不是害我现眼?老子便说这是军城县!”

锦儿被他厉声训斥,吓得身体一缩,却听朱仝大笑道:“陆谦,你也不必怪你嫂子,这么大写的郓城县的郓,你要念军,还不如辉靠谱哩。”

朱仝麾下那些土兵,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但是见上官笑了,一个个都捧腹大笑,还有跳脚恶,也有满地打滚的,纷纷叫道:“哈哈,军城县,军城县!”

李云龙心想乖乖不得了,这宋朝的人竟然这么多都识字!老子今天笑话岂不是闹得大了?

哗的一下血涌上来,脸如红布,随即恼羞成怒,发起蛮性来,把枪指着朱仝道:“既然打仗,就他娘的好生打仗!好好谈什么文?你这厮猪八戒戴眼镜,冒充大学生!吃老子一枪!”

说罢恶狠狠策马便冲。

朱仝好笑道:“甚么大学生?分明是太学生吧?你这厮连大和太也不认识,扁担倒了怕也不知是一!”

这句话,恰如灶里添薪,浑似火上浇油!

李云龙几乎被他气死!要知道李云龙那也是上过识字班的,大和太岂不认识?况且这句扁担倒了不知一,素来是他骂人家孔捷的,谁想报应到九百年前,竟被人骂了自己!

那真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哪管朱仝是不是梁山好汉,一心要将他挑于马下!

“啊”的一声大叫,李云龙悍然出枪,朱仝见他这枪又快又猛,暗自冷笑道:这厮被俺激得疯了,这般使死力气,且看俺用手段败他!

当下将身一让,存心让开这一枪,趁着李云龙招式使老,来一个走马擒敌!

谁想李云龙这看似恼羞成怒的拼命一枪,竟然是虚的!但见李云龙忽然撒手,那条枪带着恶风往前飞去,就在朱仝伸手要捉李云龙腰带的一瞬间,李云龙合身扑出,双腿一挟,紧紧缠住朱仝的腰!

朱仝被他撞得一歪,心中大惊,下意识扶着鞍鞯稳住身形,李云龙却是浑然不顾落马之险,顺势拔刀架在朱仝脖子上,哈哈大笑道:“真以为老子中了你激将法,哈哈哈哈,美髯公,今日叫你八十老娘倒绷!”